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靈將信寫好之後,吹了一聲口哨,白隼從陽臺上呼嘯而來,輕輕的落在桌子上,雪月靈將信捲成一個小紙卷,用蠟封好,用兩根絲繩緊緊的綁在白隼的腿上,然後將它帶到陽臺上,在它耳畔輕輕低語了幾句,白隼長嘯一聲,振翅衝上雲霄,向西北方飛去。
“您打算做什麼?”當雪月靈回到屋內的時候,馬蒂疑惑的問。
“我剛剛給洛鬆親王的母親寫了一封信,請她來參加兒子的婚禮。”
詩人和雨瑤面面相覷,親王的母親不就是國王陛下的母親嗎?他們不敢相信雪月靈能夠將她請來,更不能相信她會給予雨瑤什麼幫助。
但雪月靈卻信心十足,她走到牀邊,安慰雨瑤:“你放心,靈羽一定會找到夫人的,只要夫人看到信,她一定會來,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拖住王后,我已經想好了,明天我去對王后說,你已經答應嫁給親王,但是你的腳一時半會還不能下牀,所以必須要等一等。只要能拖住王后,爭取時間,我們就一定能夠度過這一關!”
望着雪月靈胸有成竹的微笑,雨瑤也堅定的點了點頭,雖然她心中還是充滿了忐忑,但雪月靈從未讓她失望過,她相信這一次,雪月靈也不會讓她失望,她一定能夠幫自己度過難關。
得到雨瑤同意的答覆,王后似乎十分滿意,也放下心來,對於雨瑤的腳傷也表示理解,她告訴雪月靈,自己會開始爲親王迎娶雨瑤做準備,等到雨瑤的腳傷好了,就爲兩人舉行婚禮,雪月靈表面上假裝很高興,心裡卻怦怦的打起了鼓,她不知道靈羽能否儘快找到夫人,更不知道夫人能否及時趕到。
隨後的日子,雪月靈儘可能的避免見到王后,以免王后看到她想起雨瑤的傷,她和雨瑤每天巴望着白隼的消息,希望在某個時候看到它突然從窗外飛進來,帶來一份好消息,可是時間一天天過去,卻杳無音訊,兩人越來越着急,耐心在等待中消磨殆盡。
這天傍晚,王后派侍女來找雪月靈,雪月靈知道又是詢問雨瑤傷勢的事情,無奈只能跟侍女前去應付一下,雨瑤獨自一人呆在屋裡,望着窗外夕陽西沉的蒼茫天際,心情難以言表。她的腳已經完全恢復了,但爲防被人發現,每天仍然躺在牀上,也不敢離開屋子,只有在雪月靈呆在屋裡的時候她才下牀活動一下。
這些天她想了很多,覺得自己在拖累雪月靈,看着她每天眉頭顰蹙,憂心忡忡的樣子,雨瑤心裡很過意不去,她甚至想過乾脆從陽臺上跳下去,逃回杳無人煙的蒼茫大海躲起來,可是想到那樣會讓雪月靈更加擔心,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有時候,她也會問自己,不想嫁給親王,究竟只是因爲自己人魚的身份,還是有其他的原因?如果自己是一個人類的女孩兒,是否會欣然答應這門婚事呢?
想了好久,她似乎依然覺得無法答應,在她心裡有那麼一個影子在徘徊,她覺得,要嫁也要嫁給那樣的一個人,雖然他一無所有,但他有一顆俠義的熱心腸,她覺得這樣一個男人,就算是爲了他剝下自己一身的金鱗,她也願意。
想到這,她的臉不禁微微泛紅,如同被天邊的晚霞染上了一抹色彩,她責怪自己不該這麼想,但又情不自禁的捫心自問,自己是不是真的愛上他了?
這個念頭讓她有些惶恐,她不知道如果愛情真的降臨到自己身上,自己該怎麼辦,畢竟他是一個人類,而自己是一條人魚,人魚和人類是不可能生活在一起的,他們的愛情註定不能結出果實,即使有,也是一枚苦果。
輕輕的敲門聲驚醒了她,心慌意亂的她用略微顫抖的聲音問:“誰?”
“是我,雨瑤小姐,我是馬蒂,我可以進來嗎?”
詩人的回答讓雨瑤稍稍放心了一點兒,她最擔心的是和親王有關的人,而詩人現在已經成爲了她和雪月靈所信賴的人,他一直在幫助她們謀劃對策,在這個時候,他的出現對雨瑤擺脫自己的胡思亂想起到了一定的幫助。
互相道過問候之後,詩人在桌邊坐下,看着雨瑤略顯憔悴的臉,關懷的問:“您的臉色不太好,還在爲那件事擔心嗎?”雨瑤輕輕的點了點頭,那無疑是她最憂心的事,連晚上做夢都會夢到。
“我剛剛遇到雪鶯小姐,她讓我過來陪陪您,看她的樣子似乎並不比您好過,她應付王后似乎越來越困難了。”馬蒂搖頭輕嘆,從腰間取下一隻竹筒,打開蓋子輕輕的喝了一口,雨瑤好奇的看着他,問:“那是什麼?”
“是酒,很烈的酒,在我有心事的時候,或者需要尋找靈感的時候,我會喝一些,真的很有幫助!”詩人說着,將竹筒蓋好,準備收起來,雨瑤忽然直起身子,問:“您是說,喝這種酒能夠消除煩惱嗎?”
“暫時是可以的,”詩人晃了晃自己手裡的竹筒,肯定的說:“當我喝醉的時候,會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那真是一個美妙的世界,像在天堂裡一樣!”
“能給我一點兒嗎?”
“這可是烈酒,您確定您真的想要它嗎?”馬蒂猶豫不決的看看雨瑤,似乎很擔心她能否承受烈酒的酒力,但此時的雨瑤卻很希望能夠藉助一點兒酒勁來讓自己忘卻心頭的煩惱,她固執的要求詩人給她喝一點兒,在雨瑤一再的堅持下,詩人無奈聳聳肩,起身將竹筒送過去。
“我要提醒您,酒醉並不完全是美妙的,也會有痛苦的一面,可能會讓人頭疼、嘔吐,您最好想清楚,說真的,我不太建議您這麼幹!”在將竹筒交到雨瑤手上之前,詩人再次警告她,可是雨瑤似乎並未放在心上,依然堅定地接了過來。
當第一口酒進入雨瑤的口中,順着她的咽喉流淌下去,一股略帶甜味的清爽感覺沁人心脾,這酒並沒有想象中那麼令人難以下嚥,反而給人以身心舒爽的感覺,雨瑤忍不住多喝了幾口,詩人害怕她喝得太多傷了身體,急忙將竹筒拿回來,裡面的酒卻已經只剩下了一點兒。
“您喝得太多了,還是躺下來休息一下吧,我去幫您找些解酒的食物來。”馬蒂望着雨瑤臉上勇氣的紅潮,看着她醉眼迷離的樣子,連忙扶她躺下,爲她蓋上被子。
他自己是經常喝醉的,因此也知道一些解酒的水果,並且懂得將它們調製成醒酒湯,他匆匆回到房間,將所需的東西找出來,調配了一壺解酒的果汁,匆匆忙忙的又趕回雨瑤那裡。
他推開房門,快步走進屋子,一邊將銀壺放在桌上,一邊拿起一隻銀盃,將壺中的果汁倒進去,擡起頭對雨瑤說:“雨瑤小姐,您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喝一點兒解酒的果汁?”
雨瑤哼哼了兩聲,酒精的作用似乎已經在她身上開始起效,馬蒂叫了幾聲,雨瑤只是口齒不清的哼哼着,詩人無奈,端起杯子正準備上前喂她喝下去,雨瑤忽然翻了個身,腳下的被子被掀了起來,霎那間將詩人驚得目瞪口呆,他呆了半晌,手中的銀盃不由自主的摔落在地上,果汁灑了一地。
被眼前的一幕驚的魂飛魄散的詩人好不容易回過神來,轉過身向着屋外跑去,他衝出房間,向着自己的房間一路狂奔,在走廊的拐角處一頭撞上了一個人,兩人撞了個滿懷,一起摔倒在地上。
“哎呀,馬蒂閣下,您這是怎麼了?”對方揉着疼痛的腰,面帶不悅的問。
驚魂未定的詩人看了一眼來人,認出是腳傷初愈的天霖,慌忙拉住他的手,語無倫次的叫起來:“天霖閣下,不、不好了,出大事了,雨瑤小姐她、她……”
天霖皺着眉頭,好容易安撫住詩人的情緒,然後向他細細的詢問發生了什麼。馬蒂魂不守舍的將剛纔發生的一切說了出來,天霖驚疑不定的看着他,一時無法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這幾天,他一直在思索雨瑤擺脫歹徒的那件事,越想越心疑,於是打算以看望傷情的藉口去見雨瑤,打探一下事情的真相,卻沒想到在這裡聽到馬蒂口中這個驚天的消息。
他拉起馬蒂,向着雨瑤的房間跑去,詩人本不願意跟他回去,可是被他死死的拉着沒有辦法,只能被他拖着往前走。
房門沒有關,天霖看了看周圍,走廊上沒有人,他一手抓着詩人,一手扶着牆,探頭探腦的向房間裡張望,當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牀上的時候,他也不由得流露出震驚的神色,他縮回頭背靠着牆壁深呼吸一口氣,定了定神,回頭看了一眼面色慘白的詩人,一個新的計劃忽然在他的腦海中閃現。
“馬蒂閣下,您看錯了吧?雨瑤小姐好好的躺在那呢,什麼事情都沒有啊!”天霖故作鎮定的回頭對詩人說。
馬蒂戰戰兢兢的搖了搖頭,死活不相信他的話,可是禁不住天霖一再的堅持,他也開始懷疑自己剛纔是不是看錯了,於是小心翼翼的走到門口,朝裡面望了一眼,還沒等他看清屋裡的一切,腦後忽然遭受了猛烈的一擊,登時暈倒在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