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月,你扶主人回房休息,我把他們送回房間,奔雷,冰心交給你了!”殷雪看着躺在桌下橫七豎八的風雨雷電,淡聲吩咐。汀月自是擔心姚莫婉,先一步將姚莫婉扶回房間,殷雪則攬起雨兒,將其抱了出去。
“喂!你們別走啊!我纔不管她!我……”看着桌上昏昏欲睡的冷冰心,奔雷登時叫囂。
“叫什麼,本姑娘纔不稀罕讓你管!”待衆人離開,冷冰心突然起身,眸間清澈無塵,絲毫看不出酒醉的模樣。
“你……你沒喝多啊?那你剛剛?”奔雷指着桌面,驚詫不已。
“裝醉不可以麼!姚莫婉借酒消愁,本姑娘又沒愁,有什麼理由陪她一起醉呢!”冷冰心撣了撣稍有褶皺的裙襬,轉身走向門口,似想到什麼後又折回到了奔雷面前。
“姚莫婉說了,只要本姑娘答應她以後不再捉弄你,她便跟本姑娘出來。想想看,她平日那麼不待見你,卻爲了你賣本姑娘這麼大面子,嗯,有這樣護短的主子還真是不錯,本姑娘決定跟着她了!”冷冰心似有深意的看向奔雷,旋即離開。
待冷冰心走到門口時,忽然回眸看向奔雷。
“明日午時正廳門前,可別遲到了!”冷冰心丟下這句話後消失在了正廳,許久,奔雷終於有了反應!
“不就是磕頭麼!爲了主人,莫說磕三個頭,三百個都沒問題!”奔雷心潮翻騰,激動不已。
翌日午時,奔雷真的就在正廳門前,恭恭敬敬的給冷冰心磕了三個響頭。
“汀月,主人還沒醒麼?”此刻,冷冰心踱步走到汀月身邊,狐疑問道。一夜的時間,冷冰心已然下定決定,要拜在姚莫婉麾下。
“主子昨晚喝太多了,那會兒我進去的時候,主人還在睡。”汀月據實開口,就在這時,雨兒慌張自拱門處跑了過來。
“不好了,主人走了!”一語閉,衆人皆驚。
林間,馬車滾滾前行,在厚厚的落葉上留下兩道碾軋的痕跡。
“主人,屬下已經飛鴿傳書給燕盟主,告知主人去向,並請他回廣寧主持大局,燕盟主收到飛鴿傳書,現下已經趕往廣寧了。”殷雪在收到燕南笙的回信後,陡然落入車廂內。
“本宮好糊塗,竟然會懷疑夜君清爲大姐報仇的決心,懷疑他的勇氣,本宮怎麼會蠢到這種地步了!如果夜君清有事,本宮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手中的信箋被淚水浸溼,姚莫婉悲泣着看向殷雪,眼底一片朦朧。
“主人,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晗月公主密箋上寫的清楚,王爺現在只是中了蠱蟲,一個月內不會有性命危險,殷雪向您保證,就算豁出這條命,也一定會保王爺安然無恙!所以……殷雪希望主人三思。”彼時接到段梓桐的密函,殷雪百般勸阻,可姚莫婉堅持要親自走趟南,殷雪無奈,也只得領命 。
“本宮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殷雪,若本宮能等,亦不會放着剛剛奪取的廣寧不管,不是麼!”姚莫婉知道,殷雪是懂她的。
陰冷潮溼,漆黑無比的地牢內,夜君清獨自坐在角落,身體瑟瑟發抖。忽地,鐵門乍響,一道極亮的光陡然閃進,刺的夜君清眼睛反射性的緊閉,少頃方纔睜開。
“到底是錚錚鐵骨的硬漢,饒是一般人中了朕的冰蠱,早就縮成一團了!”段士明的聲音渾厚中帶着陰冷,火光映襯下,那張俊顏冷如冰封。
“南主想如何處置君清,君清都無怨言,但求南主信守承諾,莫要爲難莫婉,此事與她無關。”沙啞的聲音透着掩飾不住的極痛,夜君清額頭冷汗淋漓,俊逸無雙的臉上泛起一層白霜。所謂冰蠱,就是在種入蠱蟲之後,人的身體便開始自內而外的凍結,然則冰蠱的可怕之處,便是它會給人留有殘存的氣息,生生讓人感受到那種寒入骨髓的絕冷。
“承諾?呸!當初朕將婷婷嫁與你,便是承諾了整個南都會是你夜君清的堅強後盾!可你是怎樣回報朕的!如果不是婷婷慘死,朕怕永遠也不會知道,婷婷居然在新婚後的第二天便被你遺棄,爲了你,她居然隱瞞這一切,獨自入了空門,這也就罷了!你爲何要把毒人引到婷婷那裡?夜君清!是你害死婷婷的!這筆帳,朕一定會跟好好算清楚!至於姚莫婉,如果不是你心繫姚莫婉,婷婷的‘比翼蠱蟲’怎麼可能會失效!說起來姚莫婉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當初她答應朕成全你和婷婷,卻沒想到她居然在背後搞鬼,硬是將婷婷逼出濟州!朕若不將你們兩個碎屍萬段,如何對得起九泉之下的女兒!來人!把‘火蠱’給他種下去!”段士明厲聲怒吼時,已有侍衛拿着黑色的瓷瓶走向夜君清。
“南主!當初你是答應君清不爲難莫婉的,否則……”夜君清聞聲,劍眉緊皺,掙扎着想要起身,卻因極痛摔在地上。
“否則你怎麼會乖乖的讓朕種上蠱蟲!夜君清,你還真是天真!憑你們對婷婷做的那些禽獸事,朕就算將你們食肉寢皮都不過分!種!”段士明語閉,便見侍衛將手中黑色瓷瓶的活塞打開,緊接着一道紅光突閃,侍衛迅速將瓶口對準夜君清的左臂,於是一隻只有米粒大小,通體透紅的蠱蟲,順間沒入了夜君清的肌膚。
“呵,夜君清,你且好好享受一下朕你爲準備的冰火兩重天吧!憑你現在的體質,撐上半個月是沒問題的。”段士明冷笑,旋即揮袖走出地牢。
“呃……段士明,你若傷莫婉,君清……君清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這一刻,夜君清只覺身體裡似有火在燒,燒的他五臟六腑皆化作飛灰,他以爲自己要死了,可是那種痛卻那樣清晰。
皇宮內,段梓桐冷眸凝視跪在地上的靜月,平靜的語調透着不可忽視的威嚴。
“皇上又給夜君清下了什麼蠱蟲?”段梓桐神色肅然,厲聲問道。
“這……”靜月猶豫之時,段梓桐踱步上前俯身看向靜月。
“靜月,婷婷的死固然讓你我都覺得痛惜,可不能因此就將所有的罪過都歸咎在夜君清和姚莫婉身上,你最清楚,到底是誰殺了婷婷!”彼時若不是靜月濃妝重抹的描述,皇兄也不會氣成那樣。
“公主,可若不是夜君清和姚莫婉,長風公主根本不會惹上那個毒人!其實……”就在靜月力辯之時,忽覺胸口鈍痛,心下大駭。
“放心,本宮不會爲難你,只要你告訴本宮皇兄到底給夜君清下了什麼蠱,本宮自會抑制你體內噬心蠱的發作。”段婷婷悠然開口,神色無害,實則剛剛俯身時,她便給靜月種下了南四大凶蠱之一的噬心蠱。
“回……回稟公主,皇上剛剛又給夜君清下了‘火蠱’。”面對生死,誰也做不到視死如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