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丁堡城外,魯因軍隊已經圍城一週了。
儘管發動了猛烈的攻勢,但格蘭丁堡依然固若金湯,這座依山而建的城堡其堅固程度完全不亞於伊丁城,進攻路線狹窄崎嶇,守城方居高臨下,佔盡地利,魯因軍隊連日的猛烈攻打沒有得到半點效果,反而造成了很大的傷亡,奧爾侖伯爵爲此頭疼不已。
就在他爲了無法攻下格蘭丁堡而鬱悶的時候,一天早晨,士兵來報,夏萊爾侯爵派兩名使者前來助戰。奧爾侖伯爵心裡納悶,他與外甥一向貌合神離,勾心鬥角,本以爲這次吃了敗仗對方一定會恥笑自己,沒想到他竟然還派人來助戰,心裡摸不透對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於是滿腹狐疑的讓人把使者帶進來。
不一會兒,士兵帶了兩名女子進來,一人身披軟甲,腰懸軍刀,棕色的波浪捲髮披在肩頭;另一人身穿米黃色的長袍,懷裡抱着一本棕色的大書,金色的齊耳短髮令她看上去貌不驚人,然而在她簡潔明快的妝扮之下,卻掩藏着一顆令人難以捉摸的心。
“薇薇安小姐,蒂芬妮小姐,”伯爵站起來迎上去,毫無疑問,眼前這兩個爲攻陷海音斯特姆立下汗馬功勞的女子的到來,將使困擾他的難題迎刃而解,“兩位能來真是太好了,我正需要二位的幫助。”
“閣下,”薇薇安謙恭有禮的笑道:“您說笑了,您坐擁數萬大軍圍城,敵人已經是籠中困獸,又何須我們多事呢?我和蒂芬妮此行是奉侯爵之命,前往瓊雲做內應,路過此地,特意來看望一下您,也帶來侯爵閣下對您的問候。”
“是啊,我們剛纔在周圍轉了一圈,格蘭丁堡已經被您圍的水泄不通,敵人縱然是插翅也難飛,取勝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蒂芬妮在一旁插嘴。
伯爵偷眼望望這個,看看那個,心知她們是在挖苦自己。他心裡惱火,卻又不好發作,畢竟這兩個女子是外甥的屬下,而且薇薇安和克洛斯的關係不清不楚,自己還真不好得罪她們。更何況自己現在急需一條妙計,他知道薇薇安足智多謀,一定會有辦法幫他破城,於是隱忍不發,好言相求:“兩位小姐此言差矣,敵人雖然已經被圍困在此,然而尚有餘力抵抗,我軍進攻受阻,將士們流血犧牲,我心中不忍。我深知兩位足智多謀,又明晰敵詳,何不略施小計,助我軍破城?城破之日,兩位也是功不可沒呀!”
“伯爵閣下過獎了,”薇薇安平靜自若的搖頭微笑,“我們兩個小女子哪有什麼計策,以往不過是按照侯爵的吩咐行事罷了,對軍事更是一竅不通,怎敢在此指手畫腳呢?我二人來此就是看望閣下,既然見到了,我們也該走了,此去瓊雲路還很長,不能耽擱,先告辭了。”說罷和蒂芬妮轉身就走。
“且慢!”伯爵上前攔住二人,賠着笑連聲相求:“薇薇安小姐,此事乃是國家大事,非爲個人,我們都是爲了同一個目的,您又何必過謙呢?況且您就忍心看着戰士們在前線流血而置若罔聞嗎?”
“這……”薇薇安停下腳步,遲疑不決的說:“閣下,我並非刻意隱瞞,實在是軍事大事,不敢亂言,閣下如果真要我說點什麼,那我就說說我的看法,僅供您參考。”伯爵連連點頭,滿心期待的望着她。薇薇安略加沉吟,說:“依我之見,格蘭丁堡以東目前都掌握在我軍的控制範圍之內,西邊只有瓊雲是他們的援軍。瓊雲不久之前剛剛遭受重創,短時間內難以增援,因此格蘭丁堡就成爲了一座孤城,城中守軍加百姓有數萬人,這就是數萬張嘴,糧食勢必難以爲繼,閣下只需將城圍死,令敵人無法獲得補給,不出半月,城中糧盡,必然軍心動搖,人心惶惶,閣下再設法招降敵軍,最後出其不意發動突襲,試問敵人如何抵擋?破城豈不是易如反掌?”
“妙計!妙計啊!”伯爵拍手稱讚。他一邊連聲道謝,一邊親自送二人出營。當他站在大營門口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時,心裡卻又升起一絲嫉妒,外甥手下有如此能人,難怪事事都佔盡上風,自己要依靠現在的實力和他較量,怕是難以得利了。
……
令人不安的平靜已經持續五天了,敵人似乎沒有進攻的打算,只是團團將城圍住,圍而不攻。這異常寧靜的早晨讓城中的人們感到詫異,他們不懂,敵人想要幹什麼。
東門的城樓上,國王楓翎和亨特爾公爵眺望着不遠處的敵軍營寨,周圍一片安靜,可以看到敵軍在營中隨意的走動,似乎他們並不是來打仗的,而是來野營的。
“情況不太對。”公爵環顧四周連綿不絕的敵營,“太安靜了。”
“他們一定有什麼計策。”楓翎用手捋着斑白的鬍鬚,思索着敵人的圖謀。
“已經五天沒有進攻了,難道說,他們在等待什麼。”公爵回頭望着楓,楓也望着他,此時此刻,他們擔心的是吸血鬼的軍隊,自從格蘭丁堡開戰以來,吸血鬼們似乎消失無蹤了,他們並未參與到這場戰爭當中,他們去哪了?
“陛下!”傳令官慌慌張張的跑來,雙手送上一張紙條,說:“瓊雲來的飛鴿傳書!”楓接過紙條打開看了一遍,不由的吃了一驚,他面色嚴峻的將紙條交到公爵手中,說:“瓊雲遭到攻擊了。”
“什麼?”公爵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急切的低頭閱讀信上的內容。信是雪琪的手書,上面詳細的描述了瓊雲城那慘烈的一夜,公爵膽戰心驚的看到了最後,不由得閉上雙眼,慶幸象牙塔的及時援助,保住了瓊雲這最後的根據地。
信的末尾,用另一種字體寫着一行小字:“致楓翎陛下與亨特爾公爵閣下,戰亂既起,無可避免,敵軍勢大,有備而來,若以孤軍奮戰,勢單力薄,難以匹敵,須聯絡援軍,協同作戰,方可無虞。願細思之。昕兒敬上。”
“援軍……”公爵凝視着昕兒的話,思索着她信中的援軍是指誰。目前轄下的部隊除瓊雲以外已無援軍,瓊雲剛剛遭遇大戰,元氣大傷,短期內根本無力增援,除此以外,還有何人可以增援呢?
“我想,她說的是他們。”楓望着公爵沉思的臉,輕聲的提示。公爵擡起頭,目光與他的目光相對。
“也許,他們的確可以幫我們。”楓從身旁士兵的箭袋裡抽出一支箭矢,遞到公爵面前,公爵凝視着箭矢,緩緩的伸出右手將它接在手中,默默的點了點頭,發出一聲輕嘆。
……
兩天後的清晨,紫雲悄悄地溜出房間,她鬼鬼祟祟的觀察了一下空空蕩蕩的走廊,躡手躡腳的來到冰藍的房門口。
算起來,她已經有四五天沒有見到冰藍了。白天她和姐姐在轄區內巡視,監視敵人的動向,無暇與他會面;到了晚上大家聚到一起的時候,冰藍又總是不知去向,而且常常一夜不歸,以至於紫雲懷疑他是不是故意躲着自己。
昨夜臨睡前,姐姐從外面進來,告訴她看到冰藍回房間了,紫雲忍不住就想去找他,問問他每天都在忙什麼,無奈被姐姐攔住,只好作罷。但是她一夜都沒睡好,耐着性子熬到天亮,偷偷摸摸的來到了冰藍房間的門口。
房門虛掩着,紫雲悄悄推開一點兒,通過門縫向裡面張望,屋子中央,冰藍趴在圓桌上睡着了,旁邊燭臺上的白蠟燭已經燒完,只剩下了一灘白色的蠟燭油,桌上放着一些紙張,上面畫着各種圖案。
紫雲好奇的推門走進去,來到桌旁。忽然,她的目光被什麼東西吸引了,她呆呆的望着它,愣了很久,它就那樣靜靜地躺在桌子上,冰藍的一隻手還輕輕的按在它上面,好像是在守護一件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