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早在從伊丁公爵收兵回營的時候,紫月就已經打定了主意。她不動聲色的回到營地,安排好一切,看看天色將晚,料定公爵無計可施,於是支開守門的女兵,悄悄牽了馬溜出營地。
不料,就在她上馬準備離開的時候,旁邊忽然殺出個風魅兒,一把拽住她的繮繩問:“你去哪?”紫月見狀不動聲色,若無其事的說:“我去公爵閣下那裡看看。”說着催動戰馬就要走,風魅兒死死的勒住馬頭,急切的問:“你別瞞我,你是不是要去伊丁用自己換那丫頭?”
紫月見被她識破,也就不再掩飾了。她將救出琳玲的重要性說了一遍,風魅兒卻根本不聽她那一套,她眉頭緊蹙,焦急萬分的勸阻:“你明知道克洛斯沒安好心,還要自己往火坑裡跳。你不想想,你去了之後,若是他不放琳玲,怎麼辦?你豈不是白白的搭上了自己?”她憤憤不平的說:“更何況,烽冥俠那件事都是她惹出來的,要不是她,烽冥俠也不會到現在都不知所蹤,她也不會被敵人抓住,這都是她自作自受,你就一點也不恨她?還要爲了她犧牲你自己?”
“魅兒,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但是不論如何,我不能看着克洛斯用她來要挾我們,我去了那裡,就算克洛斯不放人,我也可以伺機把琳玲救出來,至於以前的那些事,又何必再提呢?”
“若如此,我陪你去,我們兩個摸進城去,把她救出來就是了,又何必犧牲你呢?”
“魅兒!”紫月見她如此,真的有些着急了,天色已經越來越暗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她跳下馬來,抓住風魅兒的手,凝望着她語重心長的勸說:“你現在和我去救她,到處都是敵人的士兵,監牢更必定是被圍個水泄不通,到時候別說琳玲就不出來,連你也陷在裡面了!”
“反正,我不能看着你往火坑裡跳!”風魅兒也急了,死死的抓住戰馬的繮繩,不肯放她走。紫月見拗不過她,只好向她妥協,她點點頭說:“好吧,你一定不讓我去,我也拗不過你,那我們回去吧。”說着手臂輕輕攬住風魅兒的肩膀,牽着馬往回走。
剛走了一步,風魅兒只覺得一陣香氣撲鼻而來,心裡一驚,卻早已反應不及,身體一軟,癱倒在地上,她掙扎着看到紫月跨上馬背,回頭望了她一眼,歉然的說:“對不起,好妹妹,我必須這樣做,請你好好保重!”說完策馬飛馳而去。
被女兵們發現的風魅兒被送回營帳,羣龍無首的女兵們驚慌失措的亂成一團,在風魅兒的提醒之下,她們找到了清風烈。聽說紫月去了伊丁,清風烈大吃一驚,連忙集合兵馬,往伊丁方向追趕紫月,一邊派人給公爵報信,請求支援。
單身匹馬的紫月披着黃昏的晚霞來到了伊丁城下,城上的守衛看到有人接近,立刻向長官報告,巡邏隊長見是一名孤身女子,又沒有攜帶兵刃,於是衝着城下叫道:“什麼人?快亮明身份!”
“告訴你們殿下,就說,‘白玫瑰’來了!”
隊長愣了一下,與身旁的兩個士兵面面相覷。在一名士兵的提醒下,他想到大概是殿下要的那名女子來了,於是連忙派人去向殿下稟報。
不一會兒,城門打開,一隊全副武裝的騎兵一馬當先衝過吊橋,在城外列開陣勢。緊隨其後的克洛斯全身披掛,身後跟着洛克、懷特兄弟和牛頭人德羅梅爾,最後則是大批的步兵,城上,弓箭手們彎弓搭箭,瞄準城下,隨時準備萬箭齊發。
“克洛斯殿下,好大的排場哪!”紫月遙望着人羣簇擁下的克洛斯,冷笑着譏諷一聲。克洛斯環顧四周,都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加之連日的戰爭,草木早已經焚燒殆盡,根本沒有什麼可以藏人的地方,於是放下心來,驅馬上前,惺惺作態的笑道:“紫月小姐乃是貴客,我怎麼能不隆重的歡迎呢?”他上下將紫月打量一番,發現紫月沒有帶任何武器,心裡有了數,露出一縷得意的微笑:“看來,紫月小姐是來給公主殿下做伴的,我沒有說錯吧?”
“恰恰相反,你說錯了。”紫月平靜的承受着千軍萬馬的注視,鎮定自若的回答:“我是來換公主殿下回去的,她也和家人分別很久了,應該回家去見見親人了。”
“嗯,說的不錯,是應當如此。”克洛斯笑眯眯的點頭。他回頭對人招招手,兩個士兵將琳玲押了出來。一見到紫月,琳玲頓時驚呆了,她萬萬想不到,紫月會孤身來到這裡,難道,她真的是爲了自己,才跑到這裡來白白的送死嗎?不,她應該恨自己的!可是,又怎麼解釋眼前的一切呢?
“殿下在這裡了,請紫月小姐過來見見殿下吧。”克洛斯微笑着對紫月說。
紫月略加沉吟,不慌不忙的從馬上下來,在戰馬的耳邊說了句什麼,那馬嘶鳴一聲,轉過頭,慢慢的往回走。紫月迎着敵方虎視眈眈的大軍,毫無懼色的走了過去,穿過刀槍林立的敵陣,來到琳玲面前,此時的琳玲眼中已是噙滿淚水,紫月脣間含笑,將她的淚水拭去,說:“殿下,該回家了。”琳玲淚眼模糊的望着她,身處敵軍的千軍萬馬之中,她們真的能回家嗎?
克洛斯望着紫月將琳玲的繩索解開,對周圍的手下們使個眼色,幾個士兵準備好了網套,對準了紫月,正準備拋出,只聽一聲長嘯,紫月的那匹雪白的駿馬忽然如一陣旋風般呼嘯而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躍過敵人的第一道防線,落在兩人身邊,說時遲,那時快,紫月托起琳玲的身體,扔在馬背上,在馬的屁股上一拍,那馬四蹄蹬地,如兩肋生翼一般“呼”的躍出敵羣,向着帕蘭丁軍營方向奔去。
城樓上的弓箭手見狀,紛紛瞄準那匹白馬,亂箭齊發,只見馬鞍的一側,幽幽藍光一閃,連人帶馬消失在人們眼前,只有漸漸遠去的馬蹄聲還回蕩在人們的耳畔,失去了目標的弓箭手茫然的望着遠方,不知所措。
紫月靜靜地站着,目送自己的坐騎載着琳玲消失無蹤。敵人的繩索已經套在了她的身上,而她的表情依然平靜,剛纔戰馬落地的一霎那,她完全有機會跳上馬背與琳玲一起逃走,但那樣一來,承載着兩個人重量的戰馬要衝出敵人的包圍圈將會十分困難,一旦失敗,敵人將會加倍防備,再要設法救走琳玲,就難上加難了。
“紫月小姐,我真的很佩服你。”克洛斯陰陽怪氣的笑着瞥了她一眼。紫月被反綁着雙手,擡頭望着馬上的克洛斯,露出一縷得意而欣慰的微笑。
“殿下,快看!”一名騎兵忽然叫道。
克洛斯循聲望去,只見前方塵土飛揚,一支騎兵飛馳而來,爲首一員戰將,銀甲白袍,手持一支血紅的長矛,直衝過來。當看到克洛斯和他的軍隊的時候,他們在不遠處停了下來。
“隆雲伯爵,哈哈,今天貴客都聚齊了!”克洛斯撫掌大笑。
“克洛斯,放了紫月!”清風烈怒視着克洛斯,厲聲大喝。他剛纔已經在路上見到了被戰馬駝回來琳玲,問明瞭情況,又派了一隊騎兵護送她回軍營,自己快馬加鞭的趕來救紫月。
“爲什麼,我要聽你的呢?”克洛斯嘲諷的問。
“你信不信,我可以立刻將你和你的走狗們夷爲平地!”清風烈用“塔林之矛”指着克洛斯,眼眸中噴出兇狠的火焰。
“哈哈,我還真不信,要不然,你就試試?”
清風烈聽了這話,倒真有些猶豫了。紫月在他們的手上,自己若是貿然進攻,萬一紫月有個三長兩短,這可怎麼好?克洛斯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你放心,你我之間公平較量,我不會用女人來要挾你的!”
清風烈看了一眼對面被五花大綁的紫月,她正在望着他,輕輕的搖頭。他知道,紫月是怕他寡不敵衆,但他絕對不能扔下紫月,不爲別的,只因爲她是他所鍾愛的女子。
“好,這是你說的!”清風烈矛頭一指,背後騎兵如離弦的飛箭,向着敵人陣營之中衝去,騎兵後面,獸人戰士們手持長矛戰斧,邁着沉重的腳步,踏着地動山搖的步伐衝向敵軍,那逼人的氣勢令在場的摩洛克軍隊驚恐不已,人人自危。
“德羅梅爾!”克洛斯回頭高叫。牛頭人三步並作兩步,衝出人羣,從腰間解下一支金色的號角,對着黃昏血紅的天空,吹響了號角。紫月吃驚的望着他和他手中的號角,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那不是半獸人的聖物,戰神號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