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奇異的皮口袋放在張揚面前,很粗糙,很尋常,但是當白鬍子大巫者與王女各自拿出一方類似印璽一樣的東西按在上面後,這皮口袋就開始蠕動起來,好像活了一樣。
但事實上這就是一個活物!
張揚目瞪口呆的看着這原本只是一個皮口袋的玩意在短短十幾秒的時間就變成了一隻九頭烏龜。
這烏龜並不龐大,也就四五米高的樣子,但周身環繞着的奇異法則波動則是在告訴所有人,它並非真的在這個位面,出現在衆人面前的,只是一個小小的投影。
張揚心中暗凜,果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遠古巫族當初是留下了多少底蘊啊,被後代子孫敗家成了這個樣子,尚且還能有這般底牌。
這九頭烏龜的九個頭之中,有八個頭是閉着眼睛的,只有一個頭睜開眼睛注視着王女與白鬍子大巫者。
然後,它口吐人言了。
“大地的血脈,刑帝的子孫,你們啓動了核心祖脈,這麼說來,你們的這一支已經到了瀕臨滅絕的境地麼?”
“是的,大地的使者,祖脈的守護者,我們愧對刑帝,刑族遭遇大難,瘟神之陰影已經追索而來,我們無力對抗,所以請求您的幫助。”白鬍子大巫者跪下來虔誠的喊着。
“抱歉,如果是瘟神帶來的災難,請恕我無能爲力,當初我大地戰巫一族在全盛階段尚且無法對抗,甚至被滅族不得不分支九路以苟延殘喘,你們,自求多福吧,而按照當初與刑帝之約,屬於你們的那一份核心祖脈將均分給其他八個戰巫族分支。”
烏龜緩慢回答。
“且慢,我們已經找到了自救之道,但我們現在需要提取核心祖脈的資源與權限。”王女大聲道。
“那不可能!瘟神之唾是古神級的力量,你們無力對抗。”
“但就在方纔我還受到瘟神力量的侵蝕,現在卻完好如初,這痕跡,應該瞞不過守護者大人,請您明示,而根據當初的守護法則,您無權在我們尚且有一線生機之前就拋棄我們!”
“是麼?”
九頭烏龜反問,或者是在問其他的東西,然後,其他閉着眼睛的頭顱紛紛睜開,它們口中發出一種奇異的音節,然後一層層藍色的波紋像大海波濤一樣掠過,每一層藍色的波紋好像就能演示某些情景。
張揚看到這一幕真的是有些毛骨悚然,他感覺他已經被看穿了,因爲其中一個烏龜腦袋對他看了一眼。
大約三分鐘之後,藍色波紋消失,其餘烏龜的腦袋繼續睡去,只留最初的那隻烏龜,它還是那番古井不波。
“你們無需提取核心祖脈的資源與權限,根據九巫的推算,至多不過數日,你們此刻所面臨的滅頂危機就會蕩然無存,堅持下去吧。”
此話一出,那白鬍子大巫者,王女都是愣住,張揚更是被驚得如被雷擊一樣,這麼牛逼的占卜,我湊,還要不要人活了?
萬幸這個時候白鬍子大巫者開口了,“還請守護者大人告知更詳細的占卜內容。”
“不知!不知!我們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結果。”
“那,還請守護者大人告知,我們是否就算不提取資源和權限,也一定能安然無恙度過危機?”白鬍子大巫者繼續問。
“我不能保證。”烏龜搖頭。
“這就是了,萬一我們之所以安然無恙的原因就是因爲我們提取了資源和權限呢,所以請您允許,這畢竟是我們祖先刑帝所留下的資源。”白鬍子大巫者請求道。
這邏輯聽得張揚真想爲他們鼓掌,並且這也是事實啊!
沒錯,三四天之後,張揚的主體是真的抱着必殺的準備去搞瘟神之心的,但是在這三四天之中,瘟神之唾,也就是大飛沫子的力量在這裡會持續增強。
刑族天地之中將不會再有幸存者活下來,連此地的王女和白鬍子大巫者以及那五百冰巫騎士都絕對支撐不到三天後。
張揚雖然等於是坑了他們一大筆資源,但也的確是救了他們一命啊。
這情況就算他自報家門,他們也會不得不同意的。
不對,如果真的自報家門,這隻九頭烏龜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可總而言之,他是在做好事的沒錯吧。
九頭烏龜足足沉默了一分鐘,然後纔再次開口,“如果你們選擇堅持,那麼很好,你們的申請流程正確,作爲刑帝的直系血脈後裔,作爲當代的大巫者,你們是有資格提取刑帝留下的資源與權限。”
烏龜說完,它揹負的龜殼就開始無限擴大,那上面竟然揹負了一整個龐大的世界。
但當張揚看清楚這個世界的時候,心裡忽然咯噔一下,因爲,他幾乎可以有百分之二百的把握確定,這九頭烏龜揹負的世界,分明就是來自於第一序列,當然,此時也許已經升維到了第二或者第三序列了。
總之,這引發了一個可怕的真相,曾經的大地戰巫一族真的衰落了嗎?
至少,就他之前瞭解到的遠古巫族的信息,當初的遠古巫族是沒有資格去第一序列建村的。
再考慮到,那九頭烏龜張嘴閉嘴刑帝,而作爲刑族的先祖,這傢伙去了哪裡?
如果是刑帝帶着刑族人開創了這個天地,也就沒必要把資源留在九頭烏龜那裡啊。
這分明是某個大人物想去某個遙遠的地方然後留給子孫後代的保險箱啊!
我湊,主體,對不起,我特麼的好像又惹禍了!
那啥,我絕對沒有想對你取而代之的意思啊。
我現在後悔裝死還來不來得及?
不過,驚悚歸驚悚,吐槽歸吐槽,張揚表面上仍舊是很穩的,開什麼玩笑,到嘴的東西再吐出去,那他就不是張揚,而是張小膽了!
此時,隨着九頭烏龜背上的世界終於定格,一條長達幾萬公里的巨大山脈出現了,以張揚的眼力立刻就能看出來,這是一條完整的地脈,而且如果考慮到這是從第一序列提升上來的,那麼這條地脈就絕對絕對很純粹,這對於以修煉大地戰紋爲主的巫族人來說,就是無上至寶啊!
此時,連那王女都變得有些猶豫了,因爲她也沒有預料到會是這樣的一條純粹地脈,足夠她突破天神了,甚至要靠近法則天神也就是傳說中大地戰巫,沒有煉化一條龐大地脈的地巫,又怎麼能算是巫呢?
而只要成就大地戰巫(法則天神),就可以掙脫瘟神之唾的詛咒啊。
當然,她之前不是沒有想過動用先祖刑帝留下的核心祖脈,只不過那個時候她被瘟神詛咒徹底侵入,所以就算明知道有這樣的一條核心祖脈也沒用。
誰讓這瘟神之唾來的是如此之快的。
而現在,她已經借某個舔舔圈的生命獻祭恢復了正常,豈不正是完美使用煉化這條核心祖脈的最佳時機?
至於其他刑族人會不會死,與她踏上大地戰巫之路相比,又是何其渺小。
電光火石之間,王女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嗡”
隨着王女身上一道道戰紋浮起,那九頭烏龜背上的那座幾萬公里的巨大山脈就化作一條蒼龍飛舞而起,瞬間就融入王女的戰紋之中。
這變化之快,只能讓張揚錯愕,草!感情他是白歡喜一場了對吧。
但他無法表示憤怒,因爲旁邊那個白鬍子大巫者已經把冰冷的目光望過來。
好吧,這是徹底搞砸了。
張揚眼睛一閉,直接裝死,主體你自己過來打掃殘局吧,身爲一個小號,我已經盡力了。
此時隨着王女接收納條地脈,九頭烏龜就徹底化爲一團虛影消失了。
已經沒有人在乎奄奄一息的張揚,那些白鬍子大巫者,還有冰巫騎士都是興奮的看着他們的主人,一個正在勃發濃郁生機,流轉新鮮的大地氣息的強大戰巫!
幾乎是一瞬間,王女就突破了天神的境界,她的身高已經突破百丈,在這個絕望的死城裡,是這麼的顯眼,這麼的不合時宜。
張揚已經趁機溜出去了,一口氣逃出數百里,再回頭看着那渾身上下異彩千條,戰紋不斷浮現的王女。
長嘆一聲,他倒是沒有半點的挫敗感,因爲現在他得抓緊時間去完成主體交代的任務,即精準定位瘟神之唾的核心力量投射區域,繼而進行座標確認,但在這個過程中,他會死。
原本他只是不想去死纔想着蠱惑一下那王女的,現在看來,是他想的太簡單了。
只是,張揚纔要轉身,大地忽然劇烈顫抖,一種詭異的力量就像火山一樣爆發出來,直接就在死城的正中央噴出一座數萬米高黑色的火山,岩漿都是黑色的,哦,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岩漿,而是各種可怕的黏液,黑水,裡面到處都是奇形怪狀的東西,活的,死的,不死不活的,應有盡有,那種邪惡,那種污穢,隔着上百里都讓張揚渾身不舒服。
草,這是瘟神之唾的核心力量嗎?
開什麼玩笑啊,這玩意怎麼自己鑽出來了?
張揚目瞪口呆,然後就是欣喜若狂,我月,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的最高境界之有意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嗎?
他原本是要深入地下幾萬公里豁出性命才能標註大飛沫子的核心力量投影,結果現在因爲那王女在此刻煉化這一條純粹的地脈就把大飛沫子的核心力量給勾引出來了。
沒錯,張揚的感覺不會錯。
瘟神之唾的核心力量帶着一種難以形容的憤怒,就好像一條狗被搶了肉骨頭,某渣男揚被搶了冰鎮西瓜!
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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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換做是誰都不能忍的事情啊!
毀滅的力量將摧毀一切!
仇恨必須要用鮮血和靈魂來沖洗!
黑色的瘟疫洪水一樣在瞬間淹沒了王女宮殿,那五百冰巫騎士這一刻就好像冰鎮的西瓜那麼脆弱,頃刻間就化作了黑色洪水的一部分。
十五名白鬍子大巫者發出了絕望不甘的嚎叫,他們那強大的真靈會成爲瘟神之唾最喜歡的甜點,然後會變成更可怕的墮落者。
至於王女,她真的只差一步了,真就一步,只要再給她幾分鐘的時間,她就能煉化那條肥沃的地脈,然後成爲強大的大地戰巫,已經有能力掙脫瘟神之唾的鎖定,轉眼就能逃出這個位面啊!
“啊啊啊!爲什麼!”
王女憤怒了,她發出史前巨獸一樣的怒吼,渾身上下浮起的戰紋有幾十萬米高,如同北極光一樣絢爛,此刻的她是多麼的強大,多麼的偉岸,多麼的美麗啊。
毫不違心的說。
張揚默不作聲的取出主體交給他的東西,趁着那場堪稱天神級的豪華戰鬥正酣暢,直接標記了瘟神之唾的核心力量,任務完成的輕鬆之極,而且沒有半點風險。
哎,真是完美開局之誰也想不到的完美結局。
刑族人,全滅!
戰巫一族的九大分支之一的刑族文明,就此斷子絕孫!
張揚無比感慨。
“感謝你們的探路,感謝你們的貪婪,感謝你們的魯莽,感謝你們的自私,感謝你們的屍體!”
“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禮畢,奏哀樂!”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悲哀的歌聲悠揚,張揚轉身,不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