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可是會渾身不舒服。”姚莫婉眨着那雙水靈清澈的大眼睛,真誠迴應。夜君清暴走之後,分明聽到關雎宮內傳來一陣清脆如鈴的笑聲......
自從生了小貓兒,絮子被養的越發懶了,經常會在貴妃椅上睡上半日,之後再懶散的繞着正廳走兩圈回去繼續睡覺,索性還有絮子的寶寶活潑機靈着,姚莫婉便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小優,平日裡便逗着小優,任由絮子睡去。
此刻,姚莫婉正拿着線團逗着小優,汀月急步自宮外走了進來。
“娘娘,德妃回來了!”
姚莫婉聞聲,手中一滯,眼底光芒微閃,隨即將線團扔給小優,緩身走到桌邊。
“什麼時候回來的?”姚莫婉秀眉下意識蹙起,聲音肅然沉靜,四妃之中,她唯一看不透的便是德妃謝思。
身爲敦親王謝重的小女兒,太后最寵愛的侄女,謝思無疑是天之驕女,而她與夜鴻弈聯姻,更是親上加親,彼時夜鴻弈封自己爲後,便受到太后的反對和敦親王的不滿,倒是謝思表現的十分平靜。或許是因爲信佛的緣故,那張溫和如水的容顏,似對誰都那麼親近。姚莫婉還記得,在自己出事的三天前,謝思便已離宮去了萬佛塔,名義是爲皇上祈福,保佑皇家子嗣綿延。
“回娘娘,奴婢得到消息的時候,德妃才入宮門,這會兒該是到了宣室殿。”汀月據實稟報。
“嗯,皇上呢?”姚莫婉記憶中,夜鴻弈對謝思素來相敬如賓,有時候看他們在一起時的神情,更似兄妹,而非夫妻。
“奴婢回來的時候,聽安柄山身邊的小太監說,皇上已經去了宣室殿。”汀月慶幸自己多打聽了幾句。
“知道了,你下去吧。”姚莫婉微微點頭退了汀月,隨後獨自坐在桌邊。許久,方纔喚出殷雪。
“殷雪,你親自走一趟萬佛塔,查查謝思這段時間在那裡都做了些什麼?”姚莫婉神色幽冷,吩咐道。
“是!”殷雪從不多話,對於姚莫婉的吩咐,她只盡力去辦。這是身爲隱衛最起碼的要求。
待殷雪離開,姚莫婉輕舒口氣,在她印象中,謝思隔段時間便會到萬佛塔祈福,她真的那麼虔誠?姚莫婉不以爲然,這其中必有隱情!
如今夜鴻弈已經失去了桓橫的信任,也丟了庾慶這位重臣,如果能讓他與敦親王謝重反目成仇,必會引起其他幾位老王爺的不滿,只要那幾個老頑固不支持夜鴻弈,那便是掃清了夜君清稱帝道路上的一半荊棘。
深夜的宣室殿寧靜優雅,紫沙香爐內檀香嫋嫋依依,整個內室彌散着一股淡淡的佛的味道,風從窗入,桌上燭火搖曳,忽明忽暗的光芒映襯着這房間的主人。牀榻上,一身着月白素裳的女子倚在牀欄處,雲鬢輕攏,髮簪淺別,眉如墨畫,面如桃花,長髮垂落於纖腰,隨着燭火的明滅,閃動着瑩瑩的光澤,這便是四妃之中的德妃,謝思。
此刻,謝思正手執經卷,輕輕翻讀,神態恬靜自若,靜如處子,唯有那張傾城容顏顯得過於蒼白,幾近病態。
“娘娘,皇上來了。”直至宮女月嬋走過來提醒,謝思方纔擱下經卷,起身迎了出去。
“臣妾叩見皇上。”清雅的聲音純淨透徹,波瀾不驚。
“快起來,這裡又沒有外人,何必行此大禮!”見謝思俯身,夜鴻弈急忙上前兩步將其扶起,眼中透着隱隱的憂慮。
“到底是皇宮,人多嘴雜,還是注意些比較好。”謝思抿脣淺笑,任由夜鴻弈將自己攙扶到桌邊。
“你啊,就是太小心了,這宣室殿獨佔皇宮東南角,與那些妃子的宮殿距離甚遠,除了巡邏侍衛,哪會有人來啊!”夜鴻弈說話間揮手退了月嬋。
“當初皇上爲思準備了這樣安靜的地方,着實費心了,思至今仍感激不盡。”謝思微頜首,感激道。
“若說感激,該是朕感激你纔對,當日朕初登帝位,根基不穩,如果不是舅父傾力相助,出面安撫那些本姓,外姓王爺,朕這個皇帝又豈會坐的穩,朕知道,舅父之所以幫朕,是因爲你的關係。只是爲了幫朕,委屈了你和劍塵了。”夜鴻弈歉疚看向謝思,語氣盡是愧疚。
“皇上千萬別這麼說,你我兄妹自###要好,思又豈會見皇上身處險境而不顧,而且就算思不入宮,父王也斷然不會同意思與劍塵的婚事,如今雖不能與劍塵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可每個月都能相見,思已經很滿足了,只是思如何都沒想到,短短數日,皇后竟生了這樣的變故,思聽到消息後,便在萬佛堂多留了幾日,爲皇后和小皇子祈福,咳咳......”謝思話說的有些多,已經有輕喘的跡象。
“這件事就別提了,劍塵怎麼樣?”夜鴻弈面容有一剎那的僵硬,旋即恢復如初。
“劍塵......雖然他不告訴思,可我看到他已經在咳血了......皇上,思捨不得他......”淚,悄無聲息的劃落,謝思的聲音越發哽咽。
“你放心,朕已經派御醫院裡最好的御醫去了萬佛塔,他不會有事的!倒是你,也該愛惜自己的身子啊,纔去了幾日,就瘦成這樣,這不是讓朕擔心麼!”分明是責備的話語,卻聽不出責備的語氣,夜鴻弈隨手倒了杯茶遞給謝思,眼底透着掩飾不住的關切。
“思沒事,只是染了風寒罷了。皇上......思有個不情之請......”謝思水眸微擡,欲言又止。
“什麼事?”夜鴻弈接過謝思的茶杯,爲其蓄滿。
“思想把......想把劍塵接到宮裡來。”謝思忐忑看向夜鴻弈,眼底滿是希翼之色。
當聽到謝思的請求時,夜鴻弈握着茶壺的手猛的握緊,似要將壺柄生生握碎,只是臉上,依舊平淡如水。
“這件事朕不是沒想過,可你該知道,如果被人發現,後果不堪設想。”夜鴻弈語重心長道。
“思知道這件事很冒險,可劍塵的狀況越來越不好,我怕他沒有幾日好活了,思只想在劍塵最後的日子裡陪在他身邊,哪怕每天只看他一眼也好啊!皇上,思求您!咳咳......”或許是過於激動,謝思猛咳不止,臉色越發慘白。
“你彆着急,讓朕想想......再想想......”夜鴻弈撩下茶壺,直直坐在椅子上,濃密的睫毛擋住了那雙眼中絕冷的寒意。
“皇上......”謝思淚眼朦朧的看向夜鴻弈,期待着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