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領頭的光頭傷兵還沒有弄懂侯三的意思,不知道對方怎麼會把自己的意思曲解成了街頭混混的比鬥,可還不等他張口說話,就見着侯三開始脫自己的上衣。 在衆人面前光着上身的侯三引來了一片驚呼聲,面帶譏笑的看着那光頭傷兵,侯三笑的很是不屑,“小子,爺爺我跟人比狠的時候,你恐怕還躲在你孃的懷裡在吃奶,爺爺身上的傷口比你見過的都多,下回再跑來鬧事之前,先掂量清楚了自己的分量。”
侯三的身上滿是傷痕,有的一看就是積年舊傷,還有一些看着倒像是新傷,不過一個人的身上會有如此多的傷痕,倒是這些傷兵們沒有想到的。“猴子,你這就不對了,沒事把你這身傷疤亮出來幹什麼。咱是打鬼子的軍人,不能動不動的就脫個光膀子亮肉,這樣不好,快把衣服穿上。”侯三的話是**裸的不屑,骰子的話卻十足十的就是在扇那些傷兵的耳光。
侯三和骰子兩人的一唱一和令那光頭傷兵的神色變的很是詭異,原想着仗着自己這邊人多,對方的人會識時務一些痛快的那點錢出來了事,卻沒有想到對方居然還有兩個滾刀肉一樣的傢伙。唐城一直坐着抽菸,雖說沒有說話也沒動地方,卻一直在觀察着這些傷兵們的神色舉止,這個光頭的傢伙一定是個領頭的,只要按到了他,剩下的傷兵便不足爲慮。
唐城不動聲色的看着,一點都沒有因爲自己做了壁上觀而感到難爲情,侯三他們都不是笨蛋,應該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侯三之所以會胡攪蠻纏便是想當面激怒這個光頭傷兵,只要對方先動了手,侯三和骰子便有理由大肆還手,這兩個出身流匪的傢伙從來都不會考慮把事情鬧大之後會面臨什麼,他們只圖眼前的痛快。
先是被侯三被反將一軍,然後又被骰子指桑罵槐的鄙視,光頭傷兵終於忍不住準備要動手。“弟兄們,這些外鄉人不識好歹,湊他們。”光頭傷兵顯然也不是個傻蛋,光是侯三那身傷疤就不是自己一個人能對付的,何況站在侯三身後的骰子和烏老三看着也都不是省油的人,所以光頭傷兵呼喝着要跟着他進來的其他人一塊動手。
“啪”的一聲槍響讓倉庫裡的喧鬧瞬間恢復平靜,舉着一支駁殼槍的譚飛出現在傷兵們的視線裡,譚飛身邊還站着懷抱一挺捷克式輕機槍的劉石頭。“怎麼着,還想仗着人多打羣架,好啊,按我們北平打羣架的規矩是可以動傢伙的,而且打死勿論,你們可以過來試試。”似笑非笑的譚飛操着一口的京片子,用手中的駁殼槍指着面前的傷兵們,凡是被槍口指到的傷兵都不由自主的悄悄向後退着。
“都別怕,他們就這兩支槍,再說那挺機槍說不定還只是個沒有子彈的擺設,咱們人多,老子就不信他的槍裡能裝幾十顆子彈。”光頭傷兵猶自蠱惑着身後的其他人,卻不想一直沒有出聲的張小寶和馬胖子也相繼從各自的牀鋪下摸出步槍來對着自己,拉動槍栓時跳出的子彈絕對不是假象,掉落在地上的黃澄澄的子彈讓大多數的傷兵開始向倉庫外面退去。
“你不能走,,留下回答幾個問題。”得理不饒人的侯三指着也想退出倉庫的光頭喊了一嗓子,後者作勢想要瞪眼,卻被馬胖子的步槍直接頂住了下巴,便只能老老實實的按照張小寶的要求抱着腦袋蹲在了倉庫門口。本想着能看場好戲,沒想到卻是不折不扣的一場鬧劇,傷兵們虎頭蛇尾的行事令唐城很是無奈,隨即起身要劉石頭扶着自己進去休息,把整治那光頭傷兵的事情直接扔給了侯三他們。
唐城躺在自己的牀鋪上還沒有閉眼,被傷兵們揍了一頓的收容站毛姓站長就拎着一瓶酒來找唐城閒聊。58軍設在瀏陽的這個收容站只是個臨時單位,但凡在58軍中有點本事的人是不會來幹這個的,這個毛姓站長便是因爲得罪了人才會被逼着來幹這個誰也管不着的收容站站長。“唐老弟,真有你的,王虎在收容站裡是誰也不服,沒想到今天卻叫你把他給制服了,哥哥我沒啥好東西,就一瓶酒和些花生米,想和你好好聊聊。”
“毛站長客氣了,你那是不願意得罪人,否則像王虎這樣的莽漢,就是再多幾個也不是你的對手。”被對方無緣無故的奉承了一番,唐城倒是也不介意給對方戴上一頂高帽子。唐城藉口有傷不能喝酒,只是讓張小寶泡了一壺茶端來,以茶代酒的陪着毛姓站長閒聊。毛站長知道這是唐城心有芥蒂,便也沒有說破,只是和唐城天南地北的閒扯閒聊。
“毛站長,酒也喝了,花生米也吃了,話也都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有什麼事不妨就直接說了吧,我可不是個會猜謎語的人。”唐城這不是第一次和毛站長閒聊,這會已經看出毛站長今天明顯不在狀態,看在這貨還算個好人且剛捱過揍的面子上,唐城索性直接問了出來。
可能是一直在等着唐城如此這般的問,毛站長也就沒有避諱坐在唐城身邊的張小寶,直接說明了自己的來意。“不瞞唐老弟你說,收容站裡的糧食本來就沒有多少,原想着能從長沙弄到一些糧食補給,沒想到長沙現在的糧食都已經被調去給了前線的部隊。收容站原先是每天一干一稀兩頓飯,可現在糧食不夠吃了,我就是連每天兩頓稀飯都快供應不起了。”
“你是個明白人也是個有本事的,你可得幫我想個辦法啊,這些傷兵要是多鬧幾次,哥哥我的小命說不定就會丟在這裡了。”毛站長死死拉住唐城的手,擺出一副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嘴臉來,倒是讓唐城難辦了。暗自在心裡罵自己最賤,如果自己一直裝着糊塗陪他聊天,也許姓毛的也不會弄出這樣一副嘴臉來,可現在話已經都說開了,自己倒是不好一口拒絕。
這個收容站裡算上那些還臥牀不起的,大約有超過300名傷兵,像毛站長這樣被58軍委以重任留在收容站的只有十幾個人。十幾個人管着300多名傷兵,本就會忙的焦頭爛額,也怨不得毛站長會爲了糧食急的病急亂求醫,一旦這些傷兵沒有飯吃,那可真是會出大事情。
“那你想要個什麼辦法?我的辦法對你手下這些傷兵未必就管用啊。”唐城其實也很是爲難,收容站裡的傷兵連武器都沒有,唐城讓他們去剿匪斂財,那也得要有足夠的武力才行,難不成這些傷兵還能拎着木棍外出剿匪?“如果你能給你手下這些已經恢復行動能力的傷兵弄來武器,我倒是能給你出個主意,也許只幹一次就能解決你的問題。”
唐城說這些話的時候,明顯把字要的有些重,駭的毛站長用一副極度惶恐的樣子看着唐城,他以爲唐城是想要自己待人去假扮土匪打家劫舍。“你想什麼呢,我是堂堂**的軍官,怎麼會慫恿你去當土匪。”唐城斜了毛站長一眼,“雲貴、四川等地一直是煙土的集散地,北邊的煙土大多都是從雲貴和四川運過去的,你也知道販運煙土是犯法的事情吧。”
等着一頭霧水的毛站長迷迷糊糊點了頭,唐城這才繼續說道,“我的人外出的時候,已經見有人在黑市裡出手煙土,而且價格很低。煙土的價格低了,就只能說明近期內來了一大批煙土,只有貨物的數量多了,貨物的價格纔會走低,煙土亦是如此。”
毛站長聽的還是迷迷糊糊,便開口問道,“你說的這些和我的事情有什麼關係?我現在不止是缺糧食而且還缺錢,就是想去倒騰煙土也沒有本錢,你能不能直接把話給說明白了。”
對方的不開竅,只能令唐城暗自在心中罵了句傻蛋,“沒想叫你去倒騰煙土,我是說收容站裡的既然已經有身體恢復過來的士兵,只要你能找來武器發給他們,出去劫個道應該不是問題吧?倒騰煙土的傢伙都肥的流油,這事不用多,只幹上一兩次就能解決你的問題,被說是糧食,就是錢也能弄回來不少。”
見毛站長低頭不語,唐城隨即壓低了嗓子繼續蠱惑道,“那些傷兵找你的麻煩無非就是爲了能填飽肚子,只要你手裡有糧有錢,你覺得他們還會找你的麻煩嗎?如果是換了我是不會的,這年頭能找到一個管飯的地方太難了,況且這碗飯吃的還很容易。”
毛站長低頭想了一會,突然間抄起剩下的小半瓶酒灌進了嘴裡,“奶奶的,就這麼辦了,不給我糧食難道要幾桿破槍也不給嗎?只要不讓收容站裡餓死人,別說讓我去劫煙土,就是真的去做了土匪又能如何。”送走了喝的搖搖晃晃的毛站長,唐城仰面躺在牀上有些詭異的笑着,這下可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