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志遠在銀山買下了一塊地,緊鑼密鼓地在籌辦造紙廠。
程志遠計劃他新的造紙廠不是造黃表紙,而是造白紙。黃表紙在棗溪造就夠了,抗戰勝利後如果銷路大了,擴大規模也仍然可以在棗溪,那裡有的是水資源,水動力不成問題,再擴大幾倍的規模,水動力也夠的。用水動力的好處是成本低,不足是生產檔次上受限制,在那裡造黃表紙可以,造白紙就不行。程志遠的想法是用蔗渣爲原料造白紙。銀山地區生產糖蔗,搾糖後蔗渣很多,農民只是用來當柴火燒飯。他想,造紙的原料都是植物纖維,蔗渣也是植物纖維,爲什麼不能用來造紙呢?這樣不是廢物利用了嗎?他這兩年辦造紙廠嚐到了甜頭,以極低的價格收購了原料,工人的工資又很低,再加上動力不花錢,造紙廠利潤非常高,因此他已經賺了不少錢。他用賺來的錢辦新的紙廠。造白紙用電作動力,成本是高了一些,但白紙可以賣更高的價,算起來賺得會更多。蔗渣究竟能不能作造紙的原料呢?怎樣才能用蔗渣做白紙呢?爲此他專門跑了一趟北平,請教有關專家。幾個專家經過分析,肯定地告訴他:蔗渣可以做白紙!程志遠聽了非常高興,他預付了專家一筆酬金,跟幾個專家約好,屆時請他們到銀山試製產品。
北平回來後,程志遠信心十足,他產生了一個雄心勃勃的宏偉計劃:如果用蔗渣作原料造白紙試製成功後,可以辦成一個大規模的造紙廠,然後再辦一個糖廠,利用當地的糖蔗生產白糖,用自己的蔗渣生產白紙,實現一條龍生產線。
申智鑑在銀山城鬧市區四眼井,開了一家頗有氣勢的“金華火腿行”。接着, “太陽公金華火腿店” 也在省城武臨重新開張。
抗戰前,申智鑑在武臨和銀山都開過火腿店,將金華火腿銷往全國各地。此時,申智鑑在武臨和銀山開的店比以前更大,他決心把生意做得比抗戰前還大。他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政務,銀山淪陷前,他當了多年的棗溪鄉鄉長,很多精力都花在鄉公所的事務上了。銀山淪陷後,在他手裡建了八大隊,接着又搞了辦事處,雖說後來管不上事,但該他出面的事還得出面,辦事處開會還得去。現在好了,什麼職務也沒有,可以一心一意做自己的生意。有了兒子申廉平後,他感覺很滿足,他現在真正理解古人那句話:有子萬事足,無官一身輕。
申智鑑也知道有人對他頗有微詞,說他跟共產黨搞在一起,穿同一條褲子。特別是龔道明,以前對自己當鄉長一直不服氣,現在輪到他當鄉長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他覺得好笑,當了鄉長又怎麼樣呢?何必這般洋洋得意呢?現在申智鑑明白了,男人對權勢的追求,其實也是虛榮心的表現。男人對權勢的貪婪,常常會表現得非常瘋狂,有時簡直就像飛蛾撲火。歷史上有多少能幹的男人,因爲貪婪權勢而慘遭橫禍啊!何必呢?申智鑑認識李貴鮮父子,都是多聰明的人啊!可是爲了貪婪權勢,全死於非命!李貴鮮就死在自己的眼前。李貴鮮還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饒他的命,申智鑑當時只對他說了一句話: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了大漢奸,幫倭寇屠殺中國人,能不死嗎?如果李貴鮮父子不貪婪權勢,好好過自己的日子,至於如此嗎?申智鑑反省自己,以前太在意權勢了,只不過不像李家父子那般無恥罷了。現在失去了一切權勢,纔算清醒過來。作爲過來人,對龔道明表現出來這副狂妄的模樣,不是可氣,而是好笑。如果自己不是爲了抗日搞八大隊,這鄉長能落到你的頭上?
申智鑑自己心裡清楚,還好弟弟當了縣長,不然,這次會被別人搞死的,抓去坐牢也說不定。看看智才,他並沒有真正參加過八大隊,只是爲了抗日給八大隊幫幫忙,龔道明竟連教書也不讓他教了。申智鑑覺得,自己在八大隊的事情上問心無愧,爲了抗日拉隊伍有什麼錯?八大隊總的來說是抗日的,雖說後來打了政府,但大節是好的。但自己畢竟做過八大隊的大隊長和共產黨政府的頭,人家要抓他的辮子很容易,他也不想讓弟弟太爲難,雖然沒去自首登記,但他仍設法跟政府官員拉拉關係。銀山火腿行開張前,他特地請馬專員題寫店名。
申智鑑以前就認識馬專員,有過不少交往,也沒少給他好處。馬專員也看重以前的情分,又看在智高的面子上,欣然給題寫了。當然他肯題寫店名,也許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知道自己一貫出手大方。這一次申智鑑就包了個二十根金條的紅包作爲潤筆費。不管怎麼說,店名由專員題寫,這店在銀山算是站穩腳跟了,沒人敢對他在八大隊的事上再說三道四了。
親愛的讀者:本書中人物後來命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本書續集《玻璃官》已首發17K小說網官場風雲頻道,敬請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