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的經歷羅政委是知道的,我是稅警團的兵。”林飛虎緩緩地開口說道,“宋子文先生對於稅警團是非常重視的,那時候我們在南京政府的眼裡是不起眼的三流隊伍,他們也懶得正眼瞧一下。可這不代表稅警團的戰鬥力不行,恰恰相反的是,當時稅警團不論是單兵作戰能力,還是集體協同作戰,一點兒都不比黃埔系的差。”
羅政委點了點頭,稅警團的戰鬥力的確是非常強,不是一般的軍隊可以比的。要不然老蔣後來也不會吧他們視作隱患,費盡心機去算計他們。
“當時稅警團的幾任總團長都是非常出色的,溫應星總團長和王庚總團長都是沒過西點軍校畢業的,有着豐富的治軍理念。莫雄總團長更是參加過北伐的猛將,軍事指揮才能突出。那時候,稅警團都是由財政部直接撥款購買武器的,步槍一色的德國造,手槍基本上都是盒子炮。各分團裝備有歐力根防空機炮,兩棲戰車,還有水冷式重機槍。總團還裝備有卡登·羅伊德超輕型坦克,戰鬥力比現在的正規軍還要強。”
“哧溜!”有人忍不住吸了口氣,他們光知道林飛虎的資歷不怎麼樣,以爲他參加革命的時間不長。可是要是從他參加稅警團的時候算起,那也不算短了,也算是個老兵了。
羅政委聽了點了點頭,林飛虎說的都是實情。在中央蘇區的時候,稅警團的一部接替了劉堪的八十三師任務,迫使紅軍放棄了對七琴的爭奪。那時候他也在中央蘇區工作,對這件事情有所耳聞。
不過他還是不太明白,林飛虎說這些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這是在顯擺自己的過去嗎?
不像。
他說話的語氣沒有一絲一毫的傲氣,反而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他想表達的肯定不是這個意思。
林飛虎望了羅政委一眼,羅政委示意他繼續說。
林飛虎點了點頭,“各位團長,我想說的是,在那時候我是一個連長,每次領子彈的時候都是整箱整箱的往回擡。不管是老兵新兵,射擊都是用實彈訓練。有時候一天在訓練場上耗費的子彈,比我們現在一場戰鬥耗費還要多。我本人起碼打出上千發子彈,我的槍法要是還不行,那豈不是很丟臉?”
陳震和薛良林對視了一下,不僅苦笑起來。人家光是在訓練場上就打過上千發子彈,能夠練出好槍法也就不足爲奇了。要知道現在隊伍裡子彈非常的緊缺,平時訓練都是練習瞄準,子彈都要留着上戰場打鬼子用。光是這一點,就不能和林飛虎比。
“羅政委,我想說的是,我光消耗在訓練場的彈藥就比別人多,而陳震團長和薛良林團長他們,是在極其困難的情況下練出來的槍法,就從這一點來說,我其實是不如他們的。”
羅政委聽了不易察覺的點了點頭,林飛虎說的一點兒都沒錯。在中央蘇區包括後來的長征,紅軍一直處在非常困難的狀態,有時候連肚子都吃不飽,武器彈藥的補充更是沒法談起。在那種情況下能夠把命活下來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還談什麼軍事技能訓練?
現在雖說情況不一樣了,國共雙方已經槍口一致對外共同抗日,可由於某些遺留的原因,加上日軍的嚴密封鎖,我軍的補給仍然非常的困難。到現在許多隊伍人均還攤不上一支槍,子彈更是少得可憐。
在軍中像陳震薛良林他們這樣優秀的指揮員已經屬於鳳毛麟角,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地方?這次要不是林飛虎突兀出現,射擊比賽的前兩名很有可能就在他們兩個中間產生。現在這種情況是誰都沒有想到的,哪一個之前會認爲林飛虎能奪得了他們的風頭啊?
陳震和薛良林也沒想到林飛虎會這樣說,薛良林的嘴角動了一下,上來和林飛虎握了一下手。“林大隊長,你是我見過槍法最好的軍人,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我都由衷的佩服你!”
“大家都一樣!”林飛虎真誠的笑道,“上了戰場只要能打死鬼子就行了,打中他的鼻子和眼睛沒什麼區別。我這也算是巧合打中,事先誰能想到子彈會從原來的彈孔裡穿過去啊?估計就是神仙來了也不一定能辦到吧?”
“哈哈哈哈!”薛良林哈哈大笑,“林大隊長,你說的一點兒都不錯,只要咱們的子彈能把鬼子打死,管他是打中胸部還是打中腦袋呢!”
“政委,我還想說一句,咱們的兵工廠能不能多造子彈啊?我聽說有的部隊戰鬥結束後,戰士們還要去撿彈殼,用使用過的彈殼彈頭去換子彈,真是難以想象啊!”林飛虎有點兒鬱悶地問道。
羅政委看了他一眼,“林飛虎同志,你說的這種情況是客觀存在的。我們的太行山兵工廠沒有能力製造大量的彈藥。用這些使用過的彈殼彈頭重新裝藥使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解我們的彈藥短缺問題。當然我們有理由相信,這種情況是暫時的。隨着我們殲滅的日軍越來越多,我們的繳獲也會越來越多。我們可以用繳獲來的彈藥去消滅更多的日軍,直到把他們趕出中國去!”
……
……
接下來的格鬥表演被取消了,因爲魯西前線傳來了日軍出動的消息,陳震必須馬上趕回去,準備和敵人的戰鬥。他和戰友們一一握手告別,互相說一些勉勵的話。
輪到林飛虎的時候,陳震稍微猶豫了一下,他對林飛虎的那點兒芥蒂還是客觀存在的,不會因爲他的能力出衆而消失。當然作爲一個團級指揮員,陳震還是有一點的涵養的。他和林飛虎例行公事的握了一下,“林大隊長,我相信你的游擊隊一定會發展壯大,在海灌一帶闖出名堂!”
“謝謝陳團長吉言,我也祝願陳團長回去後旗開得勝,多殺鬼子!”林飛虎淡淡的笑道。
陳震的手上明顯的加重了力道,使勁的搖了一下,然後他對大家環着敬了一個軍禮,翻身上馬回了魯西。
剩下的人也都各自回到自己的防區,林飛虎他們依舊和唐淑紅老孔一道,取道郯城贛城一線,策馬繞開鬼子的據點,回到了各自的駐地。
短短的幾天,言寶航又招了幾十個新戰士,大隊部現在可謂是人氣十足。他正在把新兵編成一個排,親自擔任教官訓練。
老王和何翠娥遠遠地看到高頭大馬飛奔過來,知道是林飛虎他們回來了,馬上迎了出來。
幾天沒看到何翠娥,林飛虎覺得她越發的俊俏了,看到她迎上來熱情的目光,不禁心裡一蕩。奶奶的,早點把狗孃養的小鬼子全部趕盡殺絕,就可以安安穩穩地把她娶回家了……
由於言寶航要訓練新兵,慧能也就成了事實上的警衛連長,隊部的安全保衛都壓在了他的身上。慧能好像渾身有用不完的經歷,每天親自安排站崗放哨打聽消息,已經成了林飛虎離不開的助手。
從任家莊傳來的消息,鬼子的搜索隊到了那裡轉悠了半天,終於還是沒有發現被殺死的鬼子兵。他們在村子裡搶了一些糧食就走了,所幸沒有殺人。
大伊山城裡也傳來了消息,說有一小隊鬼子兵無緣無故的消失了,東次郎派人把附近找了個遍,也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現在大伊山的鬼子輕易都不敢外出,實在要出動的時候都是大隊人馬交替掩護,不敢再派出小股的隊伍單獨行動了。
板浦城裡傳來的消息不太好,鬼冢和顧大麻子他們被一鍋端以後,板浦城裡的鬼子和僞軍數量上沒有明顯的減少。惱羞成怒的石原太郎親自送一個手下到板浦上任,大白天的在城裡抓了幾十個嫌疑犯,有幾個當場被殺害,剩下的被鬼子兵押到磷礦做苦力去了。
曹科僥倖活命時來運轉了,被石原任命爲保安隊長,連接着提拔了好幾級。現在板浦城裡的鬼子也不輕易外出,平時都龜縮在城裡不露面。
林飛虎把各方面的情報彙總了一下,總體上現在的局勢對游擊隊有利。他受到開會時射擊比賽的啓發,突發奇想的要組建一支由槍法出衆的戰士組成的小分隊。一律給他們配備最好的武器,在戰鬥中可以當成一支主要的突擊力量。
這個想法得到了秦凱歌的支持,僅僅幾天時間,從各個連隊抽調來的三十餘名戰士就全部到位了,林飛虎把他們編成了特務連。在讓誰當特務連長的問題上,林飛虎着實費了點腦筋。他本來是想讓慧能擔任的,可是慧能已經是警衛連長了,又是林飛虎的私人警衛員,平時忙得恨不得多生出兩隻手來,哪裡能顧得上再當特務連長?
胡云鵬搞後勤的擔子也不輕,整個隊部的吃喝拉撒都要他操心,也是分身乏力。就在林飛虎有點兒犯難的時候,何翠娥給他出了個主意。何翠娥建議把言寶航的新兵劃歸慧能管理,重新任命一個幹部管理新兵,讓言寶航擔任特務連長。
林飛虎想了一下覺得有道理,就採納了這一建議。他突然發現游擊隊壯大了,能夠用得上的幹部非常的缺乏。他和秦凱歌商議了一下,決定採取羅政委整訓的辦法,把有能力的老兵挑選一些進行集訓,有能力的就讓他們擔任一定的職務。
他的這個想法還沒付諸實施,從三團傳來了一個驚天的消息,讓他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手裡端着的搪瓷缸子噹的一聲掉在地上,裡面的水灑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