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想在畫舫,什麼樣的客人沒見過。酒鬼看似喝醉了,實則步伐沉穩,眼神精明,怎麼看都像是裝的。此人在聽到雲想的話後,不但不害怕,反而叫嚷着他們欺負人,甚至將陸竹的身份當衆說了出來。
從前,陸竹是中都城有名的花花公子,自從得了姜纓重用,一去冀州,就是大半年,回來後,也再沒有和之前的狐朋狗友在一起快,漸漸的,陸竹便被中都城的人遺忘了。現在酒鬼說出陸竹的身份後,大家立刻想起了陸竹。更想起了他之前的那些事蹟。
“原來是陸家公子啊。”
“不是說他去當官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們怎麼只關心這些,你們怎麼不看看這位姑娘是誰?她可是畫舫的頭牌啊。她這麼護着陸竹,他們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
旁邊的人哈哈大笑,“還能什麼關係,自然是相好了。陸家公子盛名在外,可早就過了成婚的年紀,至今沒有婚配,早有傳言說,他心儀青樓女子,奈何陸大人不同意,先前一直以爲這是傳言,眼下看來,這並非傳言,而是真的。”
百姓本來沒多想,可聽了這人的話,再看他們兩個人的關係,眼神就不一樣了。
“真是沒想到,陸公子居然是如此癡情之人。”
酒鬼本來想利用百姓之口,斥責陸竹仗勢欺人,最好將事情鬧的越大越好,沒想到,百姓的關注點居然全在陸竹的風流事上。
酒鬼眼看計劃就要失敗,開始着急,“你是官宦之子怎麼了?你以爲你是官宦之子,我就怕你了?你撞了我,這裡好多人都看到了,今日,你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陸竹還是不說話,姜纓帶着雲娘準備去別院,聽說陸竹和雲想在此處,走了過來。
“公主,那個人說陸公子撞了他,逼着陸公子當衆給她道歉,可是陸公子一直不肯。”雲娘說完,頓了頓,又說,“奴婢覺得,陸公子今日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此話何意?”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人羣中間,“陸公子就站在那裡,從出事到現在,一句話也沒說過,若非雲想姑娘及時出現,一直幫着陸公子說話,只怕陸公子早就被帶去衙門了。”
“不過是兩人走路時,不小心撞了一下,如何就能鬧到官府去?”他當衙門是什麼地方,什麼事情都要去那邊理一理嗎?
“公……”雲想發現姜纓,臉上一喜,差點說漏嘴,“姑娘,陸公子似乎出了什麼事情……”雲想看出酒鬼有意爲難,她倒是想幫陸竹,奈何能力有限,姜纓就像是雲想的救命稻草,看到她後,雲想開心不已。
“雲娘。”姜纓給雲娘使眼色,雲娘上前,將陸竹打暈,然後當着衆人的面,將陸竹扛走。酒鬼見狀,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裝醉了,一邊喊,一邊追,“別走,你還沒有跟我道歉,你別以爲你是官家子弟,就可以如此放肆,中都城總有講理的地方……”
“你說的沒錯,中都城確實是個講理的地方,今日誰是誰非,無需去公堂,在這裡,本公主也能給你斷出是非曲直。”
公主?酒鬼沒想到他第一次做虧心事,就碰上了當朝公主,嚇得臉色大變,想跑,已經來不及。
“現在纔想走,是不是晚了?”姜纓冷笑,“你不是醉了嗎?剛纔本公主來的時候,你還醉的站都站不穩,現在怎麼突然就清醒了?你最好想清楚本公主的話才作答,否則,剛纔你污衊陸竹的罪,和你現在意圖欺瞞的罪名,雙罪並罰。”
“我就是一時鬼迷心竅,我……我就是想訛錢。”男人跪下求饒。姜纓卻不信他。
“若本公主沒記錯的話,你剛纔可是口口聲聲說,只讓他道歉的,怎麼現在,又變成圖錢了?”
百姓得知姜纓是長公主,趕緊下跪行禮,姜纓讓大家起來後,大家雖然畏懼皇權,卻又想看熱鬧,左右爲難時,男人嚇得直接趴在地上,“小的……小的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
“說清楚,替什麼人辦事。他們要你做什麼?若是你說清楚了,本公主可以放你一馬,但如果你說不清楚,那後果,本公主相信,你承擔不起。”
男人膽子本就小,姜纓一次次嚇唬他,男人這一次,徹底崩潰。
“小的也不認識那人,小的在路上走着,那人是突然出現的,她告訴小的,只要小的按照他說的去辦,他就能給小的一筆銀子,小的錢迷心竅,就答應了。那人讓我毀了陸公子的名聲,小的想不到辦法,這個辦法,也是那個人告訴小的的。”
“公主,小的把知道的都說了,求公主饒命。”男人拼命磕頭,很快額頭腫了起來。姜纓沉默不語,等了好一會,確定男人沒什麼話再說後,姜纓慢慢開了口,“行了,起來吧。”
“公主真的願意放過小的了嗎?”男人歡喜不已。“謝過公主,小的知道錯了,小的日後再也不貪圖錢財了。”有這一次教訓就夠了。
以後,就算給他一座金山銀山,他也不要了。
男人跑了後,人羣就散了。姜纓與雲想上了馬車後,雲想下跪道謝,“剛纔若非公主及時出現,陸公子怕是真的要被毀了。”
“你當陸竹是泥巴捏的,旁人隨便一個陰謀,就能毀了他?”姜纓笑笑,“是你太緊張他了,所以才當局者迷。走吧,先去陸家,看看他怎麼樣了。”
姜纓帶着雲想過來時,陸竹已經醒了,但是精神依舊不是很好。見姜纓進來,起身行禮。
“這裡沒有外人,虛禮就免了,說說吧,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讓你變成眼下這幅模樣?”
陸竹沉默不語,姜纓也不着急,走到桌前坐下,雲娘倒了一杯茶遞過去,姜纓把玩着茶杯,扭頭打量這間屋子,這間屋子很大,東西卻不多,看上去很空曠,屋子裡掛着名家字畫,擺着一副棋盤,上面是一個殘局,姜纓看着有些眼熟,仔細想,這是一個古書裡的殘局。
沒想到陸竹還有此興致。
“我剛纔去了京郊。”
姜纓擡頭掃了他一眼,剩下的話,陸竹不說,姜纓差不多也猜到了。
這世上,能讓陸竹露出這幅模樣的人,除了萬婉兒,再無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