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湖畔,姚若愚和盤工並肩而立,前者薄眉微皺,凝視着那如沸水般不停沸騰冒着氣泡的湖面,半晌後還是禁不住問道:“多久了?”
“快三個時辰了,”盤工撓了撓下巴上纏成一股的三絡長鬚,笑道,“別緊張!能把千年冰湖攪成這副場景,多半是那小東西要破殼了。”
姚若愚瞥了他一眼,眼神狐疑,雖然他對這位貌似壯年的百歲前輩已經沒有了懷疑,但是對方那不太靠譜的個性還是讓他有些擔憂,可別破殼沒破成,裡面那頭小龍已經沒了命。
約莫是察覺了姚若愚的懷疑,盤工不禁怒道:“你小子難不成懷疑我的話?”
越看他神情越像是惱羞成怒,姚若愚也沒敢招惹這位有七境實力的強者,趕緊笑道:“怎麼會,前輩,你看這霜龍多久能破殼?”
見他轉開話題,盤工怒哼一聲,不過也看向湖面,見那沸騰動靜逐漸微弱下來,沉吟道:“應該再有一兩個時辰吧,他雖然被困在龍蛋內無數年,但是正所謂厚積薄發,他至少需要一個將這些年積累徹底激發的過程。”
見他說的有條有理,姚若愚輕輕頷首。
也是等着無聊,盤工瞥了眼他腰間鎮仙,問道:“這劍怎麼樣?”
拍了拍九幽冰魄煉製的劍鞘,姚若愚笑道:“不錯,就是戾氣太重,我必須時刻以終結劍道調和,否則就會衝擊到劍鞘上的靈陣。”
這條劍鞘是盤工以九幽冰魄所制,上面紋刻有專門應對戾氣的靈陣,不是壓制,而是一種另類的溫養,將戾氣逐漸變得可控,而非以往鐵爐堡爲他在劍胎上紋刻的靈陣那樣,只是單純的鎮壓戾氣。
兩人閒聊了一個多時辰,湖面也慢慢地平靜了下來,只是湖面上的寒霧卻已經消失不見,顯然是被沉入湖底的龍蛋徹底吸收了。
在二人的期待中,湖水驟然激盪起來,這些九幽冰魄水演化的湖水不停地衝騰翻卷,漸漸地,湖中央向下凹陷,露出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數月前被二人沉入湖底的龍蛋從中浮起。
瞧見龍蛋仍然完好無缺,姚若愚不禁一怔,盤工也是愕然道:“怎麼可能?”說話間,他已經招手將龍蛋攝入手中,仔細檢查了片刻,方纔皺起了眉頭。
“前輩,如何?”姚若愚急忙問道。
“有意思,有意思啊,”盤工莞爾,感嘆道,“這條小龍早已經孕育出靈智,它應該是不願直接破殼,而是要將這數月來吸收的九幽冰魄徹底吸收,然後跨過幼年,直接進入成熟期。”
姚若愚若有所悟,遲疑道:“所以說……”
“所以說,他估摸着得在這兒待上好幾年了,”盤工手捻長鬚,嘖嘖出聲,“都說龍族幼而如成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這是不願意因爲年紀太小而任人宰割,想要一躍成爲七境,擁有自保之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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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若愚微微默然,看了眼他手中龍蛋,皺眉道:“它要在這兒待上幾年麼?”
看出他心思,盤工笑着將龍蛋拋給他:“放心吧,這小傢伙之前吸收了你的劍道和戾氣,和你有着本命聯繫,此生只會聽從你一人的命令。”
被看破心事的姚若愚笑了笑,也不尷尬,頷首道:“那就好。”
盤工嘆息了一聲,淡然道:“你把龍蛋拋進湖吧,它出來只是爲了告訴我們這件事情,它還要繼續吸收九幽冰魄來固實根基,等他破殼那一年,這冰魄湖多半也就不復存在了吧。”
姚若愚點點頭,將龍蛋拋入湖中,待得其緩緩沉下,二人才轉身離開,返回了玉虛宮的大殿。
回到殿內的時候,蔡旭東、張子強、符峰、宋凱四人正在修煉,除了張子強已經穩穩踏足在了六境六重,其餘三人俱是達到了五境圓滿,且距離破境幾乎只有一線之差。
蔡旭東顯然沒有沉浸於修煉,迅速發覺二人回來,睜眼一看,失笑道:“若若,那龍蛋怎麼樣了?不是說有動靜了麼?”
搖了搖頭,姚若愚笑道:“還要幾年時間,只能讓它先待在這兒了。”
蔡旭東聳了聳肩,起身拍了拍褲子,看得盤工眼角微微抽搐,惱道:“說過幾遍了,玉虛宮可是天尊道場,不染半點塵埃,地板乾淨得很。”
“嘿嘿,習慣,習慣了,”蔡旭東賤笑了下,來到姚若愚身旁,問道,“話說,現在大家都修煉的差不多了,該是時候回去了吧?”
“你是想你家念念了吧?”姚若愚壞笑道。
蔡旭東老臉一紅,哼聲道:“想老婆有什麼問題麼?”
念及消失不知道多久的完顏芙嬋,姚若愚眼神微黯,隨即強笑道:“沒問題。”
二人說話的聲音也驚動了其他幾人,睜眼看見他們後,符峰等人紛紛起身走過來。
見他們靠攏,姚若愚說道:“我們在這兒修行也快六十天了,差不多兩個月出頭,而且快要過年了,是時候回去了。”
衆人聞言都是輕輕頷首,他們從文邦出發時才九月下旬,可是如今一轉眼已經是十二月初了,距離年關也僅有區區二十幾日時間,符峰、蔡旭東二人家中都有嬌妻,自然思念更甚數分。
瞧見他們要離開,盤工眸中劃過幾分黯淡,不管先前如何毒舌,他終究是常年一人在宮中,難得兩月時間都有人陪伴,驟然要恢復孤寂,難免有幾分難受。
宋凱卻是個懂得看人心的,拱手道:“前輩,可願和我等一起去川蜀?”
“對啊!”符峰一拍腦門,笑道,“盤前輩,你一個人待在這兒多無聊啊!跟我們一起走唄。”
“一幫潑皮,少在這兒糊弄老夫!”盤工瞪大眼睛,惱道,“老夫失心瘋了纔跟你們一起,就算老夫是七境,也擋不住八境的隨手一擊。”
瞧見他吹鬍子瞪眼的心虛模樣,衆人俱是哈哈大笑。
盤工冷哼了兩聲,環顧一圈這羣年輕人,當然旁邊的天珠子不算在內,目光中透出幾分感慨,緩緩道:“回去了,記得不要死在外面,有空閒了,帶些有天賦的年輕人來,玉虛宮十三道傳承還有五道沒有傳承呢。”
姚若愚深深俯身一拜,含笑道:“這個必須的!回去了,我們就帶一批人過來,哪怕是人海大戰,也要把剩下的傳承搗鼓走。”
盤工哈了一聲,笑罵道:“就你這兔崽子滑頭!”
感嘆過後,盤工又看向張子強,凝視着他全身上下還沒徹底消化的造化真氣,不由地哈哈一笑,朗聲道:“你可是得了天尊大人傳承的,出去後可不要丟了大人的臉,聽說你在那啥錦繡榜上排名第三,比這滑頭小子還低了一位,出去後,至少得要超過他啊!”
“前輩,我得到的可是劍仙之祖的傳承好不好?”姚若愚有些無奈地抗議道。
“廣成子還能比得過天尊大人不成?”盤工怒瞪過去,姚若愚趕緊賠笑道:“比不得,比不得。”
張子強也是一樂,和文藝部衆人在一起的時候,他身上屬於殺神的煞氣總會莫名地淡卻數分,此刻驟然展顏歡笑,竟然也有幾分少見的陽光開朗,看的旁邊天珠子一愣一愣的,還以爲是自己眼花了的關係。
都是果斷之人,誰也不多囉嗦,既然決定了要走,衆人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好後,就由盤工將六人送出了玉虛宮。
等到衆人眼前光影恢復正常,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玉虛宮,看看四周的環境,多半是崑崙山脈的某一條山道上。
擰了擰腰身,蔡旭東哈哈笑道:“媳婦兒,老子要回來找你啦!”
“蔡哥你走了那麼久,嫂子肯定出軌了。”符峰壞笑道。
“去你妹的!”蔡旭東瞪大眼睛,笑罵道,“你家林秋兒那麼漂亮,要出軌也是她出軌。”
二人正鬥嘴,姚若愚、張子強、宋凱三人卻是說起了接下來的打算。
談及接下來的計劃,張子強沉聲道:“我要先回一趟重慶府,這次出來太久了,而且任務失敗,不但沒殺死完顏帝一,還折損了那麼多人,也要回去接受懲罰。”
“子強,要是待得不開心,來大文吧。”姚若愚看向他,肅然道。
張子強笑了笑,搖頭道:“不必了,我確實很想回來,可是當年義父救我,五位義兄也都待我入親人,委實不好隨便離開。”
宋凱沉默良久,此時才淡淡道:“一路順風。”
“哈哈!這是必須的,”張子強拍了拍他的肩膀,朗聲笑道,“凱凱,不是我說你,早點把吳雪拿下啊!都穿越這麼久了,近水樓臺先得月,你好歹也是文藝部三大男神之一啊,可別丟了臉啊!連姚哥都脫單了,你也不能……”
“臥槽!”姚若愚正聽着八卦,忽地被牽連躺槍,頓時氣笑道,“什麼叫我也脫單了?子強你有兩個媳婦了不起啊!”
提及此事,張子強臉色頓時一黑,出發前,他才帶着鄒菲菲和李淑婷一起回了趟楚王府,二女在楚狂歌面前自然乖巧無比,不過等回到房間,又是爭吵不斷,吵得他腦袋都快要炸了。
他對待敵人可以簡單幹脆地一斧頭將之劈死,可是面對兩個如花似玉的媳婦,總不能也一斧頭砍過去吧?
這次他出來刺殺完顏帝一,也是存着逃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