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重慶府後,姚若愚帶着衆人一路乘風而行,很快便來到了漁州境內。
在如今暫攝漁州州牧的白俊儒安排下,樊虎、穆烈二人率領數千兵馬先行入駐到了三江縣,鄧亦通、馬守纔等文人則是暫時被安置到了釣魚縣。
隨後,在姚若愚的命令下,早已經提前趕赴到漁州的鶴厲派遣了暗部影子,分別前往成都府、南歸大軍傳遞命令,讓文藝軍儘快趕赴釣魚城,準備迎擊蒙古軍。
事實上,在等待文藝軍趕來的期間,姚若愚和白俊儒曾經有過一番深切交談。
重慶府戰敗後,大宋西北再無任何州縣可以對抗有蒙哥、忽必烈、丁言志三人統率的蒙古軍,哪怕如今重慶府以西各州縣還未落入蒙古人手中,但是那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一旦蒙古人將整個重慶府盡數納入手中,那麼他們接下來,兵鋒所指必然是和宋朝關係緊密的大文城邦,屆時最爲靠東且與重慶府路接壤的漁州必將陷入兵災戰火之中。
所以在姚若愚看來,希望白俊儒可以帶着移通學院的師生們先行撤往川蜀內腹,以躲避兵災之禍。
可是沒曾想,當他提出這番建議的時候,卻遭到了白俊儒的強力抗拒。
“往年賊寇入侵,老臣尚且能在側出力一二,怎麼如今,我大文日漸昌盛,老臣反倒是不能侍奉左右了?”
“爲君主效死乃是臣子之本分,老臣身爲五境,不能參軍以抗擊敵寇,已經是天大的罪過,難道還要坐視主君抗敵,自己卻苟且偷生,帶人逃離避禍嗎?”
“王爺建造移通學院之初衷,不正是爲了壯大文邦嗎?如今蒙古韃子即將進犯,滿院學子只恨不能提刀握劍,迎擊蒙古賊軍,若是他們知曉王爺想法,豈不憤慨?王爺何以面對他們那一腔熱血和赤膽忠心?”
數番反駁後,姚若愚終於是打消了原先的念頭,不過爲了以防萬一,還是讓樊虎和穆烈率領麾下軍隊入駐移通城。
數日後,雷神軍、獸神軍率先抵達漁州,與之同行的還有鄒布衣、完顏冰鸞、完顏孔雀、範迪飛、胡嫺、侯靜茹、吳雪、韓藝琦、公孫湛、嶽俊、李淑儀等人。
瞧見姚若愚、許烜熔、宋凱三人,吳雪、侯靜茹、李淑儀都是嘻嘻哈哈地湊了上來,圍着他們嘰嘰喳喳好是熱鬧。
笑着拍了拍吳雪的小腦袋,姚若愚瞥見李淑儀瞬間有些哀怨的目光,無奈地也拍了拍她的肩膀,見小丫頭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後,才笑着看向其他人。
人羣后頭,鄒布衣和完顏孔雀一人一把羽扇,臉上都是賊兮兮的笑容,乍一看好似一對孿生兄弟,只不過兩個人一個樸素簡陋的麻布衣袍,一個五彩斑斕的華貴錦袍。
瞧見姚若愚看過來,鄒布衣將羽扇往腰帶上一插,走上來揖首一禮,笑道:“王爺,寒鐵、鴛鴦、神鷹、陷陣、獸神、紅杉、黑龍、天策八軍正在路上,大約七日後能夠趕到漁州。”
“七天麼?”姚若愚細眸微眯,身側鄧亦通頷首道:“時間差不多,蒙古軍多半會先行平定重慶府西南,然後再集結大軍來進攻我大文,否則一旦在此處牽扯太久,後方極容易有不甘戰敗的宋人發起反抗,屆時兩側夾攻,定當受挫。”
宋凱微微頷首,他這也是這般想的,以丁言志的智慧,也定然會想到這一層,所以絕不會冒着被此處拖住的危險,強行揮師來犯。
“既然各位都到了,那麼先說一說接下來的安排吧!”姚若愚示意衆人散開,取出地圖一抖鋪展在地上,肅然道,“三江、移通、合州三城都在釣魚以西,欲攻三城,必須先破釣魚城,所以此次迎擊蒙古軍,我們的重中之重就是守衛釣魚城。”
“早年建造釣魚城的時候,就是以軍事重鎮的標準來建造的,”鄧亦通緩緩道,“所以內部能夠容納的軍隊數量約爲二十七萬,不過二十二萬人已經能夠確保每段城牆都有人駐守,餘下三萬不過是後備補充。”
見姚若愚看過來,宋凱會意,皺了皺眉頭,思索了下後,道:“北伐損耗了大約四萬人,但是期間有俘虜了三萬左右的金兵,再加上文邦在川蜀準備的後備軍,目前文藝軍人數應該在十一萬左右。”
由於楊仁杰、符峰、蔣思羽、喻潔儀四人先後突破六境,所以雷神、巖虎、紅杉、鴛鴦四軍和陷陣軍一樣都已經擴充到了六個營的編制,也就是最多能容納一萬八千人。
鄧亦通聞言皺了皺眉頭,問道:“可否增加兵力?區區十一萬人,難以發揮釣魚城的優勢。”
拍了拍他的肩膀,範迪飛哈哈笑道:“安啦安啦!當年咱們人數更少,連陽谷軍都給打回去了,現在整整十萬多人,還怕個毛線的蒙古人啊!”
“說的你當年在場一樣。”吳雪瞅了他一眼,吐槽道。
範迪飛的笑聲頓時一滯,隨即悻然道:“這不是聽你們說的麼。”
“好了,別鬥嘴了,”姚若愚凝視地圖,用筆劃出了十幾個區域,肅然道,“等各軍趕到,依次入駐相應的防區,所有五境客卿全部分派到各軍坐鎮,六境及以上的客卿隨我等坐鎮釣魚臺。”
蒙古軍若是進攻釣魚城,必然是從東面途徑石子山上山攻城,所以文邦步軍中戰力最強的鴛鴦軍、巖虎軍和陷陣軍被安置在石子山往後的三段城牆,隨後則是神鷹、寒鐵、紅杉、天策四軍。
至於雷神軍、獸神軍、黑龍軍這三支騎軍,被分別安置在了釣魚山南、北、西三面的堡壘中,一旦蒙古軍陣型出現破綻,這三支騎軍立刻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側翼發動突襲。
至於釣魚臺,自然不是那件能降人修爲的秘寶,而是釣魚山山巔處的點將臺,站在上面能夠俯瞰整個釣魚山方圓百里,最適合作爲居中指揮之地。
安排好後,衆人便各自散了,吳雪、侯靜茹、胡嫺、黎歡幾女因爲好多年沒來漁州了,專程組隊逛街購物去了,楊仁杰、符峰二人則去管理軍隊,宋凱、許烜熔、鄧亦通三人則去了後院,準備再研究一下蒙古軍的信息,其他人也都各自散去。
瞧見公孫湛、嶽俊、李淑儀、完顏冰鸞、完顏孔雀五人留下,姚若愚先是朝公孫湛三人點點頭,隨後笑道:“完顏前輩有什麼事情嗎?”
完顏冰鸞雖然年紀已經有四十歲了,但是容貌依舊是二十出頭的嬌俏少女,只是氣質清冷,讓人難以靠近。
見姚若愚詢問,完顏冰鸞微微頷首,冷淡道:“聽聞王爺擅使一門燃滅劍術,可將萬物化爲燃料,不知何時方便,還請賜教一二。”
姚若愚微愣,隨即明白過來,失笑道:“前輩若是有興致,自無不可,不過蒙古軍來襲在即,不如等蒙古軍退去再切磋?”
輕輕頷首,完顏冰鸞看了眼完顏孔雀,後者會意一笑,道:“王爺,聽聞楚王放棄了重慶府路,前去救援杭都?”
皺了皺眉頭,姚若愚道:“是的,怎麼了?”
“那不知王爺可有興致佔下重慶府路?”完顏孔雀微笑道。
姚若愚一怔,皺眉道:“重慶府路?那是……”
他正要說那是宋朝的地盤,可是轉念一想,如今此地已經被蒙古佔領,宋朝又放棄了此地,若是自己擊敗蒙古奪下此地,就如當年自己攻陷川蜀一樣,或許真的可以真的佔據此地。
川渝不分家,可以說重慶府路本身也算是川蜀往東的大門,若是自己真的能夠佔據重慶府路,在將文邦地盤擴大的同時,更能徹底穩固文邦在川渝一帶的根基。
瞧見姚若愚若有所思,完顏孔雀笑着拱手告辭,和完顏冰鸞一起轉身離開。
目視二人離開,姚若愚眼神微閃,他略微瞭解完顏冰鸞和完顏孔雀的心思,只是拿下重慶府路對文邦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非要硬說有什麼危害,就是將會得罪大宋,而且還得罪的不輕。
思慮了片刻,姚若愚還是搖搖頭暫且放下了這番心思,看見李淑儀欲言又止,不覺失笑道:“淑儀,怎麼了?”
銀牙輕咬,李淑儀遲疑道:“師兄,我……”
拍了拍她的肩膀,公孫湛輕聲道:“我們三人打算離開一段時間,只是現在蒙古軍進攻在即,所以不好和你說。”
“離開?”姚若愚聞言一怔,倏然醒悟過來,頷首道,“是擔心家裡吧?”
公孫湛微微頷首,她和李淑儀的家族都在江西路,蒙古軍此次南下入侵,江西路正是被侵略的疆域之一,所以她們兩人都非常擔心家裡。
想了想,姚若愚沉聲道:“現在蒙古軍正在進攻重慶府靠西各州,你們雖然都是五境,但是一旦行蹤暴露,蒙古軍中高手如雲,危險恐怕不小。”
“我也是這個想法,”嶽俊悶聲道,“況且楚王他們已經前往增援……”
“楚狂歌?他有屁用!他要是真的心懷百姓,怎麼會不來救重慶?”公孫湛本就是個炮仗脾氣,當即怒斥道,“他一門心思去救杭都,怎麼會管我們江西路?”
姚若愚眉毛一挑,也虧得現在是在漁州,若是在宋朝被人聽見這番話,公孫湛的家族只怕會遭到滅頂之災。
搖搖頭,姚若愚肅然道:“這樣吧!等蒙古軍來進攻漁州了,我們這邊會吸引他們的注意,到時候你們繞道銅梁,從重慶府路的南面去江西路,如何?”
公孫湛和李淑儀對視一眼,都是輕輕點頭,李淑儀拉了拉他的衣角,猶豫道:“對不起,我們不是想臨陣脫逃的,只是我擔心姐姐那裡……”
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姚若愚微笑道:“你姐姐應該跟子強在一起,有子強照顧,你姐姐應該不會有事,不過你們家族畢竟在江西路,還是比較危險的,擔心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