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絕倫才智過眼煙

夜深沉,月高懸。

山師府邸,紅燈滿掛。

賓客笑逐顏開,下僕披紅掛綵。

大圓木桌,從前廳鋪至大堂。

高談闊論,交杯換盞,一派其樂融融。

可不是婚喪嫁娶,也不是貴客臨門,家族齊聚,只爲少東家安全歸家。

山師家,說“家,國,天下”。

無家,何以成國,無國,怎至天下?

家,安臥居所。

家人,血濃於水。

內堂,與外不同。不設圓桌,單人單案,鋪地軟墊,可坐可臥。

山師陰今日着一身大紅袍,坐在主位下手,垂髮如瀑。酒過半巡,紅光滿面,斜臥軟墊,如若慵懶火狐。

主座之上,一人端坐。

白裘披肩,雍容華貴。玉簪束冠,一絲不苟。

約莫五十餘歲,臉上卻無甚多溝壑。不似商賈,更同貴胄。

此人正是,山師當代家主,山師陰的父親,山師玉。

堂外喧囂,堂中歌姬曼舞,舞得卻是劍舞。

嬌軟腰肢搖來擺去,禮儀細劍輕刺慢揮,煞是好看。

衆人觀舞,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一曲舞罷,舞姬盈盈而退。

家主下手第二位,一中年男人站起身來。

面長目狹,披一黑裘,笑容滿面,“家主,對小弟準備的歌舞,可曾滿意?”

山師玉舉起酒盞,點頭示意,“三弟,最是瞭解爲兄心意。”

黑裘也是舉杯,卻不飲酒,“這可就是家主的不是,今日主角,可是我的寶貝侄兒。我這杯酒可不能與你喝。”

山師玉微微一笑,將酒飲盡,“紅袍兒,你看,你可比爲父面子大。”

山師陰站起身來,“既然烏雲叔叔,如此雅興,那小侄便卻之不恭,與叔叔共飲此杯。”

黑裘喚作,山師雲。

自小與山師陰要好,因喜穿黑色,便被山師陰叫做烏雲叔叔。

山師雲與山師陰,碰杯共飲。

山師陰時刻觀察,比山師雲慢上一分,方纔將酒飲盡,“烏雲叔好酒量,小侄比不上啊。”

山師雲手中捧着酒盞,笑眯眯地看着紅袍,“少年知道尊老,是件好事。不過,若是妄自菲薄,只會寒了衆人之心。”

話語不高,但此言一出,滿堂皆靜。

堂外依舊喧鬧,堂內鴉雀無聲。

目光盡皆聚焦兩人身上。

山師陰眉頭微皺,氣氛有些不對,“烏雲叔,何出此言。”

山師雲端着酒杯,微微一笑,走到家主面前,“如同這燕國江山,已到大廈將傾之時,而我山師家蟄伏至今,是時候大鵬展翅,扶搖直上了。家主,你說是不是?”

山師玉無甚反應,夾了一片牛肉,納入口中,“三弟,你醉了。”

“這堂上,醉的不是我。”山師雲面帶微笑,“醉得是家主啊。”

山師陰豁然站了起來,望向父親。

而山師玉巍然不動,只是環顧四周,“衆位,皆是這般想法?”

無人搭話,氣氛凝重。

山師玉撫掌而笑,“你們今日,是要一起反我?當真是好極了,好極了!”

山師雲摩挲酒盞,向前一步,“不是反你,是你先負了山師家。”

“我負了山師家?”山師玉並未動怒,淡淡說道:“山師家人人安居樂業,山師家子弟受天下人尊重,山師家名揚四海。賢弟倒是說說,我如何棄了山師家。”

山師雲也是不卑不亢,“無錯,山師家富可敵國。可你卻不願再進一步。”

山師玉嘆了口氣,“富甲天下,有何不好?何必如此……”

話未說完,山師雲已將其打斷,“因爲,這是我們應得的。我們去爭,並不是爲了證明,我山師家獨步天下,而是要告訴世人,天下人欠山師家的東西!終有一天,我們會討要回來!”

不知不覺間,就連堂外歡聲笑語,全部停滯下來。

豪言壯語,山師玉不爲所動,只是緩緩舉起酒盞,慢慢飲盡,“你可知道,爲了一傢俬欲,山師家會死多少人,這天下又會死多少人?”

“小弟最佩服的,便是大哥的仁愛之心。可惜……”山師雲眯起雙眼,將手中酒杯,猛然擲在地上。

“咣噹”一聲脆響。

內堂大門洞開,黑甲力士魚貫而入,駐足半堂之地,駐足烏雲身後。

明月隱雲後,寒風入堂中。

堂內紅綢滿掛,紅緞隨風而舞。

一堂黑甲肅立,腰刀半闔半露。

山師玉望向門外,不曾說話。

“大哥,可是在等唐楓?”山師雲挑了挑眉,“這忠心的狗,只怕已掛在鉤上。”

山師陰與山師玉臉上,同時閃過一絲怒火。

“發怒?爲何發怒?爲了個奴僕?”山師雲攤開手掌,“紅袍兒,怎麼連你也對烏雲叔,怒目相視?”

“烏雲叔,說的什麼話。”山師陰退到父親身邊,微笑說道:“小侄只是覺得,烏雲叔如此做,可曾記得家訓,血濃於水。”

山師雲挑了挑眉,“誰說我要大開殺戒?”

他張開臂膀,環顧四周,“姓山師之人,皆是我之血親。只要不與我爲敵,我自當重用。紅袍兒,我待你如子,惜你才華,下一任家主之位,仍舊是你。我之所作所爲,皆是爲了山師家!又怎麼輕賤性命?”

“大哥!”山師雲突然深鞠一躬,“只要大哥,在此向在場衆人,說一聲,您願意征伐天下,那小弟自當鞍前馬後,絕無怨言。若大哥覺得不解氣,小弟當堂自刎,那又如何?只要爲山師家,搏出個天下,小弟這條賤命,又值幾錢?”

“可若是大哥不願妥協。”山師雲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你知我爲人,絕不會在身邊,留下禍患。雖然會背上弒兄惡名,但爲了山師家,小弟在所不惜!”

山師玉閉上雙眼,仰天長嘆,“三弟,你這又是何苦?”

山師雲轟然跪下,“請家主爭奪天下!”

一聲呼喊,滿堂賓客一齊跪下,“請家主爭奪天下!”

堂內呼完,堂外迴響,“請家主爭奪天下!”

山師玉臉上未見變化,但是山師陰慌了。

這到底是有多少人?

山師家,難道已盡被說服?

他從小到大,皆是天之驕子,才智遠超同齡之人。可他畢竟還是個半大孩子。在來自同族的山呼海嘯面前,手心冒汗。

山師玉捏住他的手腕,“不要慌,有爲父在。”

山師陰這才穩下心神。

山師雲擡起頭來,“家主,意下如何?”

山師玉微微一笑,依舊安坐,“明知你要將山師家領向死路,我爲何要答應?”

氣氛降到冰點。

唯有寒風陣陣,唯有紅綢飄舞。

烏雲遮月。

山師雲緩緩站了起來,面無表情,“賢侄又是如何想?”

山師陰重新泛起微笑,“我只覺得,烏雲叔,今晚必定是喝醉了。”

山師雲退了一步,瞳孔晃動,似是掙扎。

最後,他深深嘆了口氣,背過身去,走向黑甲。

“殺了。”

賓客朝外散去,山師雲隱入人羣。

黑甲對山師虹深鞠一躬,鐵刀出鞘。

紅綢崩斷,寒風拂面,月光難明。

黑甲逼近。

死亡,就在眼前。

山師陰心跳加快,只感絕望。

卻突然聽到一聲斷喝!

“家主勿怕!唐楓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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