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雪月靈都在思索這件事情。
她陪着羅蘭德先生詢問了所有的僕人,沒有發現疑點,她也相信如果真是他們偷得,那麼偷盜者應該早已遠走高飛了,賣掉那塊水晶的錢足可以讓他的財富超過羅蘭德先生,誰又會冒着被抓住的風險繼續留下來做傭人呢?
至於羅蘭德先生本人,雪月靈的觀察是,他並不像是在假裝,看着他聲嘶力竭的審問每一個傭人,滿頭大汗心急如焚,一會兒反覆的審問某一個人,一會兒又回過頭來和雪月靈商量是否要向治安官報案,顯得極度焦慮。
爲了驗證確鑿,雪月靈特意把天霖叫過來,讓他用讀心術觀察傭人們和羅蘭德先生,事後天霖告訴她,他沒有發現疑點,羅蘭德先生焦慮憂愁和傭人們的茫然惶恐都非常正常,可以排除他們的嫌疑。
這樣一來,這個家裡就只剩下了兩個人,一個是小蘇珊,還有一個是羅蘭德夫人。雪月靈並不認爲小蘇珊會是嫌疑人,那個小姑娘大部分時間都和她呆在一起,再說她也沒有偷水晶的動機,一個八歲的小女孩兒,偷一塊水晶幹什麼呢?她根本不需要那些在成人眼中富可敵國的財富,所以對她的懷疑不能成立。
唯一的可能,就是羅蘭德夫人,雪月靈的目光集中在了她的身上,但現在她還不想打草驚蛇,因爲她對她來說還有用,只要過了今晚,她就可以放心大膽的撕下她的面紗,她相信,在她的身上一定可以找到那塊水晶。
暫時安撫住羅蘭德先生,阻止他去報告治安官後,雪月靈去看望了一下沙林。此時的沙林已經昏迷多日了,雪月靈相信他活不過今晚,她很慶幸自己能夠遇到這樣一個機會,神不知鬼不覺的爲父親報仇。
當天晚上,根據雪月靈的吩咐,羅蘭德先生並沒有向夫人提起水晶的事,僕人們也因爲受到主人的嚴厲警告,三緘其口,不敢談論,因此羅蘭德夫人一如往常的起牀,吃晚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她腳上的傷已經痊癒,整個人看上去精神矍鑠,比剛見面時還要精神煥發,雪月靈在吃晚餐的時候看着她白裡透紅的臉蛋兒,虛情假意的誇讚了幾句,夫人笑眯眯的向她表示感謝,但心裡,她和雪月靈都在暗自冷笑。
時間到了十一點多,小蘇珊已經睡熟了,雪月靈在給她的牛奶中放了一點兒催眠的藥,因此小姑娘很快便沉沉的睡去了,雪月靈則坐在牀邊,靜待着時間的流逝,盤算着死神降臨在沙林頭上的時間。
忽然,一聲異響從屋外的陽臺上傳來,聲音極其輕微,如果不是雪月靈頭腦清醒,根本不會在意,她連忙閃身躲到屋角的陰影中,施展“變色龍潛伏術”將自己和周圍的環境融爲一體,雙眼死死的盯着陽臺的門,只見門被悄悄地推開一條縫,靜了一會兒,有個腦袋從外面鑽了進來。
“看樣子,是個人類,難道說,水晶不是夫人偷得,真的有賊?”雪月靈暗自揣摩着,看到那人躡手躡腳的走進屋裡,空着手,沒有拿任何的武器,這讓雪月靈有些奇怪,一般入室行竊,至少也應該拿一把匕首吧?難道不怕被人發現嗎?
那賊掃了一眼周圍,沒有發現雪月靈,他小心翼翼的走到牀邊,俯身朝着牀上看去,發現牀上只有小姑娘一個人,似乎愣了一下,趁着他發愣的時候,雪月靈早已無聲無息的衝上前,手中的鐮刀鉤住他的脖子,低聲問:“你是誰?來幹什麼?”
“是雪月靈小姐嗎?我是象牙塔惡魔獵人公會的成員,奉命來送一封您父親的親筆信!”
來人的話讓雪月靈吃了一驚,她驚疑不定的望着對方,問:“你有什麼憑證?”
來人不慌不忙說出了一句暗語,雪月靈聽後呆了半晌,將手中的鐮刀默默地放了下來——烽冥俠早就告訴過她公會的暗語和聯絡標記,爲的是讓她獨自外出遇到麻煩的時候,能夠設法聯絡在外的公會成員,以便獲得幫助。
“小姐,這是會長的信。”男子轉過身來,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雪月靈。
“我們聽說小姐已經脫離了精靈們的控制區,所以亨特尼斯閣下讓我們在沿途搜索打探你們的蹤跡,後來屬下聽說在本鎮上有一位名叫雪鶯的小姐治好了富商羅蘭德的女兒的怪病,猜測很可能就是小姐您。我向鎮民打聽了雪鶯小姐的相貌,確信那就是您,畢竟像您這樣留有如此之長頭髮的女孩兒,是並不多見的。”
“這封信,是什麼時候寫下的?”望着手裡的信,雪月靈感覺自己的手和聲音都在顫抖,這大概是父親生前給她留下的最後一封信了,不知道父親會寫下怎樣的遺言,她有些害怕,怕自己會抑制不住內心的情感,怕自己會崩潰。
“就在不久前,我剛剛從伊丁回來,在向幾位閣下和會長報告了此事之後,會長特意讓我帶這封信來交給小姐……”
“你說什麼?”雪月靈驚駭的擡頭打斷來人的話,彷彿觸電一般全身僵硬,雙眼不可思議的死死盯着來人,顫聲問:“你說我父親還活着?他不是已經被沙林殺死了嗎?他從不離身的短劍就在沙林的手裡,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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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這正是我來的目的,會長擔心您看到那支短劍,會產生什麼不理智的舉動,他說他與你分別後,回去想了很久,他覺得自己對你的看法一直都是錯的,他說雖然他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麼,但他希望你能夠不受干擾和影響的做下去,希望你能夠成功。”
手忙腳亂的拆開信,衝到陽臺上藉着月光閱讀上面熟悉的字體,每一字每一句都好像看到父親溫柔可親的笑容,雪月靈的心被融融的暖意包裹住了。
父親還活着,他還健康的活着!自己不再是天地間孤獨搖曳的小草了!她跪倒在地上,抱着父親的信,淚流滿面,遙望着天空明媚的月亮,感恩,祝福,祈禱,那一霎那,她有一種重獲新生的幸福。
“小姐,恕我冒昧的打擾你,關於沙林那個人,您對他到底有多少了解?會長說沙林並不是他的本名,他只是冒名頂替,看起來他對您有着非同一般的情感,您對他是否能夠想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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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林……”雪月靈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天色,陰雲正將月亮遮擋起來,她猛地從地上跳起來,叫聲:“糟糕!”她回頭拉住惡魔獵人,心急如焚的說:“我需要你的幫助,跟我來!”
黑雲完全遮蔽了月色,在走廊另一頭沙林的房間裡,窗外響起了翅膀扇動的聲音,一股黑霧從窗縫中滲透進來,在黑暗中形成一個人形,她閃光的血紅眼睛掃了一眼房間內,步履輕盈的走到牀邊,低頭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病人,舌頭輕舔了一下紅脣,用手掀開被子,同時俯身向他咬下去。
只聽一聲悶哼,躺在牀上的人一隻手像鐵鉗一般鉗住她的嘴,讓她發不出聲音,另一隻手亮出明晃晃的短劍,刺入她的左肩,同時飛身而起,將她直推到牆邊,狠狠地釘在牆壁上,與此同時,房裡的蠟燭同時亮起,一個身穿粉色絲裙的少女出現在桌子旁邊,輕輕的說:“晚安,羅蘭德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