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不合羣,我聽其中一個女孩的意思是,鄧琳根本沒有朋友,因爲她太奇怪了,經常喜歡坐在窗臺那裡,披散着長髮,說是在那裡吹頭髮,然後她還總是給大家講一些她看到的奇怪的東西,一開始大家還當作故事聽,但是聽多了就覺得鄧琳是故意想要引起大家注意或者她根本就是腦子有毛病。”
沐春皺了皺眉頭,胸口一陣疼痛,“奇怪的東西?有說是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沒有,沐春醫生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劉一明警覺地發現沐春在電話裡的聲音突然有幾分古怪。
沐春平復了一下呼吸,隨後說道:“那些女生還說了什麼?”
“哦,有一件事情很奇怪,那些女生說,本來她們報案的時候就想說懷疑是鄧琳偷的,但是如果真人來警局說這種事情萬一弄錯了也不太好,畢竟大家都是同學,所以她們不打算追究這件事情了。”
劉一明說完這些正要掛電話,沐春問道,“爲什麼那麼巧?”
這話聽起來像是自言自語,劉一明卻聽得清楚,“什麼那麼巧?等等,沐春老師的意思難道是?”
“是的,警方找兩位女生了解這件事情之後鄧琳就打電話告訴警察說昨晚沒有偷窺的人,也沒有小偷偷衣服對不對,她怎麼會突然打這個電話?是不是太巧了?”
沐春這麼一說,劉一明也突然覺得好像是有些奇怪,這個鄧琳看上去挺開朗的,而且有些自信過度那一種,當然有可能家裡條件很好所以嬌生慣養養成了這種脾氣,劉一明倒是也沒有太在意,但是早上才斬釘截鐵說有人偷窺和有人偷衣服的鄧琳爲什麼突然就把自己說的話全都推翻了呢。
這基本上等同於報假案,給警察叔叔添麻煩啊。
正在思忖之際,劉一明聽到沐春在電話那頭說道:“昨天晚上宿舍樓裡有幾個人?”
“宿管阿姨說兩個一樓的女生還沒回去,當時我去宿舍樓的時候只有鄧琳一個人。”劉一明回答。
“那今天早上呢?現在呢?”沐春一連問了兩個問題。
這下劉一明也摸不着頭腦了,“怎麼了老師,爲什麼這麼問?”
“我們現在馬上去一次隅川醫學院。”沐春說。
“啊?我給沐春老師打電話就是想說這件事情應該已經結束了,周剛說衣服是他撿到的,鄧琳又說這件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時間上也已經證實周剛不可能在我們到達隅川醫學院之前就在宿舍樓附近出現。鄧琳的意思是都是因爲害怕所以才找警察,沒有什麼偷窺的事情也沒有偷衣服,就算是她故意把衣服扔給周剛撿到......反正不管怎麼樣啦,都和我們警方沒有關係了,周剛既然洗脫了嫌疑,沐春老師這裡的工作也就結束了。”
“不是這樣的。”沐春還沒說完,劉一明那邊就響起了其他人說話的聲音,劉一明答應了一聲之後,跟沐春說道:“那老師,這件事情就先這樣,我這邊有新的任務要去忙,我先掛了。”
結束通話之後,沐春的胸口比之前更痛,他很熟悉這種感覺,這已經是第三次了,這一次沐春沒有猶豫不決,在他目前需要擔心的病人裡,只有周剛可能與死亡事件有關,而周剛此刻正在警局基本上不存在什麼生命危險,與周剛相關的人只有鄧琳和楚思思。
楚思思在門診室工作,掛號系統顯示現在裡面正有一名新病人,那麼這種心口劇痛的感覺就應該是因爲鄧琳。
想到這裡,沐春沒有時間猶豫,脫下白大褂換上自己衣服後,他離開門診室往一樓大廳走去,走到二樓的時候偏偏遇到了賈院長。
“沐春醫生這時候怎麼穿着自己的衣服?有社區牀位病人需要身心科醫生出診嗎?”
“不是,我回來再和您解釋。”沐春儘可能禮貌地回答。
賈院長可不吃沐春這一套,又問道,“沐春醫生還是先給我講一講豐川第一監獄的情況吧,這事情對我們醫院來說還是比較重要的,畢竟你代表的是花園橋社區衛生中心......”
“副院長,不瞞您說,我現在要去隅川醫學院,您看我能不能稍後回來再給您講豐川第一監獄的事?”
聽沐春說道隅川醫學院,賈天的嘴角突然抽動了幾下,他試探着問沐春,“你怎麼也要去隅川醫學院?”
“也要去?”沐春聽人說話向來仔細,雖然着急,但是這種長年累月養成的敏感度並沒有因爲心裡着急而變得遲鈍。
“今天是......到底什麼事?”賈院長說到一半,突然又變成對沐春的質問。
“賈院長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從賈天的神色中沐春看到一種深埋已久的悲傷,仿若粘附在窗戶上的灰塵,沒有人想要觸碰它們,但是也沒有人能忽視它們。
“今天是不是1月26日?”賈院長嘆了口氣,一改剛纔的嚴厲,整個人似乎變成了一個柔弱的病人。
“是1月26日,怎麼了?”
“既然這麼巧,也許是冥冥之中......我跟你一起去吧。”
賈天突然提議和沐春一起去隅川醫學院,這件事對沐春來說完全超綱了,但是院長命令又不能拒絕,他也沒時間拒絕,只能答應下來,順便第一次坐上了賈天院長的車。
一路上賈院長告訴沐春,今天是他高中同桌的祭日,這個女孩在宿舍樓裡自殺身亡,就是幾十年前的今天。
賈院長說起這個女孩的時候眼角閃過點點淚光,他說這個女孩名叫劉敏,很漂亮、很驕傲、很聰明,名字也很好聽,因爲劉敏的緣故他才決定學醫,從一個學渣拼命努力最後考上了醫學院,可惜沒有和劉敏考入同一所學校。
“然後呢?”沐春不忍心打斷賈院長的回憶,但是他又不得不這麼做。
“其實她是被逼死的。”賈院長突然哽咽,聲音異常沙啞,“因爲所有人都責備她害死了一個男孩,是她無理取鬧把那個男孩逼上絕路,最後她受不了壓力才自-殺的,就在她死了以後還是沒人說過一句心疼她的話,她的同學,尤其是那些女同學還是怪她害死了男生,所以活該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