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上,吳可然依然一言不發,眼睛看着窗外的稀薄的雲層,使得我的心情也越發沉重。
吳可然的爸爸坐在隔壁的座位上,也安靜的沒有說話。就在上飛機前,他還接到好幾個有關工作的電話,直到他關閉手機之後,那接連不斷手機鈴聲纔算結束。
他是一個忙碌的父親,卻因爲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兒,放下自己繁忙的工作,跟着去一趟美國。不管吳可然怎麼想,反正我已經不再怨恨他做的那件錯事:想要把吳可然嫁給何銳熙。
幾個小時之後,吳可然終於昏昏沉沉地睡着。她昨晚一夜沒睡,自然是很累。
我也覺得十分睏乏,一會兒就睡着。
飛機即將到達,我和吳可然都醒了過來。看到窗外的舊金山離自己越來越近,我的心情十分複雜。
走出機場,發現阿虎哥的“林肯加長”已經停在門口。青龍會裡面,除了王福老先生和老爸,就數阿虎哥對我最好。每次我回到舊金山,他必定親自開車來接。
吳可然的父親看到這輛車,微微有些驚訝,但是也沒有多說什麼,跟着我上車。
我們很快駛抵我家的別墅,走進佔地面積龐大的花園型別墅。吳可然的父親稍稍環顧四周,或許心裡在暗自驚歎。
剛纔在來這裡的路上,阿虎哥告訴我,方永泰的情況還算穩定。這使我有些放心下來。
我最擔心的,就是當我帶着吳可然趕到這裡的時候,方永泰已經失去生命。乘飛機的時候,心裡一直有這個念頭反覆閃過,讓我十分不安。
方永泰依然被安置在王福老先生房間的牀上,以便王福老先生觀察他的狀況和用藥。
王福老先生的屋子裡,擺放着一個巨大的藥櫃,裡面放着各種各樣的草藥。所以每次走進這個屋子,總能夠聞到一股草藥的混合味道。
方永泰的牀邊,放着一個氧氣瓶。但是他的鼻子裡沒有插着氧氣管,可能現在的狀況還算穩定,並不需要通氧氣。
今天一直表現的很堅強的吳可然,剛走進門口,看到面無血色躺在牀上的方永泰,頓時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傷心,一下子哭了出來。
吳可然這麼一哭,屋子裡的其他人,立刻回頭注意到我們的來臨。
“丁會長!”從那些人裡面,吳可然的爸爸突然認出丁叔叔。
丁叔叔是美國華人商會的會長,在美國做生意的華人,很少有不認識他的。當然,丁叔叔的另一個不太爲人所知的身份,是青龍會的“總經理”,管理着所有青龍會的公司。
“吳老闆,你怎麼會來這裡?”丁叔叔竟然也認得吳可然的父親,臉上充滿驚訝。
丁叔叔在美國商界裡面,人緣極廣。很多在美國做生意的商人,跟他關係都不錯。他和顧彩妮的父親交情不錯,顧彩妮和阿虎哥的事情,他在其中進行了搓合。算起來,他對我們這些晚輩,做了不少的好事。
吳可然的爸爸嘆氣一聲,把目光放到自己女兒身上。吳可然此時已經跑到方永泰的牀邊,一邊哭,一邊喊“永泰、永泰”。
見此情景,丁叔叔當即明白:吳老闆的女兒,是方永泰的女朋友。
王福老先生勸吳可然不要隨意觸動方永泰的身體,給她拿了一把椅子,讓她坐在方永泰的牀邊,這才讓她安靜下來。
吳可然爸爸看一眼自己的女兒,再次嘆息一聲,接着問丁叔叔,“丁會長,你怎麼會在這裡?”
“林天和永泰都是我的侄兒。這次沒想到永泰出了這種事情,我特地從紐約飛過來看他的情況。”
吳可然父親點點頭,終於明白了。這個一直被吳可然父親認爲油腔滑調、不成大器的方永泰,其實是美國商界裡鼎鼎有名的“丁會長”的侄兒,不知吳可然父親此時心裡怎麼想。
丁叔叔站在門口,遠遠望着方永泰,臉上流露出掩飾不住的悲傷,搖頭說道:“怎麼會出現這種事情。原本打算兩年之後,等永泰辦事再老練一點,就把美國東岸的全部公司都交給他打理。”
吳可然父親眨眨眼睛,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這……那你將來只負責美國西岸的公司?”
丁叔叔緩緩搖頭,把手搭到我的肩膀上,“美國西岸的公司,一年之後,就可以交給林天。”
我吃驚地看着丁叔叔,事先絲毫不知,老爸和丁叔叔竟然有這樣的安排。不過也正常,他們的計劃,向來是瞞着我們晚輩的。
方永泰處於半死不活的狀態,他們也沒有心情過多的討論商業的事情。吳可然父親重新將目光放到方永泰身上,“到底是怎麼回事?會變成這個樣子?”
丁叔叔拍拍額頭,“唉,其實他本來不會這樣。是他的姐姐身受重傷,緊急之下,方永泰就把自己血液全部輸給他姐姐,換回他姐姐的一條性命。”
吳可然的爸爸十分震驚,“那他知道這樣做的結果嗎?”
丁叔叔一邊嘆氣一邊點頭,“當然知道。他以必死的決心去救他的姐姐,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個天真而勇敢的孩子。”丁叔叔忽然悲涼地笑笑,“當然,還有點調皮。”
說到這裡,經歷過各種大風大雨的丁叔叔,也忍不住擦去眼角滲出的兩滴眼淚。
吳可然的父親感動不已,他終於知道,自己以前對方永泰的看法,都是偏見。看的出來,他甚至有點後悔,自己即將失去如此優秀的一個未來女婿。
“吉人自有天相。他沒有死,或許可以撿回一條命。”吳可然父親拍拍我的手臂,“林天,送我去機場。吳可然留在這裡陪着方永泰,拜託你照顧她。”
在這最後一刻,除了讓自己女兒留下來陪伴昏迷的方永泰,他還能做什麼。
如屍體一般紋絲不動的方永泰,卻把吳可然父親那顆頑固的心給感動了。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