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發怒了,上來就要攻擊,我舉起鋼管應對。老萬說:“別和他浪費時間了,這傢伙會聽話的,別理他!”
我不得不佩服這個人的心理素質,但我也想通了,既然事已至此,多說話也是無用,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就算沒感染病毒,渡邊找到疫苗後照樣能堅持幾個小時,到時候他還會四處找我的麻煩。我只有主動出擊,纔是解決問題的最終辦法。
拎着鋼管,我慢慢轉身向樓梯口走去,老萬在後面帶着譏諷地大聲說:“動作快點,耽誤了時間你可賠不起!”
聽了這話我並不覺得可笑。沒錯,我確實賠不起,如果失敗,不但自己搭上性命,而且還會讓h市上千萬人有感染病毒的危險。又聽到身後那個人在問:“老萬,我們要跟上他嗎,萬一這傢伙找到疫苗不告訴我們怎麼辦?”
“當然要跟着,但不用跟着太緊,快把你的對講器給他。”老萬命令道。
那人連忙從口袋裡取出一個黑色的伸縮塑料線,兩端分別是耳機和一個小黑色塑料盒。他走到我面前,把耳機塞到我的右耳中,再將末端的塑料盒放在我手裡:“這是我們保安公司內部聯絡用的無線對講器,在100米之內能有效接收信號。”
我看了他一眼,苦笑起來,實在猜不出兩人爲什麼要給我這東西,難道他們就不怕我離開後就把它砸碎?老萬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說:“唐虎,我們也不像你想的那麼壞,如果你真找到了疫苗,或者遇到了麻煩,還是可以通知我們幫忙的,當然,要看情況。”
我哼了幾聲,轉身離開。老萬在後面又補了幾句:“記住:別想耍花招,你騙不了我們!”
進了樓梯間,從九層向下快步疾走,我的呼吸逐漸沉重起來,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病毒的原因。防護服太悶了,反正已經感染病毒,一條腿已經邁進鬼門關,我還穿着它幹什麼?
扯掉頭罩與防護服之間的子母扣,再拉開拉鍊,將頭罩摘下。悶了幾乎一整天,汗水浸透了頭髮,一接觸到空氣,頓時感到渾身冰涼。從耳機中傳來老萬的聲音:“喂,你到哪裡了?”
“六層。”
老萬不耐煩地說:“動作快點吧,我們時間不多了!”
“要是嫌我動作慢,那你自己來找?” 我回答。
老萬顯然被噎了一下,他恨恨地說:“姓唐的,你自己看着辦!”
我不再理他,當來到四層時,發現在緩步臺上躺着兩名身穿防護服的人,其中一個身上防護服都扯爛了,脖子也被咬得血肉模糊,地上全是乾涸後的血跡;另外一人的防護服倒是很完整,但也一動不動,似乎死了很久。
看到這個人之後,我有點納悶。因爲今天在醫院裡我見過很多被患者攻擊致死的醫療人員,他們大多是被扯壞了防護服,要麼感染病毒,要麼被髮病者咬死,而像這個全身防護服完整的人還是頭一回見到。難道是摔死的?
附近還躺着兩名發病者的屍體,我從屍體中間經過時,忽聽附近傳來一聲低微的呻吟。
我嚇了一大跳,連忙舉起鋼管警惕的四下張望,樓梯間裡死一般的寂靜,並沒有活人。
又傳來呻吟聲,聲音雖小,但我還是找到了聲音源頭----就是躺在地上的那個穿着完整防護服的人。
我連忙走過去蹲下察看,見這人後背朝上躺着,一動也不動。我伸手替他翻了個身,這人頓時發出微弱卻又顯得極爲痛苦的呻吟聲,聽上去好像是女性。我不知道她什麼地方受傷,連忙住手。
我猜測她可能是摔傷了某根骨頭,於是我放下鋼管,一手翻身,一手扶頭,將她的身體翻過來。透過頭罩的玻璃窗,看到她是大約二三十歲左右的年輕女人,應該是中日友好醫院的女護士。她相貌姣好,皮膚白嫩,眼睛半睜着,臉上全是汗珠。
“喂,你還活着?”我問。
女人微弱而費力地眨了幾下眼,算是點頭回答。
“你什麼地方受傷了?是骨頭嗎?”我又問。
“頸……頸骨,斷……”
“你的頸骨摔斷了?”我聞言一驚。
她呼吸急促地說:“是……是的……”
頸骨是人體關鍵部位,受損的話輕者癱瘓,重者死亡。尤其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我根本沒辦法救治。這時,她又說:“打開……打開……頭……”
我把耳朵貼近她防護服頭罩外側的揚聲器,但還是聽不太清,她又重複了幾遍,才聽到她說的是“打開我的頭罩”。
“什麼?不行,那樣會感染病毒!”我急道。
“我不行了……別管那麼多……”她回答。
我當然不答應:“你別急,我會想辦法救你,現在你先好好躺着,我要去找一個敵人,如果遇到緊急情況,你就閉上眼睛裝死,懂了嗎?”
她說:“是不是那……那個拿刀的……人……”
“對對,手裡握着一把又細又長的刀,就像日本軍官的那種指揮刀----”我怕她不認識日本刀,連忙解釋。
她點了點頭說:“是,就、就是他……他朝、朝西北方向去了……”
我又問:“你是說這一層的西北方向?”
“是……”她聲音微弱地回答。
我忙問:“這層有存放疫苗的倉庫嗎?”
“有……西北角,第二儲存室……”
太好了!原來這一層真有存放疫苗的地方,幸虧有她的幫忙,不然就算到了地下一層也沒用。這時從無線耳機裡傳出老萬的聲音:“唐虎,你在和誰說話?”
我回答:“在四層有一位倖存的女護士,她頸骨嚴重受傷,需要立即救治。”
老萬道:“重傷的人就別管了,免得拖後腿,你還是快去找疫苗吧!”
“你能不能有點良心?要不是她看到渡邊去了四樓的儲存室,我能知道這裡還有疫苗存放庫嗎?”我沒好氣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