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二奎騎着他那輛本田125,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家裡,一進了屋,他便急忙把肩上背的冷藏式藥箱拿了下來,寶貝似的放在了炕上。這冷藏式的便攜藥箱可是價值不菲,除了每年打疫苗的時候,盧二奎從來捨不得用它,生怕用壞了。
輕輕地打開藥箱,十瓶深紫色的藥水靜靜地躺地一片霧氣中,看着他們,盧二奎彷彿看到了一疊疊的百元大鈔。要知道,這可是能將糖尿病晚期的病人成功治好的藥啊,而且,那個林老師居然還告訴他,這藥對其他一些重病,也應該有着改善的作用,類似於強化人體免疫系統,只不過效果沒經過臨牀,具體達到什麼樣的程度還說不好。
看着那十瓶藥水,盧二奎臉上的笑容別提有多燦爛了!
“喲,看你高興那樣兒,撿着錢啦!”盧二奎的老婆武二妹剛喂完豬,走進屋就看見自己男人坐在炕沿上看着藥箱傻樂,她還從沒來看過盧二奎有過這樣的表情,平時這傢伙都是一臉精明相,今天這是怎麼了?
聽到老婆的話,盧二奎小心翼翼地合上藥箱,隨即下炕就抱住了她,“啵”地在她那紅撲撲的臉蛋兒上親了一口。
“哎呀,你個缺德玩藝兒,這大白天的什麼瘋!這要讓別人看見多丟人!”沒提防盧二奎來這麼一手,武二妹忙推開盧二奎,緊張的看了看屋前屋後,見沒什麼人才放下心來。
“哈哈,媳婦兒,我告訴你,咱們家就要財啦!你就等着跟你男人過好日子吧!”盧二奎得意地說道。
“啥?你真撿着錢啦,撿着多少?”武二妹一臉驚喜地問道。
“嗨!什麼撿錢撿錢的!不是那麼回事兒了,哎,先不跟你說了,慢慢你就知道了。媳婦兒,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你就不用幹這埋汰活兒啦,等咱了財,咱原地起個二層小樓,再買輛小汽車,以後天天拉着你去城裡買漂亮衣服,吃那什麼麥當雞!”盧二奎神采飛揚地說道。
“行了吧,別大白天做白日夢了,對啦,剛剛三道河的牛二來了一個電話,讓你給他媽看看去,我可跟你說啊,他媽得那尿毒症,可挺邪忽,你要治不了別瞎治啊,那家人可不好惹。”武二妹有些擔心地說道。
“牛二他媽?不是謝長庭給治呢嗎?怎麼找我這兒來了?”盧二奎有些疑惑地問道。這謝長庭也是青崗村的村醫,不過資歷就比盧二奎深多了,人家行醫二十多年了,這附近幾個莊老老少少的,一般都認他,這牛二母親的尿毒症,就是他給治的。
“哎,我聽人說那老太太最近又嚴重了,可能那謝長庭沒什麼好法兒了吧,這牛二病急亂投醫,就找到你這兒來了。我可和你說,那病就是大醫院都沒什麼好辦法,聽說要做什麼透析,一次就一千多呢!那牛二可不是個什麼好餅,你要沒把握可別給人家亂治!”武二妹不放心地囑咐道。接到牛二的電話的時候,光聽着那頭說話的語氣,武二妹就有些哆嗦,這牛二是馬店鎮上數得着的大痞,這兩年包工程掙了不少錢,更是人如其名,牛得不得了。出入都是一羣光頭紋身的前呼後擁,誰看了都害怕!武二妹是個普通的家庭婦女,只想老老實實地過安穩日子,這兩年盧二奎連給人家治病帶賣藥的,也不少掙錢,武二妹可不想出什麼事兒,把這好好的日子給過敗了。
“哦?”聽了武二妹的話,盧二奎心裡一下子熱了起來!這正愁找不着主兒試新藥呢,就送上門來一個。如果沒有這藥,盧二奎可能真像武二妹說的那樣,不敢給牛二母親治。不過現在,盧二奎可是有着秘密武器的,他怕什麼?
那牛二是個有錢的主兒,聽說又是個孝子,要真給他母親治好了病,那錢肯定是少不了的,更重要的是,借這個事兒,盧二奎也能揚揚名,把那個一直壓着他的謝長庭給弄下去!這可是名利雙收的好事兒!
盧二奎想都沒想,就決定接下這個病人。這可是他揚名立萬的機會!
看着武二妹那擔心的樣子,盧二奎笑着說道:“放心吧媳婦兒,你爺們兒可是正經醫科大畢業的,這回你就好好看看我的手段,咱這回,非把那個謝長庭給他壓過去!”說完,盧二奎拎起藥箱,就走進了由偏房改正的藥房。
武二妹還想說什麼,看着盧二奎那一臉信心的樣子,卻是把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看着他那麼有把握的樣子,沒準兒真能成,要真給人家治好了,我這老爺們兒可真揚名了!”想着這兩年受着謝長庭的氣,武二妹也有些不甘,心裡很希望這次盧二奎能成功。
來到藥房,盧二奎小心地取出了一瓶林鋒給他的藥水,用一次性注射器小心地抽出大約有十五分之一的樣子,本想放在生理鹽水中,想了想,突然有了一個更好的主意。
來到一排放中藥的櫃子前,盧二奎熟練地抓起了藥。
說起來,這盧二奎雖然是在省醫科大上的學,不過學的卻是中醫專業。這是個冷門專業,現在人們信中醫的很少,一般治病都找西醫,就連盧二奎現在也一般都用西藥給人治病,這中藥還真沒用過幾次。
抓好了藥之後,盧二奎開始用小沙鍋熬了起來,不一會兒,一股藥香就飄了出來。
“嘿嘿,這中藥可沒地兒查藥方去,再配上點兒按摩鍼灸什麼的,誰也不會猜到是哪味藥起了效果,而且,這也更顯得我的醫術高了,哈哈,我真是太聰明瞭!”盧二奎一邊熬着藥,一邊得意地想着。
這盧二奎也算是個人才了,居然想到這樣的辦法,要是林鋒看到了,估計也會忍不住讚歎!以盧二奎四年醫科大中醫的水平,配一些緩解尿毒症的藥,那實在是太容易了,悄悄加一些新藥進去,這樣的手腳,就是那些所謂的磚家叫獸來了,估計也查不出什麼來。
將熬好的藥倒進中藥專用的玻璃瓶裡,又小心地把那幾毫升藥水注射了進去。深紫色的藥水融入黑褐色的中藥湯中,迅擴散了開去,什麼都看不出來了。看着自己的傑作,盧二奎臉上浮現出滿意的神情。
“媳婦兒,我去了,晚上做點兒好吃的,鎮兩瓶啤酒!”盧二奎說着,背上藥箱,騎上摩托車出了家門。
“知道啦,早點兒回來!”看着盧二奎出了家門,武二妹臉上浮現出擔心的神色。
三道河村離青崗村有十幾里路,不過騎摩托車也就十多分鐘的事兒,盧二奎很快就到了牛二的家裡。
“汪汪!”盧二奎剛把摩托車停到門口,就聽到院子裡傳出一陣讓人心驚的狗吠聲。
“誰啊!”院子裡傳出一聲霸道的男聲。
盧二奎走上前去敲了敲厚實的大鐵門,高聲叫道:“牛叔,是我,盧二奎。”
“哦,是二奎啊,來,進來吧。”說話間,門被打了開來。
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牛二,剃着鋥亮的光頭,粗粗的脖子上戴着拇指粗的金鍊子,一身白色的李寧T恤加短褲,露出的胳膊處是一大片駭人的刺青,整個人透出一股兇悍的氣息。
“牛叔。”盧二奎有些緊張地衝牛二笑了笑,打了個招呼。
“恩,來,給我們家老太太看看,這兩天情況是越來越不好了。”牛二皺着眉頭,一邊說着一邊轉身朝院子裡走去。看着那條還在狂吠的大狼狗,大喝了一聲:“呆着!”,那狗立刻就消停了。
牛二家的院子很大,一座二層小洋樓在整個村子裡鶴立雞羣,顯得很是氣派。
走進屋裡,盧二奎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藥味,看了看躺在牀上的老太太,盧二奎心裡就是一突,看那架式,比起包柏的母親來也強不了多少。而且,牛二的母親已經七十來歲了,這麼大的歲數,身體的各個器官都已經開始衰竭,這病就更難治了!
此刻,盧二奎只希望,那藥真的有效。
炕的另一邊,坐着謝長庭,看着盧二奎進來,那謝長庭只是衝他點了點頭,並沒說話。同行是冤家,雖然謝長庭對這老太太的病沒什麼好法子了,可還是不希望讓盧二奎治,看到盧二奎,他的心裡就不舒服。
“哼,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孩子罷了,我謝長庭都治了不的病,你來了也是白搭!”謝長庭心裡這樣想着,就準備看盧二奎的笑話。
盧二奎也衝謝長庭點了點頭,並沒和他多說什麼,兩個人彆扭着不是一兩年了,要不是這牛二勢大,說什麼兩個人也不會同時出現在這裡。
“牛叔,有醫院的檢查記錄啥的沒有?”雖然藥早就配好了,不過這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都在這兒呢,我也看不懂,你看看。”牛二說着,從櫃子上拿過一堆化驗單,遞給了盧二奎。
一張張看着,盧二奎眉頭皺得越來越深了,一方面是做出的樣子,另一方面,盧二奎也看出來了,這老太太的病是真嚴重!
又接着把了把脈,詢問了一些情況,盧二奎開口了。
“牛叔,想必醫院也和你說了這個病的情況,說實話,現在單純靠西藥和常規治療,基本上已經不管什麼用了,說句不好聽的,就算用最好的藥,頂多~~也就撐個兩、三個月!”盧二奎說這話的時候,是貼着牛二的耳朵說的,畢竟病人還在邊上,讓她聽到了不太好。
“是,大侄子,醫院也都跟我說了,這我都明白,你看看還有什麼好法兒,能多挺一天是一天,咱不怕花錢!”牛二很是豪氣地說道。牛二爹走得早,就這一個老媽,他在外面雖然壞,可在家卻是個孝子,爲了給他媽治這個病,還真是花了不少的錢。
看到該做的鋪墊都做好了,盧二奎拋出了正題。
“行,有叔你這句話就行了,我上學的時候,曾經跟着一個老教授學過一套治療尿毒症的療法,十分有效果,只是費用高了點兒。”盧二奎說這話的時候,連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完全是胡扯了。
“沒事,我剛纔不是說了嗎,不怕花錢,真要有效果,十萬八萬都行!”牛二很豪氣地說道。
“二啊,媽這病就這樣了,你別再瞎花那錢了,啊!”躺在炕上的牛二的母親虛弱地說道。
“媽,你別管了,這病啊,咱一定得治,好好治!”牛二看着躺着的母親,大聲說道。
謝長庭一直在旁邊靜靜地看着,對於剛剛盧二奎說的話,他一直嗤之以鼻。什麼專門療法,這尿毒症在全世界都是出名難治的病,一個小小的鄉村醫生,也敢吹這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謝長庭本打算就此離開,現在也不走了,他打算留下來,好好看着這盧二奎怎麼治。
“叔,你放心,倒用不了那麼多錢,不過,這要真完全治好,恐怕真得幾萬,別的倒好說,主要是這裡面有幾味藥,不便宜!”盧二奎心一狠,既然裝,就裝到底吧。
“沒事,二奎,聽叔的,儘管治!”牛二大手一揮,像是一個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
“行,那牛叔,我就開始了。”盧二奎說着,從藥箱裡拿出熬好的中藥。
“牛叔,你拿個碗過來,這是我剛從家裡熬好的中藥。還溫着呢,先讓我大奶喝下去。”盧二奎說道。
“哎!”牛二答應了一聲,隨即大聲吆喝着自己的老婆拿碗。
盧二奎把中藥小心地倒到碗裡,隨即扶着牛二的母親,慢慢把那碗藥餵了下去。
“這藥怎麼這麼苦啊。”喝完了藥,牛二的母親皺着眉頭說道。
“媽,不是說良藥苦口嘛,你喝了這藥,病就好啦。”牛二在旁邊安慰道。
看着盧二奎居然用中藥,謝長庭雖然嘴上不說什麼,心裡更不屑了。西醫都治不了的病,用中醫?謝長庭從心裡就看不起中醫,在他看來,那就是個騙人的東西。
“牛叔,你讓開一點兒,這藥喝完了,得配合一套專門的按摩手法,把藥行開,要不就不管用了。”盧二奎說着,坐到了炕上。
牛二連忙閃到了一邊,讓盧二奎給老太太做按摩,看盧二奎那一臉自信的樣子,牛二心裡突然覺得,這老太太的病,他沒準兒還真能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