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客棧,給顏如玉留下了恐懼的陰影,鄭國忠要留宿在這裡,她也不好建言,當然,有三少爺幾人在,顏如玉並不感到害怕,他了解鄭家這夥年輕人,他們膽大心細,有勇有謀。
半年過去,這裡的一切都沒有變,幾張破舊的桌子,還有那條缺腿的椅子依然存在,就連櫃檯上的一把缺格的算盤還是原來的樣子擺着,那肥胖的老闆,年輕的跑堂,總是帶笑容,他們態度謙遜,腿腳輕快。
顏如玉被跑堂的帶着走上破舊的板梯,板梯搖晃着,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上了第二層閣樓,顏如玉站了一會。往事歷歷在目,兩個兇殘的土匪,身體矯健的老頭,武藝高強的蒙面人,英俊威武的年輕人,那個晚上,真是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顏如玉看着一張破舊的桌面,一股敬重之情油然而生,她彷彿看到那個英俊的年輕人躺在上面。
鄭國忠上了閣樓,他走到前的旁邊,顏如玉一雙明亮的眼睛緊緊盯着他的臉龐,鄭國忠驚訝的問道:“怎麼這麼看我?”
顏如玉微然一笑道:“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是不是如我一樣是個瘸子?”鄭國忠問。
“那倒不是。”顏如玉說,“是一個行俠仗義之士。”
鄭國忠問顏如玉道:“看你的樣子,這裡是不是給你留下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顏如玉嘆了口氣:“真像做了一場惡夢!”
“我就說過,這一路不泛豺狼虎豹,你就不聽!”鄭國忠笑道,他接着安慰,“不過,你放心,有我們三人在,誰也吃不了你!”
顏如玉又對鄭國忠婉然一笑:“跟着你,我當然不怕。”
“謝謝你的信任!”鄭國忠笑着說,他拉着顏如玉的手,“今晚早些休息,明天早起趕路。”
鄭國忠與顏如玉的關係逐漸被鄭家商鋪的人知道,而鄭國忠是鄭家少主,誰能管他的閒事,就連舅老爺伍百顧也只能睜隻眼閉隻眼。當然,舅老爺還是非常喜愛乖巧可愛的潘家二少奶奶,如果這個美麗的女人未出嫁,舅老爺絕對撮合這件好事,而顏如玉是一個結了婚的女人,且又二婚給了曲原縣保安團的焦世雄,鄭家是大戶人家,怎能不注意名聲,更何況會與焦世雄產生糾葛。伍百顧幾次提醒鄭國忠,都被鄭國忠一笑置之,他總是說:“舅父,我的事,我會處理的。”
顏如玉一進了房間,就脫了中山裝,摘掉帽子。她穿着白色的內衣,滿頭秀髮披在肩上,在室內燈光的照耀下,就如一個活脫脫的採蓮仙子。
顏如玉挪步到窗臺,打開窗戶,月光涌進房間,給這個不大的房間增添了多一些的光亮,遙望東方,明淨的月亮掛在天空,月光一泄萬里,曲河平靜的躺着,晚風從河面吹來,夾着河水魚腥味,帶來了河岸青山的清新氣息。
鄭國忠喝了幾口茶,走到了顏如玉的身旁,與她並立着,輕聲問道:“累了吧?”
顏如玉點了點頭:“確實很累。”顏如玉擡起頭,接着說:“那次被兩個土匪劫到這裡,要不是一個蒙面大俠相救,只恐怕我早就沒了性命。蒙面大俠的救命之恩,永生難忘!”
鄭國忠把顏如玉摟着懷裡:“你這麼美麗,又聰明,又善良,你的身邊,永遠站着一個保護神!”
“真的嗎?”顏如玉睜着眼睛,帶着幼稚的目光看着鄭國忠。
鄭國忠點了點頭。
顏如玉臉上立即顯出輕鬆的笑容,她突然踮起腳,張嘴湊上前吻着鄭國忠,緊緊摟着鄭國忠的脖子。
一對情侶相愛着,明亮的月光給她們投下了美妙的倩影,這影子在地上扭動着,繪成了溫柔甜美的圖案。兩人吻了一陣後,鄭國忠抱住顏如玉,移步到了牀上。
不知什麼時候,一陣狗吠把鄭國忠驚人醒,鄭國忠警覺的從牀上爬起,靠在窗臺上。月光依舊,明亮的照着大地,院子裡、馬路上一個人影都沒有,只看到院子旁的幾棵老樹一動不動的矗立着。
西南的狗聲越來越急,靜靜聽去,好似有千軍萬馬向這邊奔來。突然,幾聲清脆的槍聲響起,狗的吠聲驟然而止,清楚的聽到的是馬蹄的“嘀噠嘀噠”聲。
鄭國忠往牀上看了一眼,顏如玉平靜的睡着,發出微弱的鼾聲。
鄭國忠不忍心驚動顏如玉,他靠在窗臺上靜靜的聽着。馬蹄聲越來越近,很快,十幾匹馬從西面向這邊奔來。馬在客店外面的馬路上停下,蓬萊客棧又會熱鬧了。
鄭國忠立即走到牀邊,推了推正熟睡的顏如玉,輕聲叫道:“起來,起來......”
顏如玉睜開眼,看了看鄭國忠,笑着道:“睡得真香!”
“快起牀!”鄭國忠說,“外面有人。”
“土匪來了?”顏如玉驚恐的問。
“很有可能。”鄭國忠說,“這裡不是久留之地。快起來吧!”
顏如玉很快起牀,打理好裝束後,與鄭國忠出了客房。
剛出房門,見韓小六與王國生走了過來,韓小六說:“三少爺,外面很多人,怎麼辦?”
鄭國忠說:“我聞到了一股火藥味。”他對一旁愣着的顏如玉笑道,“怕了吧?”
“有你們在,我纔不怕呢!”顏如玉爽然笑道。
“這就對了。”鄭國忠對韓小六與王國生揮了揮手,“我們走!”
幾人下了閣樓,就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開門,開門!快開門!快開門!”
鄭國忠對幾人說:“從西側門出去!”
幾人擡腿就去,被慌張走出來的店老闆叫住:“幾位大俠,請留步!請留步!”
“我們爲什麼留步?”韓小六沒好口氣的說,“我們又不是沒給住店錢!”
“我知道大俠給了住店錢。”店老闆說,“幾位大俠武功蓋世,只要你們在這裡,土匪就不敢動我們客棧,如果你們走了,土匪是要燒掉我們客棧的!”
“這就不是我們的義務了。”王國生說,他接着道,“你可以去找鎮警備班的人呀!”
“幾位大俠,算我求你了!”店老闆哀求道。
“好吧!”鄭國忠說,“先躲避一下,再見機而行。”鄭國忠說完,帶着幾人靠在櫃檯後的板牆內。
外面的人不耐煩了,他們大叫着,緊接着是一陣木頭撞擊門的響聲。客棧老闆膽戰心驚的走上前去,站在門旁猶豫了一會,問外面的人道:“誰呀?誰呀!”
外面叫道:“快開門,不然,我宰了你!”
客棧老闆膽戰心驚的開了門,一羣蒙面人涌了進來。
一蒙面漢抓住老闆,大聲問道:“白天的四個年輕人住在哪裡?”
客棧老闆一怔,帶着恐懼的神情問:“哪四個年輕人?”
“他媽的,真會裝蒜!”蒙面漢一巴掌打去,“就是那四個英俊的年輕人。”他補充了一句,“還有一個是個瘸子!”
“瘸子?”老闆吞吞吐吐道:“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蒙面漢子把一把盒子槍頂在了老闆的額頭,“真的不知道!我崩了你!”
客棧老闆受不住驚嚇,他手指櫃檯後,道:“在......那裡,在......在那裡!”
“兄弟們,一個不留。”爲首的漢子叫道。所有的蒙面漢子迅速向後面竄去。到了櫃檯後面,一個人都沒有,只見西邊側門半掩着。蒙面人打開西邊的側門,看到一輛馬車正往西院外逃去,一蒙面人大聲道:“跑了!”
爲首的蒙面人大叫一聲:“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