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王爲本一面和日軍廝殺,一面招呼戰士們向他聚集。可日軍的襲擊太突然了,部隊被衝散,戰士們像一盤散沙,各自爲戰。眼看着就要被日軍逐個消滅,王爲本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卻又無計可施。
王爲本招呼不到部下,日軍卻發現他是陣地最高指揮官。但這個刺頭太能打了,三五個人根本近不了身,於是日軍也向同伴求援,呼啦啦十幾個人把王爲本圍了起來。
餓虎架不住羣狼,王爲本一個不小心,肩膀被刺了一刀。王爲本仰天長嘆:看來今天難逃厄運!
有道是兔子急了還咬人,何況王爲本這個七尺壯漢,他做好了與日軍拼命的準備。可就在這時,一團火紅的火球騰空而起,接着在天空中爆裂,照亮了半邊天。
對於這東西,王爲本一點也不陌生,這是信號彈。
日軍看到這顆信號彈後,無不臉色大變,他們放棄了已經接近勝利的攻勢,主動退下山去。
看着逐漸消失的日軍,王爲本心中不解。己方馬上就要完蛋了,日軍怎麼撤退了呢?難道那顆信號彈是日軍放得?日軍後方難道除了什麼大事?
日軍撤退後,得到喘息的將士紛紛聚到王爲本週圍,他們嚴正以待的舉着槍,生怕日軍在從黑暗裡冒出來。
遠方傳來轟鳴的炮火聲,王爲本豎起耳朵仔細聽着,難道我們的援軍到了?不對啊,炮聲是從後方傳來的,後方是日佔領區——於邦啊。
半個小時候,黑暗中突然閃現幾個人影。“日本人又來了!”幾位戰士就要開槍,王爲本趕緊阻止他們,向黑暗中的人影問道:“你們是誰!”
“大哥,是我啊!我是侯寶玉。”
來人竟是小猴子,這讓王爲本欣喜起來,小猴子能來這裡,說明日軍真的撤了。
小猴子和他所屬的游擊隊,一直負責勘察地形,和騷擾敵方補給的任務。當113團被包圍的時候,小猴子曾經試圖營救他們,但日軍兵力太強,僅靠一支游擊隊營救,無異於以卵擊石。所以這幾十天裡,游擊隊一直在截殺日軍的運輸隊伍。日軍得到教訓,增加了運輸隊伍的兵力,後來,連襲擾的機會都沒有了。
游擊隊就這樣,每天看着被圍困的兄弟,急得團團轉,不斷地派人回印度請求援軍。直到今天,他們遇到前來救援的112團。
自得到增援的命令後,孫立人率師主力急行軍20多日穿過野人山,趕到胡康河谷。在勘察完戰場後,孫立人命114團繞過戰場,迂迴到敵人大後方,突襲於邦。
剛纔就是因爲於邦遭到襲擊,日軍才趕緊召回部隊增援。這正中了孫立人圍魏救趙之計,歸途中的日軍,又遭到孫立人率領的112團的襲擊。日軍被打的首尾不能相連,亂作一片。
12月29日,經過6天的激戰,新38師全部奪佔了於邦的日軍陣地。日軍共傷亡三千多人,55聯隊長藤井小五郎被擊斃。55、56聯隊殘部退守胡康河谷內的達羅至太白加一線。自此,中國軍隊掌握了對胡康河谷作戰的主動權。
在於邦外圍一塊平地上,出現了幾百座墳墓,這都是在戰場上犧牲的戰士。
王爲本跪在一座墳前,臉上看不出絲毫的表情。這座墳裡埋着的就是他二哥,王爲理。當王爲本發現他的屍體時,甚至以爲他只是睡着了而已。
對於王爲本來說,王爲理的死實在是太突然,突然的讓他反應不過來,讓他難以置信。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就那麼一會的功夫就沒了。
你這麼走了,讓我怎麼去面對家人啊?望着眼前的墳頭,王爲本感到鼻子發酸,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但王爲本卻硬生生的把眼淚憋回去了。
他就這麼跪着,不說話,也不哭,兩側兩棵小松樹隨風搖擺,那是王爲本親手移植過來的,爲的是讓二哥門前不顯得空曠。
“大哥,要是傷心就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受些。”小猴子很擔心他的狀態,這種情形越是平靜,越顯得不正常。
王爲本不說話,還是那麼跪着。良久,他捧了一把土灑在墳上,說:“二哥,你先在這裡睡着,等我們勝利了,我一定會接你回家。”之後起身離去。
沒過多久,掩埋戰友的人們也都離開了,只剩下幾百個聳立的墳頭。風吹過樹枝發出嗚嗚的聲音,好似無數冤魂在哭泣。
這正是:漫漫烽火歸途路,客死異鄉是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