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波三折

三,一波三折

永康牛肉麪,位於臺北的金山南路的繁華地區,看上去生意很是紅火。易爲點了四大碗牛肉麪,介紹到:“牛肉麪是臺北的一個特色小吃,這家現在正在打品牌提升檔次,現在看還是不錯的。”

果然,麪碗很大,料也足,肉質肥潤,口感上佳。四個人吃得興味濃濃。錢吉寶猛吃了一通,喘了口氣,擦了擦腦門的微汗,道:“好吃!”

易爲細嚼慢嚥地回了一句:“好吃吧?”

趙馳鋒忽然帶着點陰陽怪氣地口吻冒出一句:“好吃你就多吃點哈。”易爲一愣,接着笑出聲來。胡錢二人卻是一副習慣了趙的語言風格的樣子。

錢吉寶拿着餐巾紙擦着嘴角,問道:“易爲博士,請教個問題。你們怎麼都喜歡叫對方什麼什麼‘兄’?和年齡無關麼?”

“嘿嘿,臺灣的語言習慣,是不是感覺親近的吧?和年齡無關。表示一種關係或是尊重。”

“這樣啊。”錢吉寶點頭稱是,又道,“當年我上大學的時候,在火車站對着兩位說了句‘老兄借個道。’沒想到對方說我侮辱他,差點打起來。唉,真是一地一風俗啊。”

大家都笑了起來。飽餐一頓,回到了酒店。易爲沒有下車,說了句“你們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公司看看。”就開車離去。

胡闞之召喚二人到卡座上,點了三杯咖啡。三人忽然都有些沉默,胡盯着咖啡就那麼看,趙端着咖啡就那麼啜着,錢則是一邊用小勺攪拌着,一邊瞅着胡闞之,欲言又止的。

好一會兒,還是胡先開口道:“咱們捋一下今天的答辯。馳鋒,你覺得技術上對方有什麼想法?”

趙馳鋒將咖啡一飲而盡,道:“安鳩不是芯片專家。”

胡闞之點點頭:“同感。看來技術這一塊的先進性是易爲博士說了算。”又問錢吉寶,“你覺得艾瑞克的反應如何?”

“看他‘闞之兄、闞之兄’地叫着,我感覺他是相當認可的吧。只是那個傑茜好像蠻深沉的樣子。”

“嗯,同感。不過她的問題不多,應當不會有太大影響吧。”

“我感覺差不多。就是個給多給少的問題吧。”錢信心滿滿。

胡忽然笑了起來,提聲道:“就是啊,我們這麼好的項目,背靠大陸市場和硅谷研發基地。要是不投資,那就是太沒有眼光啦。”、

“易爲博士說‘投資投人。’”趙忽然冒出一句。

錢也喝光了杯子,對着趙說:“我們的人還差嗎?闞之是聰明人中的天才,你馳鋒又是技術尖子。我老錢也不是白給的。哈哈哈,對吧闞之?”

胡闞之得意地一揮手:“那是!捨我其誰?回房間睡覺去。”

錢樂呵呵地起身道:“對,在牀上敬候佳音。哈哈哈。”

趙馳鋒一臉的賊笑,道:“老錢老錢,牀上數錢。嘿嘿。”

錢吉寶忽然臉色一暗,好像趙的話觸動了哪根神經。也沒接話,鬱郁地轉身先走了一步。

胡趙二人對眼了一下,有點心照不宣的樣子偷偷微笑起來。

一覺醒來,天已擦黑,還沒有收到易爲博士的消息,胡闞之有點焦躁,跑進衛生間衝了個淋浴。出來後又想了半天,終於安奈不住給易爲打起電話。

易爲此時正在艾瑞克的辦公室的沙發上等着,彙報會一直沒有結束。卻是先接到了胡闞之的來電。

“易爲兄,辛苦啦。”

“闞之兄,還好,我在艾瑞克的辦公室,他們還在會議室向老大彙報呢。”

“這麼長時間?”

“沒有啦。有好幾個項目一起彙報,老大忙,一小時前纔開始。着急了吧?”

“還好還好,好飯不怕晚嘛。”

“哈哈,融資心態也很重要啊。要繃得住才行呢。”

“那是那是,有你老兄站臺,沒問題啦。”

“哈哈,看看能給多少吧。太少了也不好操作不是。”

“明白,對了易爲兄,需不需要請他們吃個飯?”

“哈哈,需要,但不是現在。現在請了,投資就有嫌疑啦。”

“哦,理解了。多謝老兄指教!”

“客氣客氣,耐心等消息吧。”

直到晚上八點多了,三個人在胡的房間裡等着遲遲沒有來的消息,連晚飯都沒去理會。氣氛有些焦躁,錢吉寶惴惴不安地幾次欲言又止,心中很想催促胡打個電話問問。終於使着大勁開了口,卻是“有個一百萬也行啊。”

胡看了錢一眼,想說什麼,又咽了下去。趙馳鋒卻是開口道:“三百萬以上才能夠。”

“嗯嗯,真要弄個一百萬,我們到國內再想想辦法,最近我找了不少同學朋友瞭解了一下,現在國內政策很好的。”錢吉寶嘴上說着,卻是望着胡闞之。

忽然,電話鈴聲響起,胡闞之一躍而起,抓過話筒:“易爲兄?”

“闞之兄,我是易爲。”聲音有些疲憊,沒有聽出興奮的味道。

胡闞之心底微微一沉,“有結果了?”

“我在樓下大堂,下來詳細說吧。”

三人面面相覷,胡闞之緩過勁來,道:“換上鞋,樓下會合。”

“嗯,不會只有一百萬吧?”錢吉寶像是自言自語着。

咖啡吧裡,空空蕩蕩,只有四個人的一桌。看着易爲疲憊的神態,胡闞之努力擠出微笑,道:“易爲兄辛苦了。”此時胡已經從初始的緊張情緒中跳脫出來,試着想想最壞的結果。“看來不是太理想?”

望着胡闞之三人焦急的神態,易爲博士嘆了口氣:“還沒出最終結果。”三人忽然感到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卻聽易爲接着道:“不過,不太樂觀。”

錢吉寶終於憋不住了:“易爲兄啊,到底什麼情況啊?”

胡闞之拍了一下錢,儘量做出輕鬆的樣子道:“別打岔,聽易爲兄講。”

原來,艾瑞克和安鳩都對項目和胡闞之等人還算滿意,而傑茜卻從團隊的角度提出了很強烈的質疑:她認爲胡闞之本人並不是一個團隊意識很強的人,甚至對於團隊的理解都很膚淺!根據以往的投資經驗,這類人相對比較自負而缺乏責任感,所以創業成功的機率會大打折扣。鑑於傑茜的強烈反應,最終的彙報會沒有得出結論,老大請考評組再深入思考一下,明後天再議。

易爲博士又不好直接轉達具體過程,只是含蓄地說了一下公司的擔心和疑慮。看看明天會是什麼結果。胡闞之卻是聽出了話外之音:問題出在傑茜!

沉思着,忽聽易爲博士問道:“闞之兄,你對團隊是怎麼理解的?”

胡闞之的確如同傑茜的觀察判斷,對於團隊的理解,僅僅在於“我領着幾個小兄弟”的層面。儘管也惡補過一些管理課程,但是從來沒有把團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和很多聰明絕頂的人一樣,更相信自己的能力和判斷,而不會太關注什麼團隊的能力,-----“只要執行力強就好”----這是胡闞之內心根深蒂固的理念。

但是此時此刻,面對如此問題,胡闞之的確是缺乏再信口開河說了再想的底氣:易爲到底不是投資人而是自己的站臺人,要是讓他也感覺到自己的短板,後果。。。

一念之際,胡闞之笑着道:“易爲兄啊,這個問題現在好像意義不大了吧?實際上作爲管理的基礎,團隊的理解是見仁見智的。大公司小公司,團隊構成和作用都是不同的。”胡闞之慢慢地轉移着重點,現在的關鍵是需要易爲的思路調整到如何打破困局,而不是糾結於誰對誰錯。

“易爲兄你是最瞭解我的,我是一個爲了理想目標全力以赴不留後路的人,這個項目我們也是一起深入研究很長時間了,多好的機會啊。”

易爲點點頭,果然不再去想傑茜的反對理由,而是自然而然地和胡闞之處於了一個心態下:如何破局?

晚飯也沒有太大的興致,四人就在咖啡吧裡點了套餐。略顯沉悶地吃着,各自想着心思。不多時,四人起身向大門走,胡闞之突然道:“易爲兄,如果單純糾結于傑茜的疑問,解釋關於團隊的問題,恐怕不會有太好的結果呢。”

易爲博士本來還想着怎麼督促胡完善一下團隊方面的內容,聽到這句話,便停住腳步,看向胡闞之:“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需要另闢蹊徑才行啊。沒有什麼融資方案是百分之百完美的,所以叫風險投資不是?這裡是你的地盤,人脈關係自然沒得說。”看到易爲認真聽着,胡接着道:“這也是我們兄弟之間第一次合作,沒有你老兄的啓蒙和站臺,我都不敢邁出這一步哦。”

“唉!”易爲輕輕嘆了一聲,“我對你是很有信心的,可是這幫人做事情只注重流程和規定。”

胡闞之截斷易爲的感嘆,快速插到:“也許需要發散性思維,纔能有機會突破這個困局。”

易爲怔了一下,“好吧,我再想想。走了。”

第二天整整一個上午,胡闞之獨自躺在牀上望着頭頂的吊燈,等待着易爲的消息。如果這次融資失敗,自己還有什麼別的出路呢?再找家公司打工?再去找其他投資人?還是乾脆走博士之路---去個大學當教授?翻來覆去的有一無二地亂想着,完全聚焦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