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龍營所屬,全部隨我出發!”
“綠甲營、孔雀營,立刻出城!”
“城防軍各部,按之前安排,埋伏於北門四周!”
伴隨着接連響起的呼喊聲,大批宋軍士卒按照楚狂歌的計劃,浩浩蕩蕩地朝着各自的目的地行動着。
涪陵城整體上來說就是一座山城,半靠山峰,城中地形走勢逐步遞高,最中心的城主府恰好就位於整座城池的最高處。
因爲處於與金國國境的交界處,所以涪陵城中的佈局也完全類似於一個戰爭堡壘,每過一段距離就會有一道簡易的城牆,這些城牆雖然並不厚實和高大,然而卻是由一座座的瞭望塔組成,一旦敵人攻入城中,這些瞭望塔就會迅速化爲箭塔攻擊敵人。
而此刻,姚若愚就站在一座瞭望塔上,單手扶着橫欄,默默掃視着城中動靜。
此次他的任務是跟隨赤谷營一起佈置軍團級法陣,只是因爲靈能波動太大,所以他們不會提前佈置法陣,故而百無聊賴的姚若愚和吳雪先爬到了一座瞭望塔上,俯瞰着城內景色。
就在姚若愚闇自沉吟的時候,立在旁邊的楚徵忽然走到吳雪身旁,低聲道:“吳、吳雪小姐……”
“你喊誰小姐呢?”吳雪聞言不滿地扁扁嘴,嘟嚷道,“你纔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楚徵頓時就是一呆,他自然是不知道在另一個世界中,“小姐”這個詞彙有着非常獨特的含義,他自以爲吳雪是不喜歡這個稱呼,當即就尷尬道:“抱歉,楚某不知吳雪你討厭這個稱呼……”
鼓着腮幫子,吳雪撇嘴道:“之前你不是直接喊我名字的咩?怎麼現在突然這麼喊,是不是故意的?”
楚徵頓時一陣大汗,先前那聲稱呼只不過是出於禮貌,當然也是爲了搭訕鋪墊一下,沒成想一向呆萌的吳雪忽然如此的言辭犀利,頓時就讓楚徵失了方寸。
見楚徵被吳雪問的啞口無言,姚若愚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早在先前大堂的時候,楚徵看吳雪的眼神就不太對勁,此刻聽了這番對話,他心中自然更加清楚楚徵的意思。
(可憐的孩子啊!吳雪這丫頭雖然笨笨的,但是連我們凱凱這種號稱男神的男人都搞不定她,你這個雖然看着高智商,實際上貌似沒啥子情商的人又怎麼可能搞得到呢?)
默默感嘆了一番,姚若愚便輕輕咳嗽了一聲,淡淡道:“差不多是時候佈置祭壇了吧?”
“嗯?嗯,是的……”楚徵聞言趕忙抹了把汗水,答應了一聲,然後扭頭就跑下了瞭望塔。
見楚徵跑走,吳雪不滿地瞪了眼姚若愚,哼了一聲。
姚若愚嘿嘿一笑,調侃道:“我說吳雪,人家對你有意思,也算你粉絲了,幹嘛那麼刺他哦。”
吳雪小嘴巴一撅:“對我有意思的多了去了,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哦?除了凱凱,還有誰?”姚若愚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吳雪聞言頓時大惱,氣呼呼地就要撲上來,嚇的姚若愚趕忙一揮手:“喂喂!淡定淡定……下面一羣人看着呢!”
吳雪哼了一聲,卻也停止了動作,小腳踢了踢地面,忽然問道:“喂,你說……凱凱他們在哪裡呢?”
“誰知道呢……”姚若愚苦笑了一聲,轉頭望向遠處的黑暗,喃喃道,“也許就在不遠處,也許在很遙遠的地方,不過……早晚有一天,我們一定會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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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們一定會見面的……阿嚏!”
摸了摸鼻子,楊仁杰滿臉無聊地朝李懿霖說道:“老妖不是說了麼,這次咱們的任務就是突襲金軍的糧倉,所以咱們肯定能再見到那羣滿臉大鬍子的蠻子的。”
“一臉大鬍子的你喊着別人大鬍子……”李懿霖撓了撓頭髮,苦笑道,“爲什麼我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呢?”
“怪啥怪!”楊仁杰咧咧嘴巴,笑道,“這叫個性!”
“我覺得是逗逼。”冷不丁,楚原騎着馬從旁掠上來,滿臉堆笑着說道。
楊仁杰眉毛一豎,怒道:“娘希匹!你知道逗逼啥意思麼?”
“知道啊!”楚原眨眨眼睛,“老六說過,逗逼就是楊仁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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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槽!”楊仁杰頓時大怒,結果因爲一分神,身下戰馬頓時就左右搖晃起來。
“哈哈,趕緊控制好戰馬啊!”楚原嘿嘿一笑,嘲諷道,“身爲騎兵,居然連自己的戰馬都無法控制,喔嚯嚯,可笑啊!”
“啊!”楊仁杰氣的險些咬碎滿口牙齒,從牙縫裡慢慢擠出來了三個字,“恥辱啊!”
瞧見楊仁杰和楚原兩個人鬥着嘴,旁邊的李懿霖禁不住莞爾一笑,他所修的遼國秘傳主要便是控制飛禽走獸的,所以雖然是第一次騎馬卻沒有什麼問題,可是楊仁杰卻沒他這本事,所以這一路上是連連出現問題,也惹來了楚原一次又一次的嘲笑。
就在李懿霖莞爾的時候,楚軒已經策馬追了上來,肅然道:“老二,安靜點!”
看見大哥過來,楚原不得不收斂了幾分,撇嘴道:“大哥,他也在鬧騰啊!”
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楚軒轉頭看向楊仁杰,沉聲道:“楊兄弟,你雖然是六弟的朋友,但是既然隨軍出行,也要注意軍規,如今我軍任務爲伏擊,需要安靜,還請莫要喧鬧,如有再犯,軍法處置!”
楊仁杰雖然平時逗逼搞笑,但畢竟是文藝部的副部長,也知道分寸,當即就點點頭,肅然道:“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
“那便好。”楚軒輕輕頷首,隨後雙腿一夾戰馬,便迅速掠到了軍陣前頭。
此時在軍陣前領頭的,是炎龍營營將宋航。他見楚軒上來,不由笑道:“楚軒,後頭怎麼了?”
楚軒簡單地將事情說了遍,宋航聽完後微笑道:“哈哈,楚原就是那個性子,你也莫要理會,至於那楊仁杰,等此戰結束後多半也會加入我陽谷軍,到時候就由得六少爺頭疼了。”
楚軒聞言微微一怔,隨即搖頭道:“我倒是覺得,他們未必會加入我軍。”
“唔?爲何?”宋航聞言露出迷惑的神色,疑惑道,“這些人雖說年紀輕輕,但是聯手之下竟然能夠力敵五境的完顏猛,這等天賦,實在是少見的很啊!”
楚軒聞言並沒有回答,而是默默望向了遠處的黑暗,或是巧合,他與姚若愚望向的黑暗正是同一個方向。
直至良久後,楚軒才幽幽嘆息出聲。
“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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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很擔心啊!”符峰身穿一套厚實的鎧甲,大馬金刀地坐在橫樑子這片山林的陰影某處,朝着身旁的陳萌說道。
聽見他語氣沉重,陳萌頓時一陣心驚肉跳,擔憂道:“峰哥,撒子情況?”
“唔,我在想,萬一敵人來的太少,咱們不夠殺了怎麼辦?”符峰咂咂嘴巴,嘟嚷道,“或者如果敵人發現不對逃跑了,咱們都是步兵,追又追不到,到時候敵人都被楚家那幾個傢伙殺了,豈不是功勞都歸他們了?”
聽見他的回答,本來滿心緊張的陳萌差點沒暈倒在地,好半晌地扶着腦袋坐直身子,無奈地:“峰哥,拜託你不要一本正經地在那兒胡說八道好不好?”
“喂喂!我哪裡有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符峰頓時不滿起來,伸手拉住蔣思羽,“蔣思羽,你來評評理,萌主憑啥子說我胡說八道?”
被他拉過來的蔣思羽無奈地拂了拂被夜風吹亂的髮絲,淡淡道:“你很正經。”
“對嘛!萌主你看,連蔣思羽都贊同我了!”符峰頓時眉開眼笑起來,樂呵呵地朝陳萌嘚瑟道,卻沒注意到陳萌和蔣思羽兩個人古怪的神色。
默默將被山風吹亂的髮絲壓下,蔣思羽眼眸深邃地望向遠處,此刻的夜空昏暗一片,她修行的《夜鶯心法》雖然能夠增強目力,但是以她的修爲,也只能夠看到遠處少許的輪廓罷了。
片刻後,蔣思羽回過頭,輕聲道:“瘋狗,萌主……你們怕嗎?”
“怕?怕撒子?”符峰撇撇嘴,正打算說點什麼,卻看見蔣思羽眼角劃過的一絲淺色,頓時那番豪情壯語直接堵在了喉頭,半晌後,他才悶聲道,“嗯……有點怕。”
“是啊!雖然每次的戰鬥都活了下來,但是每次去接近戰鬥的時候,依然還是會害怕呢……”自嘲般地笑了笑,蔣思羽低聲道,“說起來,我們也算是經歷過生死的人了啊,卻也還是和當初一樣……”
“不,我們和當初不一樣!”
陳萌的兩條眉毛皺到了一起,在眉心處擠出來了一個井字,他的臉色也沒有了平日的嘻嘻哈哈,反而多了幾分凝重:“當初的我們,雖然有着與現在同樣的力量,但是……我們並不一樣!”
看着表情認真的陳萌,蔣思羽略略沉默了數秒,忽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以往眉宇間的倔強與堅毅瞬間化爲虛無,有的只是女孩兒樂不可支的開心和愉快:“萌主,你嚴肅的樣子好好笑……”
“啊?”蔣思羽如此一笑,陳萌原先的認真頓時土崩瓦解,苦着臉說道,“蔣姐,沒你醬紫的……還能不能好好的認真了啊?”
“抱歉抱歉……”蔣思羽好不容易扶正了腰肢,苦笑道,“以前看你們的小品看太多了,難得看到你那麼嚴肅,真的很容易跳戲啊!”
“身爲一個演員,跳戲很簡單,圓回去就是了,”符峰滿臉嚴肅地說了句,隨後大約也是不好意思繼續這麼裝蒜了,乾脆站起身來,哼聲道,“蔣思羽,你放心吧,就算再怎麼害怕,我和萌主兩個也會保護好你的!”
拍了拍胸口,符峰滿臉傲然:“好歹李奕健是我室友,要是連他女朋友都保護不了,我瘋狗還怎麼在文藝部混啊!”
“峰哥,不該是有愧於健哥的室友情誼麼?”陳萌撓撓頭髮,無奈道。
“別鬧!我很認真呢。”符峰皺起眉頭,肅然道。
陳萌聞言聳聳肩,也看向蔣思羽,咧嘴笑道:“不過也是啊,蔣姐你就放心吧,咱們跟你出來,肯定就要保護好你的啊!否則哪裡對得起我們文藝部的部訓啊!”
聽見陳萌的話語,蔣思羽不由回憶起了昔日姚若愚酒醉後喊出來的那句部訓,頓時眼眸就笑彎了起來,輕笑道:“是啊!文藝部的部訓呢……”
“嗯,那麼……”眸波流轉,蔣思羽輕輕地看向符峰與陳萌。
“瘋狗,萌主,我的安全……”
“就交給你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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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楚徵重新返回瞭望塔的時候,整個涪陵城已經徹底陷入了寂靜,大大小小各處的街頭巷道都已經被涪陵城所屬的軍隊士卒封鎖了起來,普通百姓根本不允許外出。
重新來到塔樓上,楚徵彷彿已經忘記了先前的尷尬,朝着姚若愚拱手道:“姚兄,吳雪,法陣已經準備好,還請隨我下去準備吧。”
姚若愚聞言微微一笑,頷首道:“好的。”
跟着楚徵走下塔樓,三人在數名兵卒的護衛下離開了軍營,很快就來到了一個院落中。這兒已經的地面上已經佈置了一座巨大的法壇,無數蘊滿靈能的紅燭插在靈紋各處的關鍵點,五十名身穿火紅文士袍的靈師則盤膝坐在旁邊休息。
見到只有這麼點人,姚若愚不覺好奇道:“不是說有上千人的麼?”
楚徵聞言笑了笑,解釋道:“哦,那是因爲白天戰鬥的時候,金國大軍人數衆多,所以只能夠以千人級別的法陣應對,今晚夜襲的金軍想來數量不會太多,父帥覺得沒必要集中起來以大規模靈法對敵,就命我們五十人一組,分散在涪陵城各處。”
姚若愚點點頭,露出了理解的神色,他本就心頭疑慮,覺得就算是有張子強的面子,自己和吳雪也應該不可能見到軍團級法陣,畢竟這可是國家戰爭纔有資格使用的“核彈級”戰略武器啊!
現在他才明白過來,敢情楚狂歌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他們看到軍團級法陣,隨便弄了個五十人級別的法陣來搪塞一下,也就足夠了。
隨後,楚徵看向姚若愚和吳雪,說道:“這兒的都是我赤谷營第七什的所屬靈師,等等由我負責建立法陣,吳雪你修行的是火屬性靈法,等一會兒與我入陣,聽我安排即可。”
“那我呢?”姚若愚饒有興趣地打量着法壇,“我負責幹什麼?”
楚徵遲疑了一下,沉吟道:“姚兄的靈法是冰屬性,與我這火屬性法陣並不符合,所以……”
明白過來的姚若愚頓時苦笑起來,無奈地聳聳肩,說道:“那我就隨意咯?話說你們這法壇我能夠進去麼?”
“這自然可以,”楚徵點點頭,回答道,“只要不去觸碰祭壇內的佈置便可。”
“那好!”姚若愚拍了拍吳雪的肩膀,笑道,“那我就待你旁邊了。”
“……”楚徵微微沉默,而後低聲道,“吳雪可能要待在陣心位置。”
“哦,那正好啊!”姚若愚哈哈一笑,“久聞我大宋法術軍團威名,只是這法術陣卻一直未見,今日倒也有這份榮幸,在陣心觀看了呢。”
楚徵沉默了片刻,才勉強一笑,點頭道:“好吧,既然如此,就先入陣吧……”言罷,他便臉色難看地先一步走入了祭壇內。
待得楚徵入陣,吳雪才笑嘻嘻地拉了拉姚若愚衣角:“幹得漂亮!”
“漂亮啥?”姚若愚扶了扶眼鏡,茫然道。
瞧見他臉上那毫無虛僞的茫然,吳雪不覺小銀牙一咬,只是她的臉上卻浮起幾分笑容:“沒什麼啊,就是覺得今晚的夜空真漂亮!”說話間,她已經快步跑進了祭壇中,只是在經過姚若愚身旁的時候,卻貌似不小心地,狠狠地,一腳踩在了姚若愚的腳背上。
跟在吳雪身後,姚若愚齜牙咧嘴地跺着腳,只是很快地,他的眼神中就浮現出了幾分淡淡的笑意。
(吳雪啊……你這個小丫頭,貌似隱藏了什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