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一大早就打擾你。”紫月說着,臉上卻沒有一絲歉意的表情,她不等冰藍邀請,自己徑直往裡走,冰藍不得不後退將她讓進來,然後忐忑的站在門口望着她。紫月默默的走進房間,如同巡視領地一般觀察着周圍,冰藍想要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他擔心自己過於主動會欲蓋彌彰,於是只好緘默不語的悄悄觀察紫月的動靜。
紫月走到牀邊,面色陰沉的望着凌亂的牀鋪,肅立良久,突然問:“我想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吧?”冰藍一愣,脫口問:“什麼?”紫月緩緩的回頭用審視的目光注視着他,複述道:“我是問,你和雲兒應該不是第一次了吧?”她的聲音十分的陰冷,令人感到一絲敬畏。不過冰藍也並非尋常之輩,他機智的從容應答:“紫月,你可能有些誤會了,我說過了,雲兒她沒有在這裡過夜,更沒有……”
“是嗎?”紫月打斷了他的話,她緩步走到牀的另一邊,彎下腰從地上拿起一件東西,舉到胸前,凝視着門口的冰藍,冰冷而略帶嘲諷的問:“那麼,這是什麼?”
“這……”冰藍啞口無言的望着紫月,一時想不出什麼合理的解釋,紫月手中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紫雲腳上所穿的襪子,因爲剛纔走的倉促,紫雲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沒穿襪子,將一雙絲襪扔在了牀下的地板上。
“好吧,紫月,雲兒昨夜是在我這裡,不過我們並不像你想象的那樣!”冰藍依然不遺餘力的遮掩着,然而他深知這不過是徒勞的。紫月冷笑一聲:“你不會想要告訴我,昨天晚上雲兒在這裡穿着衣裙和你睡在一個牀上,卻單單把襪子脫了下來?”冰藍的額頭滲出了汗珠,他已經拿不出什麼有說服力的理由來解釋這一切,而紫月此時卻是步步緊逼,她順手從牀上提起那件米黃色的格子睡衣,問:“你是不是還要告訴我,雲兒昨天是直接把這件睡衣套在她的外衣外面,然後才睡在你身邊?”
冰藍閉上眼睛,長長的嘆了口氣,說:“紫月,我承認,雲兒昨晚的確和我在一起,我們也的確不是第一次這樣了,雲兒她怕你知道之後責怪她,所以才瞞着你,事實上這件事主要責任在我,請不要怪雲兒。”
“責任當然在你。”紫月將睡衣扔在牀上,走向冰藍。冰藍隱隱的感覺到,她的目光中隱藏着一點兒悲慼,對於昨夜的一切,她似乎並不是在生氣,而是更多的擔憂。“你能夠這麼說,證明你還有責任心。”她走到冰藍面前,銳利的眼神緊盯着冰藍的雙眼,嚴肅的說:“冰藍,我一直很支持你和雲兒的相戀,因爲我覺得你是一個值得依靠的男人。我不會責怪雲兒,也不會怪你,我只想請你明白,雲兒的未來在你手裡,如果你真的愛她,請不要做傷害她的事,因爲未來的某一天,你將會成爲她生命中最親的人,也是唯一的親人……”
“紫月,你……”冰藍吃驚的望着紫月,這番話在他看來幾乎相當於遺言,紫月爲什麼要說出這樣的話來,即使是爲了讓自己好好的疼雲兒,也不必說的如此嚴重,他驚疑不定的問:“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但是你說的未免太過於嚴重了吧?作爲雲兒未來的丈夫,我相信你說的,我會成爲他最親的人之一,但是她不僅有我,還有你和伯父伯母,你們都是她最親的人,不是嗎?”
“是,但是對一個出嫁的女兒來說,她心中最重的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家裡的父母和姐姐,而是她的丈夫,沒有人能比你更讓她感到幸福……”紫月靠近冰藍,意味深長的說:“也沒有人能比你更讓她感到痛苦。”
冰藍不知所措的望着紫月,她的表情中帶着淡淡的威脅,但是那威脅轉瞬即逝。她的表情變得寫滿悲傷,語氣中透出憂鬱,她緊緊的抓住冰藍的手,動情的對他說:“我對你說這些,並不是不相信你,我只希望,你能夠好好的疼她,我和她從很小的時候就在一起,我是看着她長大的,對我來說自己再苦都沒什麼,只要雲兒不吃苦我就感覺很欣慰,但我不可能照顧她一輩子,早晚有一天我要離開她,到那時候,雲兒的一切就交給你了,請你幫我好好地照顧她,拜託了!”
“紫月,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疼雲兒的,我不會讓她受苦的。”冰藍被她深深的感動了,他隱隱的感覺,紫月心裡藏着一件重大的事情,也許就和她昨夜與昕兒密談的事情有關,他決定趁機問一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看起來臉色很差,你沒事吧?”
紫月搖了搖頭,顯得很謹慎,顯然她並不希望冰藍從她身上看出什麼,她只是說了一句:“我沒事,昨天晚上熬夜,有點累。”說完便走出了房間,當她站在走廊上的時候又回過頭來對冰藍說:“我對你說的話,請你記在心上,但是,不要跟雲兒提起。”看到冰藍鄭重的點頭答應,她才拖着疲憊的身體緩緩的離開,冰藍跟出門外,望着她離去的背影,感覺她看上去那樣悲傷,那樣無助。
“到底發生了什麼?”冰藍憂心忡忡的喃喃自語。
另一邊,紫雲急匆匆的回到房間,發現姐姐沒有回來。她六神無主的在屋裡打着轉,一顆心砰砰亂跳,一遍遍的回憶着如何跟姐姐解釋昨天晚上的去向,可是越想心裡越發慌,越發慌就越着急,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焦躁不安的在屋裡亂轉。
忽然,門被推開了,紫月臉色陰沉的走了進來,紫雲一見姐姐這樣,頓時慌了神,剛纔想好的說詞早忘得一乾二淨,訥訥站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雲兒,回來了。”紫月回頭看了一眼妹妹,表情舒展開來,和顏悅色的問。紫雲心裡越發的驚惶,她不知道姐姐爲什麼會變的這麼和氣,心慌的恨不得找地方躲起來。
“姐姐,我昨晚……”她支支吾吾的說着,眼睛卻絲毫也不敢看姐姐的臉,她本以爲姐姐會走上來盤問自己,卻沒想到紫月若無其事的走到牀邊,一邊收拾牀鋪一邊輕聲的說:“我知道,冰藍跟我說了,你在女公爵那兒,對吧?是我讓他去那兒找你的。”
紫雲驚訝的擡頭望着姐姐,姐姐怎麼會這麼容易就被騙過去了呢?她是故意試探自己,還是真的相信了冰藍的話?憑紫雲的本事不可能看透姐姐心裡想什麼,只能讓自己變的更加慌亂。
“傻丫頭,下次給姐姐留個便條,讓姐姐知道你去哪了。”紫月將被子疊好,轉身走到妹妹身邊,微笑着說:“別怕,姐姐又沒怪你,只是下次讓姐姐心裡有個數,別讓姐姐擔心就好。”紫雲戰戰兢兢的點點頭,滿心驚疑。
“好了,趕快收拾一下東西吧,吃過早飯我們就要趕回森林了,還有一天的路要走呢!我們要快點兒!”紫月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轉身收拾東西去了。紫雲滿腹狐疑的望着姐姐的背影,她真想問問姐姐,問問她爲什麼會如此溫和,問問她昨天晚上到底去做什麼了,問問她到底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
只是,她沒有那個勇氣,去打探姐姐的心事。
……
吃過早飯,紫月、紫雲、烽冥俠、冰藍離開了瓊雲,臨走時大家都來送行,只有清風烈沒有來,除了紫月、烽冥俠和洛櫻,沒有人知道這是爲什麼,三個人心裡都覺得,此時此刻,清風烈的缺席也許是一件好事。
當天晚上,昕兒在晚飯後辭別了大家,獨自回到房間。關上房門,昕兒不由得想起了昨夜紫月對自己說起了事情,她從懷裡掏出紫月交給自己的信,在桌邊坐下細細的看着,一邊搖頭一邊發出陣陣嘆息。
忽然,一陣大風吹開陽臺的窗簾,昕兒連忙起身去關陽臺的門,當她走到門旁邊時,她的面前忽然升起一團黑霧,昕兒慌忙退後,只見黑霧中露出一雙紅色的眼睛,繼而出現了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男子,他微笑着凝視着昕兒說:“昕兒小姐,久違了。”
“你、你……”昕兒震驚的望着面前的男子,叫道:“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死了嗎?”
“我是死了,”男子的聲音異常的陰冷,令人不寒而慄,“但是爲了你,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