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可然的爸爸本來是不放心這裡的狀況,所以跟着我們過來。但是現在,他已經完全放心了。
他相信我,當然更相信丁叔叔。況且,方永泰現在的樣子,使得他不忍心看下去,也不想留在這裡打擾別人。
在通往機場的路上,吳可然父親默默無言,似乎方永泰的事情,讓他也覺得很沉重。
“林天,”吳可然父親忽然叫我的名字,“你的秦琴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
我輕輕地“哦”一聲,繼續開車。
“我和秦琴的爸爸,還算有些交情。”他停頓幾秒,“反正,我會幫你盡力的。”
我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說一聲“謝謝”。
吳可然的父母,一直都對我不錯。就算後來知道我不是吳可然的男朋友,也始終對我很客氣。
雖然吳可然的出生,一半是悲劇,但是有這樣寬仁的父母,也算是上天對她的一種補償。
我目送着吳可然的父親走進機場,然後開車回家。
屋子裡,只留下王福老先生和吳可然,以及躺着不動的方永泰。
王福老先生這兩天沒日沒夜地照顧方永泰,顯得很疲憊。若非他平時身體健康,否則這樣熬夜,肯定堅持不住。如今吳可然的出現,或許在一定成都上會減輕王福老先生的壓力。
阿虎哥回到青龍會去忙他的事情,老爸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休息,丁叔叔到我老爸的房間談論事情……相比剛纔,整個房間顯得空蕩蕩的。
我拉過一張椅子,默默地看着方永泰。
吳可然握着方永泰的手,眼裡充滿悲傷。
方永泰去教堂搶走吳可然的事情,還歷歷在目。
他們兩個到郊外的小教堂裡結婚,還映刻我的想象裡。
他們是真正令人感動的一對。他們的身世都頗爲可憐,所以更懂得照顧對方。
“林天,”正當我沉溺傷感無法自拔的時候,門口傳來丁叔叔的叫喊,“陪我到醫院去看看馨雨。”
吳可然轉頭看看我,哭紅的眼睛向我微微示意,“去吧。”
我向她鼓勵地點點頭,跟着丁叔叔乘車去醫院。丁叔叔打算在這裡住幾天,希望能夠看到方永泰的甦醒。他對方永泰的感情,並不亞於我。
隔一天沒見,馨雨的精神好了許多,臉上也逐漸恢復了紅潤的血色。莉莎坐在牀邊,笨拙而認真地替自己的母親削蘋果。總算削出一個歪歪扭扭的去皮的蘋果,她遞給馨雨吃。
“馨雨,看樣子,過幾天你就可以出院了。丁叔叔這下子就放心了。”
“謝謝丁叔叔關心。”馨雨認識丁叔叔,應該是上次住在舊金山的時候。
“小莉莎,你真乖啊。還會削蘋果?”丁叔叔看着莉莎,逗着她說道。
莉莎擡頭笑笑,“要不要我給你削一個?”可愛的莉莎,她似乎是對削蘋果產生了興趣。
“算了,我不餓。”丁叔叔輕拍莉莎的腦袋,對着馨雨說道,“你躺在醫院裡都快有兩天了,我這個時候纔來看你,真是不好意思。我看你這裡也不缺什麼,如果有什麼需要,就跟我說。”
馨雨善解人意地笑笑,“丁叔叔你那麼忙,今天剛到舊金山就來看我,我真的很感激。”
馨雨的親生父親是我老爸的結拜兄弟,自然也是丁叔叔的好朋友。馨雨作爲遺孤,老爸和丁叔叔都覺得有義務要照顧她。
可惜,不知道自己身世的馨雨,無法體會丁叔叔的複雜的心情。
“林天,你留在這裡陪着馨雨。我到青龍會去看一下。”看到馨雨身體已經在慢慢康復,丁叔叔放心下來,把我留在這裡,自己匆匆離開。
面對着馨雨,我竟然不知該說什麼。心裡忽然想到,莫非丁叔叔讓我陪他來這裡,是故意製造我和馨雨相處的機會?
馨雨也沒有說話,我們都無聲地看着低頭練習削蘋果的莉莎。
在這vip病房裡面,只有我們三人。
馨雨的媽媽生下方永泰和馨雨之後,身體虛弱而死去;馨雨的姐姐生下莉莎之後,在馨雨的陪伴下死去。
這兩件事情,可能說明馨雨家族的女性的身體素質都比較脆弱。
馨雨或許也意識到這個問題,所以每天都堅持鍛鍊。鍛鍊的效果是顯而易見的:這兩天,她的身體恢復的很快。
然而,馨雨心理的傷口,卻歷經幾年都沒有完全恢復。
她眼見着自己的姐姐分娩之後立刻死去,這種殘酷的經歷,給她留下了無法抹去的心理陰影。
對分娩的恐懼,進而造成她對身體接觸的恐懼,再進而造成她隱性的抑鬱症。
可憐的馨雨……我望着如雕塑般美麗的馨雨,想到她這幾年在惡夢中度過,感到有點難過。
幸虧,一切都在好轉,她已經不再懼怕輕微程度的身體接觸。再過幾年,只要不再受什麼刺激,她絕對可以痊癒。
“爸爸!吃蘋果!”莉莎忽然伸出手,把蘋果遞到我面前。
我接過蘋果,故意咬下一大塊,在嘴裡嚼出喀嚓喀嚓的聲音,“嗯,真甜!”
莉莎高興地手舞足蹈,“爸爸,我再給你削一個!”
看到莉莎這麼天真,馨雨忍不住露出微笑。
馨雨,還是笑起來最漂亮。
只要我陪在你的身邊,你的笑容,就千萬不要消失。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