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李大夫說有必要親自來一趟爲您號脈。”月嬋將宮門緊閉後,肅然道。
“老夫叩見德妃娘娘!”李勇俯身之時被謝思扶了起來。
“李大夫無需多禮,思自###是你看着長大的,如今除了你,思當真不知還能相信誰。你告訴我,那些蟲子是不是死於中毒?還有那些紅色粉末是怎麼回事?”謝思拉着李勇坐到桌邊,迫不及待問道。
“娘娘莫急,先讓老夫爲您診脈!”李勇面色凝重,隨後將手搭在謝思的雪腕上。一側,月嬋滿目憂色,心焦看向自家主子。
稍頃,李勇將手緩緩收了回來,面露愁容。
“李大夫,娘娘的身體怎麼樣?”月嬋忐忑啓脣。
“老夫敢問娘娘一句,那些紅色粉末是從哪裡來的?”李勇白眉緊皺,狐疑開口。
“是這裡!”謝思猶豫片刻後,玉指指向桌腿。李勇登時俯身,粗糙的手掌撫過桌腿的棱角處,之後將手置於鼻下。
“娘娘......”李勇起身站在謝思身邊,欲言又止。
“你但說無妨,不管是什麼樣的結果,本宮都已經做好準備了。”即便李勇不來這一趟,謝思也猜到幾分,只是她要證據,否則她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那些質疑。
“回娘娘,這些是藏紅花粉末,雖然藏於紫檀木之內,可氣味還是會滲出來,不過因爲紫檀的味道,所以不被人注意罷了。剛剛老夫爲娘娘號脈,娘娘的身體之所以虛弱,主要是因爲長年受這種味道的薰染。除此之外,娘娘還中了一種和那些蟲子一樣的毒藥,叫‘七葉’,是一種極慢性的慍毒。幸而娘娘中毒不深,老夫回去後自會爲娘娘配出解毒的方子。只是這桌子斷斷要不得了,如今老夫也不敢保證.....娘娘還有沒有孕育的機會......娘娘!您現在的處境怎會如此不堪?老夫這便回去稟報王爺替你出頭,揪出那些害你的嬪妃!”李勇憤怒開口,眼底滿溢心疼之色。
“不要!李大夫,你答應本宮,這件事不可讓父王知道!”謝思拼命壓制住心底的驚濤駭浪,哀聲乞求。
“可是......”李勇爲難看向謝思。
“你放心,本宮既然知道她們的伎倆,自會小心防範。父王身體不好,本宮實在不忍看他爲本宮操心。”謝思眼圈兒含淚,哽咽開口。
“老夫只道一入宮門深似海,卻不想這裡面竟然如此雲詭波譎,難爲娘娘了!如果王爺當初......”李勇悲慼嘆息。謝思知道他想說什麼,如果父王當初應允了劍塵的提親,自己便不會落得這樣悲涼的下場。
“李大夫,本宮想知道,既然‘七葉’是慢性毒藥,要多久才能致命?”謝思要弄清楚事情的始末,一定要弄清楚!
“這個很難說,要看下毒者的劑量,長可達十年,短則半月!老夫斗膽問一句,那些蟲子是怎麼死的?”李勇聲音低沉,眉心擰成川字。
“是喝了一個人的鮮血。”在李勇面前,謝思沒有顧忌。
“那就是了,如果老夫沒猜錯,那人中‘七葉’至少七年了,這七年裡,那人必定受了不少苦啊!”李勇狠嘆口氣。即便李勇不說,謝思也知道,這七年裡,劍塵偶爾出現的腹痛,心悸,甚至到最後的咳血,皆拜‘七葉’所賜!
“本宮知道了,月嬋,送李大夫回去。”謝思雙手緊攥成拳,極力保持着臉上的淡定。
直至月嬋將李勇送出去之後,謝思陡然起身,眸間赤紅,雙手猛的掀翻眼前的紫檀方桌,上面的茶具砰然摔成無數碎片。
“夜鴻弈!你這個禽獸!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啊”謝思淚如泉涌,轉身拼命扯拽着水青色的幔帳,那飛揚起來的碎綢如飛絮般揚起,孤寂淒涼。月嬋料到主子會激動,於是在將李勇引到出宮路上之後,急急跑了回來。
幸而月嬋回來的及時,剛好攔下欲衝出宣室殿的謝思。
“娘娘!您別激動,事情還沒有查清楚,您這樣冒冒然闖出去,只會更糟!”月嬋把門關緊,狠狠摟住謝思的纖腰,急聲勸慰。
“還要怎麼查!那方桌是夜鴻弈七年前命人專門爲本宮打造的!裡面的藏紅花必然是他的主意!還有劍塵,除了他,沒人知道劍塵在萬佛塔!他居然這麼容不下本宮和劍塵!他從七年前就動了殺意!夜鴻弈怎麼可以這樣?爲了助他坐穩江山,本宮是怎麼幫他的!他怎麼可以這樣狼心狗肺!爲什麼!爲什麼啊!”謝思瘋狂厲吼,大聲謾罵。淚,順着面頰,溼透衣襟,寒透人心。
“娘娘!您先冷靜下來!就算這一切都是真的,可您無憑無據,皇上根本不會承認!甚至還會因爲您識破他的伎倆而對您不利!不管怎樣,您都需要忍耐!”自發現劍塵血裡有毒那刻開始,月嬋亦猜到了幾分。
“本宮就算是死,也要拉他下地獄!本宮要他跪在劍塵面前贖罪!放開!”謝思情急之下,狠咬向月嬋的手腕。
“如果劍塵還活着,也一定不會同意娘娘這樣輕生!錯的不是您,您爲什麼要死!”月嬋忍着手腕處的劇痛,奮力勸慰。
“難道劍塵錯了麼!他爲什麼要死!”謝思哀嚎慟哭,心痛欲裂。
“所以娘娘更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報仇!才能雪恨!”任由手腕滲出血跡,月嬋卻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
心,陡然一震,謝思終於放棄掙扎,頹然的靠在月嬋懷裡,是啊!只有活着才能報仇雪恨!她要活着!
“娘娘,您聽奴婢說,皇上之所以用七年的時間籌謀這一切,定是對您有所忌憚,否則,他豈會這麼麻煩!既然皇上有害怕您的地方,您便該好好利用!與其這樣毫無章法的衝出去與皇上理論,倒不如我們從長計議,既可爲劍塵報仇,又不會把命丟在這裡!”月嬋雙手緊握着謝思的肩膀,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他怎麼可以這樣無情?當初我們說好的,我幫他求得父王的鼎力相助,他成全我和劍塵的一世深情!可他爲什麼要這樣做?爲什麼啊!”謝思淚如雨下,直到現在,她仍無法相信,那個在她面前溫柔如風,輕聲細語的夜鴻弈竟懷揣着如此殘忍的豺狼之心。
“娘娘,自古帝王皆無情,或許我們從一開始便不該相信他......”月嬋抹掉謝思眼角的淚水,聲音帶着濃重的哭腔。她心疼主子,爲了和劍塵在一起,主子不知吃了多少苦,可到頭來,卻仍是鏡花水月,老天何其殘忍,爲何不肯給他們一個機會。
“所以那四個黑衣人必定是夜鴻弈派來的,他等不到劍塵毒發,又無法忍受劍塵出現在他面前。夜鴻弈!本宮與你勢不兩立!”謝思含淚的眸順間如覆冰霜,咬牙切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