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誰,黑白無常嗎?我記得之前自己在河道里掙扎,難道自己已經被淹死,現在到了地獄?我在胡思‘亂’想着,隱約聽到有個聲音在說話,努力辨認了一下,似乎有人在說:“喂,你沒事吧?”
這聲音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那人又說道:“喂,你小子別裝死啊,我是小王!”
小王?這傢伙怎麼……也死了?我倆一塊下地獄了?這時另有聲音傳來:“麻醉劑的效力正在減退,再過幾分鐘,他就完全清醒了。”
什麼意思?下了地獄還得打麻‘藥’?這是什麼規矩。我慢慢把眼睛睜開,小王那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我面前,旁邊還站着一名身穿白大褂的人,看上去像個醫生。這人俯身用手指撐開我的眼皮,看了看後說:“沒問題了,恢復得不錯,你多陪他聊聊天,這樣有助於‘藥’效消退的速度。”
小王拍了拍我的臉,笑道:“沒事吧?你小子命還真大!屬貓的吧?”
“去……去你媽的,我、我這是在哪兒啊?”我虛弱地問。
“這是H市中心醫院,你整整昏‘迷’了兩天,我都以爲你醒不過來了。”這時我纔看到,小王的臉上居然還掛了兩行眼淚。
小王高興地說:“你看看他們是誰?”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我轉頭一看,這不是F市公安局的幹警李天明嗎?旁邊還站着王局長、戴院長和盧市長等人。
王局長上前幾步,緊緊握住我的手,‘激’動地說:“唐虎同志,你是H市的英雄,是真正的英雄!”
什麼,我成英雄了?這讓我感到有點‘迷’糊。小王扶我坐起來,靠在軟軟的靠墊上,我肋骨處還在隱隱作痛。李天明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卻不說話。王局長對我道:“我們的特警先封閉了攔河壩六個排水孔的入口,再在水道中搜索,正好碰到你向外遊,就順手把你撈上來了。隨後特警們又從暗道進入醫院,裡面還有幾十名發病者,可惜已經是病入膏肓,再注‘射’疫苗也不管用。”
“那……那我怎麼辦?還得不停地打疫苗嗎?”我突然想起自己也感染了病毒。
李天明笑着說:“不用了。我們在四層的電梯井裡找到了渡邊武運的屍體,還有一個裝滿文件照片的白布口袋,上面確實記載着日本右翼團體‘扶桑社’策劃的這個如意計劃,還有二戰德國專家研究出的伊博拉病毒疫苗培養方法。衛生部非常重視,立刻召集全國的醫學專家連夜攻堅,在二十四小時內就把疫苗研製成功,並在你身上做了實驗,還好,疫苗很管用。”
我驚喜萬分:“這、這麼說,我身上的病毒已經完全沒有了?”
戴院長點點頭說:“是的。但還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斷裂的肋骨已經接好,你肺內受損,大約損失了百分之十五的左側肺泡,這需要至少一年以上的時間來恢復。好在你還年輕,不用擔心。另外,中日友好醫院裡那些發瘋了的患者,疫苗對他們已經不起作用。不過萬幸的是,F市那些尚未發瘋的感染者基本全都治好了,病毒沒有擴散,日本人的詭計沒有得逞。我們對那條日本人修的暗道和排水孔進行完全消毒,目前還沒有病毒泄‘露’的跡象。”
“哦,那就好……”我終於鬆了口氣。忽然我又想起一個問題來,“中日友好醫院裡那些發病者是怎麼處理的?”
無人回答,病房裡陷入沉默。
其實我已經知道了答案,只是我們都不願意去面對,現實有時是很殘酷的。
過了一會兒,還是我打破尷尬場面,問道:“事發之後,醫院裡和外界徹底失去聯繫,你們是怎麼發現有情況的?”
盧市長說:“事也湊巧。我市衛生局有省廳領導來視察,指名要去中日友好醫院看看。趙局長打電話到醫院通知,卻怎麼也打不通,而且陳主任、李醫師等人的手機不是沒信號就是關機。我們感到很奇怪,連忙派人來醫院查看,結果發現醫院的‘門’窗全被鎖死,從玻璃窗還能看到很多行爲異常的患者,這才意識到裡面出了事。我們趕緊馬上通知田副市長和公安局豐局長,後來你就看到我們了。”
我嘆了口氣說:“幸好你們及時趕來,不然,我現在可能還泡在水壩的泄水通道里呢!”
大家都笑了。盧市長又問:“對了,那些文件的內容,你還記得嗎?”
我搖搖頭說:“我看不懂日文,大多數內容看不懂,但從某關鍵詞來推斷,我還是能猜出這次‘F市I病毒’事件的起源。而且渡邊武運拉我入夥的時候,也說過一些內幕——”
盧市長舉手示意我不要說下去,我知趣地閉上嘴。過了幾分鐘,兩個身穿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走進病房,經李天明介紹得知,他們是國家安全局的人,向我瞭解中日友好醫院事件的全部經過。
所有人都走出病房,這時我的神志已經完全恢復正常。在做過清醒測驗後,我開始把那天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講給這兩人聽。
半個月後。幾乎所有的平面和網絡媒體,頭版頭條都是同一條新聞:
L省F市五頂山深處‘洞’‘穴’中掘出大量二戰時日軍遺留病毒鋼罐。
網民們又有了八卦談資,以至於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仍然有人願意爲此津津而樂道。
我和小王終於踏上了開往瀋陽的火車。經過這麼多事之後,對我來說,失去和得到的都很多。坐在座位上,看到對面的小王隨着火車晃動的節奏睡得那麼香,我也閉上眼睛養神,腦海中卻不斷浮現出牛林、小強、李爽和黃玲‘豔’的身影。李天明和王局長曾說過我是H市的英雄,但在我心裡,他們纔是真正的英雄,還有那個在關鍵時刻將渡邊咬成重傷的安保人員小呂。是他們用自己的生命揭開了隱藏多年的事件真相,挽救了千萬條‘性’命。至於我在這件事裡所做的一切,我並沒有半點驕傲。因爲我深信,只要是箇中國人,‘逼’到這份上,都會像我那樣去戰鬥。
轉眼間大半年過去,我最後的一絲擔心也消除了,伊博拉病毒沒有給我造成任何影響,看來人類還是有能力對付“超級病毒”的。可我又想到了艾滋病這個尚未攻克的難題,爲什麼伊博拉病毒的疫苗配方,早在幾十年前的二戰納粹德國就已掌握,而現代發達的醫學專家們卻無計可施呢?
渡邊武運的那把“關孫六”現在就靜靜地躺在H市的抗日戰爭博物館,每年十二月十九號那天,我都會乘火車專程來H市看這把刀。不爲別的,只當爲提醒自己,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忘記自己得有一個清醒的頭腦。
小王的‘腿’病越來越嚴重,已經臥‘牀’不起。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當初要不是他的短信,我早就和牛林他們去見上帝了。
這天我正坐在‘牀’邊和小王聊天,這傢伙最近情緒很不好,因爲‘腿’病,三十好幾了還沒娶上媳‘婦’,我除了猛勸之外,也沒什麼好辦法。
百無聊賴中,我打開桌上的筆記本電腦瀏覽新聞。正看得昏昏‘欲’睡時,忽然從屏幕右下角彈出一個消息框:
近二十天來,日本國各地大城市中均出現多例奇異患者,症狀各不相同,已有數十人死亡,醫學專家尚未對此事做出正面迴應。
我嚇得從椅中跌坐在地上,半天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