當是時,蕭夜帝詭異一笑,手持銀杖,絲毫不顧及大宗師的氣度,竟是率先發動攻擊,一杖狠狠朝着古星河的方向砸去,他雖然未曾使用任何神通,然而畢竟大宗師的氣勢不同,當他移動的那一剎那,狂風大起,烏雲旋動。
“哼!”古星河淡淡冷哼一聲,此時的他,卻似並不懼怕身爲大宗師的蕭夜帝,手持驚夢長劍,攜帶着漫天劍氣,瘋狂的朝着迎面而來的蕭夜帝衝去。這本無絲毫瓜葛的兩大強者,竟是隻說了三兩句話,便要在這裡一絕生死。
蕭夜帝的雙眸之中,猛然爆發出一抹淡淡的光彩:大宗師的存在,又豈容他人那般好褻瀆?然而高傲如他,竟是仍不願附加任何神通與那銀杖之上,竟是要拼着絕對實力,和古星河在這高空之中一決高下。
古星河一身白衣翻滾,滿頭白髮隨風激盪,猶如魔神,持劍而來,他的眼瞳之中,泛着冰冷至極、卻又瘋狂至極的神采。此時的他,拼着耗費生命力而達到從未曾領略過的高度,竟是心生出“登臨絕頂時,俯瞰衆生小”的心境,便是對着那蕭夜帝,他亦是無懼無怕。
“鐺~!!!”杖劍相擊,天崩地覆,天空之上的漫天烏雲,硬是被硬生生的被聲波轟出一個空洞出來,地面之上更是慘不忍睹,所幸蕭夜帝早已喝令所有人遠遠離開,倒是並未有何傷亡。而那甚遠處的天池河水,亦是激揚數十丈之高。
這一擊之威,雖比不上當初蕭夜帝與大祭司那一張,然亦是天驚地動,風雲變色。
一擊之後,蕭夜帝與古星河兩人,虛立高空之中,相對而站。
古星河依舊那副白袍激盪、笑傲凌空的模樣,然而那淺淺淡淡的血跡,卻是愈來愈多,他的鮮血正源源不斷的朝外流去。是這一戰之激烈所致?還是因爲他體內借消耗生命力而獲得的強大實力,此時正一步一步走向消亡?古星河並不知曉其中的關鍵,但卻知道,自己是時候離開了,不然的話,只能殞身此地了!
於是乎,他冷冷的看了對面蕭亦可一眼,而後竟是立即扭過頭去,以最快的速度狂奔而去,如一支鋒利長箭,瞬間穿透雲層。
“想逃麼?”蕭夜帝喃喃細語,而後收起漫天威勢,朝着古星河離去的方向,疾馳而去。
纔不過轉瞬的時間,天空之中方纔酣戰的兩人,竟是立即無影無蹤,只餘下地面上的殘破狼藉,還有遙遠處端木相府一衆人等的目瞪口呆,蕭亦可冷冷的注視着一片空白的天空,此時誰也無法看透他的表情,還有那漆黑眸子之中的些許瘋狂。
古星河感受着體內元力的迅疾消散,越來越多的淡藍色血液,自他身上血管流淌而出,將他浸染成一個血人,渾身散發着瘋狂而冷漠的氣息,朝着東方疾馳而去。
此時的蕭夜帝,不緊不慢的跟在古星河的身後,他玩味的看着古星河身上縱橫交錯的血跡,心中竟是打起貓捉老鼠的主意:他便要看看,以消耗生命力爲代價、短時間提升修爲和境界的古星河,到底能夠撐到什麼時候去!
古星河卻並未發覺他身後遙遠處蕭夜帝的異動,此時的他,一邊催動元力狂奔疾馳,試圖躲開蕭夜帝的追蹤,另一邊則是開始思考,如何才能應對這禁術神通的後遺症,不然的話,照此發展下去,只怕蕭夜帝還未曾出手,他便已經鮮血流盡而亡了!
蕭夜帝步步緊逼,將距離拉得越來越近,卻絕不靠近古星河身側,而是不斷的用自己的威勢,去給古星河造就無窮壓力,迫使只能狂奔而不得思考時間。
古星河的臉色,愈來愈蒼白,透明有如白紙一般,他體內的元力疾速消散,而他的境界修爲,也早已經從宗師境跌了下來,等着他的宿命,似乎只有三種結果,要麼被身後蕭夜帝擊殺隕落,要麼元力耗竭墜地而亡,要麼鮮血流盡氣竭而亡。
無論哪一種結果,似乎他都逃脫不了隕落身亡的宿命。然而性情如他,又怎會容許自己再有半點頹廢沮喪,便是身後蕭夜帝的危險愈來愈靠近,此時的他也絕無同歸於盡的想法,因爲那樣,只會讓他死亡的更快。而他,卻是堅定着存活下去的慾望,還有信念,他曾經答應過某人,一定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然而此時的他,鮮血依舊從細密的血孔中源源不斷的流出,氣息也越來越弱,生命力即將立即消亡。他的眼睛已經模糊,再也看不清前方,耳朵之中盡是轟鳴之音,漸漸的什麼也無法聽清。此時的他,再也感受不到周遭其餘的所有,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俱都消失不再。
五感俱喪,命之將亡!
難道,自己便就要死在這裡了麼?這是古星河清醒時候的最後一個念頭,然後便一頭從高空之中栽了下去。
“哼!”蕭夜帝一聲冷哼,冷眼看着古星河向地面落去,只見他幻化出來一柄銀色長杖,一杖朝着往下落去的古星河砸了過去。
便是讓你死,你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然而,他這一杖,卻是終未能砸下去,因爲當古星河身體下墜的時候,一個白色人影霍然沖天而起,將昏迷墜落的古星河接在懷裡,然後緩緩飄落下去,冷眼看着半空之中的蕭夜帝。
“宇文小姐,此人將來必是相爺大計之阻礙,還請小姐讓開,讓蕭某斬殺了他!”蕭夜帝雖然絲毫不忌憚那個白色人影,然而卻略有一些忌憚那個從不顯山露水的老頭兒,若是得罪了這個小祖宗,誰知道他會遭受那個老頭子的如何一番報復?
宇文燭顏緩緩將古星河的身子放在地面之上,冷眼看着蕭亦可,冷聲說道:“蕭先生,還請你離去罷!若是他有所詢問,你便說是我所做的便是。”
蕭夜帝神色詭異的看了宇文燭顏一眼,又依依不捨的掃視了地面之上昏迷不醒的古星河,搖了搖頭,御風而起,剎那間便消失無蹤。
宇文燭顏俯下身子,細細打量着古星河的傷勢,素來平靜冷漠的臉龐之上,漸漸浮起幾分凝重的神色,良久之後,她輕輕搖了搖頭,懷抱着古星河的身體,御劍而起,朝着另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許久許久之後,一陣清風緩緩拂過,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衣之中的人影,還有一個灰衫長鬚的老者,陡然飄臨地面之上,然而當他們感受到空氣之中的淡淡血腥氣息之後,只能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一身淺白衣衫的宇文燭顏,懷抱着古星河,朝着某個放下疾馳而去,半空之中的他,冷眼凝視着古星河的臉龐,卻總是有一些莫名的感覺,她輕輕搖了搖頭,嘆聲說道:“唉,你爲何總會傷到如此這般嚴重?”
此時的古星河,身體受損已然到了極限的地步,雖未曾死亡,卻也距離死亡差不多遠距離,卻不知爲何,他並未死去,反而即便昏迷亦在死死的硬撐着。
“唉!”宇文燭顏輕輕嘆息一聲,懷抱着古星河緩緩落在地面之上,這裡是一處隱蔽的山谷,若是有人從上方經過,卻是絕對發現不了地面之上的兩人。
宇文燭顏淡淡凝視着地面之上的古星河,冷冷的看着昏迷的他依舊咬破嘴脣的死死硬撐。她輕輕嘆息一聲,卻似終於下定決心一般,緩緩蹲下身子,幻化出一柄鋒利的匕首,輕輕劃破自己的右手動脈,一抹“鮮紅色”的血液,乾澀而凝滯的從傷口處緩緩流了出來,然而此時她的神情,卻似已然痛苦到了極致。
只見她左手握着右手,緩緩俯下身子,將傷口對準古星河的嘴脣,竟然用自己的鮮血去餵食。一滴又一滴的血液,緩緩自她的血脈處流出,然後一滴一滴的滴在他的嘴脣之上,將他的嘴脣,渲染得猶如殷紅胭脂。
“一,二,三……九,十。”
宇文燭顏忍着痛楚,冷冷的計算着什麼,當數到十的時候,只見她左手之上散發着金黃色的光芒,緩緩覆蓋在右手之上,而那傷痕,竟是緩緩的縮小,最後直接化爲烏有,只餘下淡淡已然凝固的血跡。
做完這一切之後,面色蒼白、冰冷如雪的宇文燭顏,再也不看古星河一眼,冷冷閉上雙眼,盤膝而坐。
而臥在她一旁的古星河,此時不再痛苦的掙扎,終是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