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舌劍脣槍往復來

山師陰重新往營地中走時,歡慶依舊再繼續。可是在這歡騰之下,山師陰已經敏銳感到氣氛有所變化。

他能夠在人羣之後,笑臉之中,尋到一張張嚴肅面孔。

酒盞遞來,便被推開,歡聲笑語之中,卻不苟言笑。他的目光不在篝火,不在美食,不在袍澤之間的勾肩搭背。

這種目光山師陰非常熟悉。

畢竟這幾年他替人熊也做過不少相同事情——在茫茫人羣之中,找到那些逃跑之人,然後將他們緝捕歸案,或是就地正法。

就像是搜尋獵物的惡犬,他們東張西望,若是發現目標,便會在第一時間告知主人,或是與獵物展開撕咬。

只是以往時候,山師陰都是獵人。

如今,他卻變成了獵物。

至於主人,或許就是獨孤孝吧。

山師陰暗暗皺眉,只不過見了大帳之中少許變化,人熊開始反擊之時,他便趁亂逃了出來。那短短時間之內,他已經基本理清帳中人們關係。

首先,誰想要殺人熊?

孟然之?

山師陰與孟然之合作,原本便是爲了對付九嬰和人熊。如今山師雲身死,人熊自然成了下一個目標。若是說誰想將人熊推下寶座,孟然之絕對算是一個。

但是孟然之在此之前,通過白潤和太史殊已經將他自己的立場表現得非常明白。他確實想要將人熊推翻,但是人熊此時爲國出征,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在這種時候,對國家棟梁出手。

孟然之的話,山師陰相信。

不是相信孟然之爲人,而是因爲太史殊也被牽連其中。孟然之如此惜才如命,斷然不會讓自己僅有的兩位謀主陷入這等險境。

更何況從太史殊話中可以看出,他根本不知道此事。獨孤孝這時候突然發難,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山師陰一邊皺眉,一邊觀察四周情況。他稍稍佝僂身子,混在人羣之中。

倒是這些年他換上了黑衣,若是仍舊穿着那身紅袍,在這羣黑甲士卒之中,還不知道要有多麼惹眼。

於是他脫了紅色圍脖,隨意地圖篝火之中,低頭與一名巡視甲士擦肩而過。

一邊小心躲避,山師陰一邊在腦中繼續猜想。

想來這種時候,如果不是孟然之出手,那恐怕最希望董蠻武死的人,就只剩那一個。

答案顯而易見,那人便是處處受到人熊制約,形同虛設的燕王武莫——武夢那血濃於水的弟弟。

山師陰略微皺眉,他從一開始便不看好那位小燕王。所以他從頭開始,便是尋找武夢一同共商大計。

在他看來,武夢雖然是女子,但是頗有魄力。若是有武夢來帶領燕國,或許也就不會又今日人熊功高震主。

可惜這裡是燕國,不是狄國。

可惜武夢只是一個女子。而她對武莫實在是過於縱容,加上那個拖油瓶,再加上她自己身爲女子,這麼多的顧慮,又怎麼能夠與人熊抗衡?

山師陰混進一間營帳,從士兵牀上摸了一根頭巾,將他綁在頭上。他又取了一柄短劍,當做是防身之用。即便他知道,以他的武藝,就算是爲人熊報仇成功,他也根本逃不出去。更別說,以他武藝可能連獨孤孝身邊都靠近不了。

但是,這並不令山師陰煩惱。

因爲他原本便不是靠那些肌肉征戰沙場。

所謂謀士,便是要決勝千里之外。

他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定,此次爲人熊報仇,無論成敗,他都只試一次。無論成功與否,他都會竭盡所能撤離此處。

蘇丹霞與綾兒還在家中等他。

想到家中妻兒,山師陰胸中涌出一絲憂慮。武莫會在前線動手,想必是在昌隆也會展開清洗,到時候他的妻兒是否會遭遇禍事?

想到這些,便令他感到心中一團煩亂。但是他狠狠甩了甩腦袋,將那些雜念甩出腦外。

現在,他必須集中精神,想出一條對策。

況且若是他連這裡變故都活不下去,未來那些事情計劃得再好,也是夢中泡影。只有拿下眼前之事,他才能夠去擔憂其他事情。

山師陰混在人羣之中,身子跟着一起手舞足蹈,但是心中冷靜無比。他便是這樣左晃右閃,不斷避過搜尋目光。

而他心中便有一個不成型的計劃。

人熊帳中甲士,不說其他,就是飛羆軍將士。他們會匯聚在人熊身邊,便是被人熊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那麼他們是爲人熊而來,還是爲獨孤孝而來?他們會不會爲人熊報仇?獨孤孝又勾結了軍中多少勢力?

一切都是未知,但是一切都還有一線希望。

山師陰搖頭苦笑,他現在就是在賭博,拿命去賭,賭這一線希望。

“這種感情用事的事情,果然不適合我。”山師陰低聲自言自語,“如果下次……下次……呵……”山師陰自己笑出聲來,“希望不要有下次了。”

說話間,他那穿梭腳步,一刻不停。

他已經想到了一個合適人選。

那人雖然沒有被邀請到人熊大帳之中參加聚餐,但是山師陰知道那人名字。他或許是除開人熊之外,最受飛羆軍愛戴之人。

人熊便是飛羆軍的帝王,所有人都願意爲他拋頭顱灑熱血。

而那人,就是飛羆軍中,每一位甲士的兄弟,所有人都願意與他並肩作戰。

胡北,這個所有飛羆軍都知道的名字。他就像是每一位將士的兄長,任何人都能夠與他促膝長談,絕無半點架子。

山師陰想到此處,不由頓住腳步。

由他這般想來,方纔胡北沒有進入人熊大帳,一部分是因爲他不喜歡這種聚會,更喜歡與軍中甲士打成一片,而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是不是因爲獨孤孝忌憚於他。若是胡北當時在場,獨孤孝的計劃,或許根本不會成功。

想到這裡,山師陰對自己的計劃又多了些許信心。

嗅了嗅鼻子,山師陰已經知道自己該到哪裡去找胡北了。

胡北好酒,哪裡酒香四溢,哪裡便是他醉臥之處。

這些日子行軍打仗,胡北不能喝酒,定然是已經憋到了極限。如果不能爛醉如泥一場,他只怕是不會甘心。

山師陰只希望胡北還沒有喝得動彈不得,也希望,胡北根本沒有參與到獨孤孝計劃之中。

順着濃烈酒氣,山師雲終於在人羣之中,見到了那個豪飲身影。

山師陰見到他時,他正精赤着上身,在和另外一名甲士划拳。

胡北身上傷疤縱橫交錯,全部都是多年征戰而來。

兩人端着酒罈,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不斷行拳,不斷叫嚷。彷彿誰的聲音更大,誰就能夠獲得勝利。而周圍甲士看得津津有味,不斷出聲起鬨。

已經沒有時間浪費,山師陰徑直進入人羣之中,行到胡北身邊,將他手中酒罈往桌上一按。

胡北扭頭過來,怒目圓睜。

可當他見到是山師陰,便打了個酒嗝,“軍師今天這麼好興致,要和我們這些大老粗一起喝酒?還是因爲軍師,也被獨孤孝從大帳之中趕了出來?”

“也”被趕了出來?

山師陰聽到這句話,只覺得眼前一亮。

但是他立刻壓住自己心中欣喜,滿面悲痛,對胡北說道:“大將軍,死了……”

在他看來,人熊絕無倖免之理。

胡北一下還沒聽清,咧嘴問道:“你說什麼?”

山師陰用盡全身力氣,大喝出聲,“大將軍!被獨孤孝害死了!”

一語出,四下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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