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峰,過來一下。”離我們三四米遠的地方,一個頗有風度的男子招手讓秦海峰過去,似乎要把秦海峰介紹給周圍的人認識。
那人應該是秦海峰的爸爸,也就是秦琴的爸爸。我細細打量他,他約莫50多歲的樣子,但並不顯得蒼老,看上去很精神。舉手投足之間,有一種令人尊敬的威嚴存在。這種威嚴,不像是商人所能擁有的。
秦海峰對我歉意地笑笑,走向他父親那裡,向那些衣着體面的人物依次打招呼。秦琴看看我,只能選擇跟着她哥哥過去。
等他們走掉,我問吳可然,“秦琴的父親是什麼人?”
“是市長。今年剛升上來的。”吳可然望望我,“怎麼,你不知道?”
“現在知道了。”我從旁邊侍者的盤子裡拿下一杯葡萄酒,一邊喝,一邊觀察秦琴。
吳可然一番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你們是‘真空戀愛’。那次你逃課出去,回來的時候襯衫上有淺的脣印,現在想起來,原來是去找秦琴了。偷偷摸摸的,真沒意思。”
她的語氣裡充滿不屑和鄙視,但其實她猜錯了,那次的脣印,是程心硯跳下牆頭的時候沾在我衣領上的。而我也懶得解釋,她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
不過,吳可然說起這件事,不禁讓我想起程心硯。如果不出意外,程心硯那個當書城總經理的父親,應該也會出現在今晚的宴會上。
只希望程心硯不要出現就好……
心裡剛這麼想着,忽然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不是別人,就是程心硯。
她今天也穿的華貴非凡,比平時還要成熟。吳可然和她比起來,細微之中,依然遜色一籌。舉目望去,整個大廳裡,唯一能與程心硯爭奇鬥豔的,只有秦琴。
大概是隱約中感覺到自己的弱勢,吳可然悄悄挽住我的手臂。
她瞥一眼吳可然,有點喜悅地問我,“你怎麼也來了?”
程心硯的態度很友善,在今天的場合下,我也不想給她冷臉色看,對她淡淡地笑笑,“吳可然遇到一點麻煩,我今天假扮她的男朋友。”
我這樣說,就是向程心硯傳達一個信息:既然你知道我今晚的目的,就應該知道該怎麼做,不要給我搗亂。
程心硯不是遲鈍的人,立刻明白我的意思,但見到我和吳可然有點親密,口頭上還是有點不服氣,忍不住冷嘲熱諷:“林天,你還真是熱心。”
吳可然聽着有點不快,瞪程心硯一眼。
程心硯變得更加不高興,緊盯着吳可然,口出狂言:“別那麼得意,你以爲你真的配得上林天?”
吳可然臉色一變,剛要發作,忽然看到校長走過來,就只能嚥下這口惡氣。
“心硯!你怎麼說話的!”我們的校長,也就是程心硯的爺爺,用很嚴厲的口氣責備程心硯。他走過來的時候,剛好聽到程心硯說那句話。
程心硯低下頭,輕聲地“切”一聲,不敢抗拒自己爺爺的威嚴。
“校長好。”我和吳可然異口同聲地向校長問好。
校長看着我們,曖昧地點點頭,他轉頭看着程心硯,“有幾個伯伯想見你,跟我過去。”校長帶着程心硯離開,一邊走,一邊輕聲教訓着程心硯。
吳可然不滿地望着程心硯的背影,滿臉的不愉快。
程心硯始終跟着自己的爺爺跑來跑去,向各個大叔大伯打招呼。看樣子,她的父親沒有來,或許是工作比較忙。
而吳可然的身份比較特殊,忙着應酬的是她的哥哥,反襯出吳可然的空閒。偶爾有幾個人走過來,關心地詢問吳可然,也是由於他們是吳可然爸爸很熟的朋友,並不介意吳可然私生女的身份。
與秦琴或者程心硯的忙碌比起來,遠離人際關係最熱鬧的中心的吳可然,或許是有點冷清,但,這未必是一件壞事。
大廳裡的氣氛越來越熱鬧,背景的音樂慢慢地變響,蓋過人們說話的聲音。一羣穿着制服的女服務員依次在靠近舞臺的桌子上擺滿一些菜,人們一邊意猶未盡地討論着,一邊由男服務生的帶領下坐到座位上去。
吳可然看到自己的父親在某個桌子上向她招手,於是拉着我走過去。途經秦琴他們的那桌,發現程心硯坐在秦琴旁邊,而校長坐在秦琴父親旁邊。
一張桌子坐七個人,但未必每個桌子都坐滿,這些商人政客名流們,依照與其他人的親密程度或者暢談的愉快程度,自由組合地坐到一起。
吳可然父親的桌子上,依次坐着吳可然父親、吳可然哥哥、吳可然、我,以及一老一少兩個男子。
我順便觀察坐在我對面的那個年輕男子,他的長相溫文爾雅,皮膚也白皙,戴着金絲眼鏡,有一種平靜祥和的氣質。但不知爲什麼,他的樣子,總讓我聯想到律師。
雖然僅僅坐着六個人,但這也沒有什麼關係,吳可然的父親坐在座位上,開始向對面的中年男子介紹桌子上的人物,“這是犬子吳騰遠,現在是通用公司的高級工程師;這是小女吳可然,還在讀書。”
他介紹吳可然的時候,那個年輕男子目不轉睛地盯着吳可然,流露出欣賞的目光。吳可然避開他的目光,在桌子底下,悄悄捏住我的手掌。
見到吳可然的父親停下介紹,那中年男子忍不住提醒他,“這位是……”
吳可然忽然拿出勇氣,擠出一個笑容,“這是我男朋友林天。”
那中年男子愣了愣,“怎麼……有男朋友了?”那年輕男子的臉上,也掠過一絲失望之色。
吳可然的父親爽朗地笑笑,“我也是昨天才剛知道的。他們兩個纔剛開始沒幾天。”他擺擺手,“年輕人的事,我不怎麼過問。一切都自由發展吧。”
他這麼說,言外之意是,我不會以家長的身份干涉女兒的感情生活,只要你兒子喜歡我女兒,也並非沒有機會。
從種種跡象來看,吳可然的父親對我也頗有好感。不論是我還是那個年輕男子,他都從心底感到滿意。鼓動這個年輕男子追求吳可然,無疑是替自己的女兒加一個雙保險。
不愧是成功的大商人,精明但不狡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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