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確定夜君清在乎霸業更勝於你?”楚漠北薄脣微抿,眼底的精光看的姚莫婉無所遁形。姚莫婉聞聲苦笑,這個世上,沒有誰會比她更瞭解夜君清的秉性,若是在乎霸業,夜君清何至於此,可這是她欠夜君清的,總不能不還吧。
“只要夜君清醒過來,莫婉便隨你回大蜀,至於無名,太子殿下將他碎屍萬段之前,本宮有事問他!”姚莫婉丟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看着姚莫婉的背影,楚漠北薄脣勾起一抹悵然,跟太精明的女人在一起,他表示壓力很大呵。
彼時冷冰心正在磕瓜子兒的時候,奔雷裹一身白紗的走了進來。
“你是誰……咳咳……”在看到奔雷的那一刻,冷冰心震驚無比,以致於瓜子卡在喉嚨處,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你沒事兒吧!我是奔雷啊!”奔雷見冷冰心臉色通紅透紫,登時朝着冷冰心的後背猛拍兩下,這才讓冷冰心那口氣兒順了下去。
“咳咳……奔雷,你行啊!大白天的,居然敢扮殭屍嚇本姑娘!豈有此理!看本姑娘不開了你的腦袋!”冷冰心順過氣兒來的第一件事兒便是抄起桌上的茶壺,狠狠朝奔雷甩了過去。
“啊”一陣慘叫之後,我們的奔雷同志徹底掛了。眼見着奔雷四腳朝天的在地上直抽抽,冷冰心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當即爲其請了御醫。
內室,冷冰心看着躺在榻上,被白紗包裹的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的奔雷,不禁搖頭,
“風麟,你們下手也忒狠了吧?”冷冰心轉眸看向風麟,縱是連奔雷的死敵都對他投以同情的目光,依此可以想象,奔雷的傷勢有多重。
“你是沒聽到他罵主人的那些話,留他一條命,已經是我們看在往日的兄弟情分了!而且主人金口玉言,我們總不能敷衍了事吧!得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別一會兒這廝醒過來看見是我,再暈過去!”風麟目露悲憫的看了眼奔雷,旋即轉身離去。
就在風麟離開後不久,奔雷終是以最頑強的生命力醒了過來。
“這是哪裡啊?”奔雷茫然看着榻上那一團粉色錦緞繡制的幔帳,艱難開口。
“你醒啦!這是李御醫給你準備的啞藥,吃了它,以後就不用擔心禍從口出了!”冷冰心將手中的藥包擱到榻邊,漫不經心開口。
“冷冰心……冰心,心!你得救我!”在認清牀邊坐着的美人兒時,奔雷激動的熱淚盈眶。
差不多一個時辰的哭訴之後,冷冰心終於明白了奔雷來找她的目的。大體便是奔雷覺得冷冰心可以說服姚莫婉原諒他。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爲彼時只有冷冰心從書房裡將姚莫婉請出來與大家一同用膳,也是因爲冷冰心,姚莫婉纔對他格外開恩,連欠的錢都一筆勾銷。
冷冰心可以看出奔雷的黔驢技窮,否則他決不會來求一個他平時最討厭的人。
“冰心可以替你去試試,不過……”
“只要你說來,只要奔雷能做到,絕不還價!”奔雷這次是鐵了心來求冷冰心,因爲除了冷冰心,他真不知道該去找誰幫忙,尤其在風麟等人對他進行慘無人道的羣毆之後,奔雷忽然發現,原來自己竟這樣孤獨,連一個肝膽相照的朋友都沒有。
“本姑娘缺一個小跟班兒,你願不願意?”冷冰心沒有客氣的理由,當即說出自己的條件。
“跟班?奔雷是先鋒啊,不上戰場的時候也要隨時候命的!”對於冷冰心的提議,奔雷並沒有表現出憤慨,只道時間上有偏差。
“沒關係啊,本姑娘很好說話的,只佔用你的閒暇時間,如何?”冷冰心十分寬容道。
“那……那做你的跟班都幹什麼?寬衣鋪牀的事兒奔雷做不來……”奔雷舉例道,
“你想的倒美,放心,做本姑娘的跟班呢,大部分時間就是給本姑娘磕瓜子兒,最好本姑娘想吃的時候,你可以將一大把磕好的瓜子擺在本姑娘面前,那本姑娘就非常滿意了!”冷冰心解釋道。
“成交!”奔雷狠狠點頭,在他看來,這件事簡直易如反掌,只要他發動手下將士共同努力,保證吃到冷冰心有一天看到瓜子就想吐。
“一言爲定!你且養着,等本姑娘好消息便是!”即便冷冰心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可奔雷還是有些忐忑,畢竟他這次闖的禍可不小。
翌日酉時前後,夜君清終是醒了過來,可讓人震驚的是,夜君清雖然醒了,眼睛卻也看不見了。
“你說什麼?”姚莫婉柳眉緊蹙,眼底憂色盡顯。
“回主人,微臣已經盡了全力,王爺先是生薑過敏,之後又急火攻心,高燒不退,如今雖然退燒,可眼睛卻因那股急火而導致失明…….”李御醫白眉緊擰,據實稟報。此刻,風雨雷電等人的目光皆看向姚莫婉,心底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是暫時的,還是……還是再沒好的可能了?”姚莫婉只覺心痛難當,那股錐心的疼傳遍全身,如果可以轉嫁,她情願現在瞎了眼睛的人是自己。
“這個微臣不敢確定……但微臣可推薦一人,若王爺能得此人診治,有九成的機會可以重見光明。”李御醫堅定開口。
“何人?”姚莫婉急聲問道。
“是微臣的師兄葛聶,現任大蜀御醫院掌院。”李準據實道。
“大蜀御醫……”姚莫婉眸色漸暗,如今大蜀局勢尚不明朗,若貿然帶夜君清去大蜀,後果難料,而且就算她想,夜君清也未必會去。
‘砰’就在姚莫婉犯難之際,內室突然傳來一陣碎裂聲,衆人衝進內室時,正看到夜君清倚桌而立,腳下散着茶杯的碎片,拄在桌面的手背紅腫不堪。
“你們先退下,本宮有事要跟肅親王商議。”這樣的場面任誰看了心裡都不舒服,姚莫婉狠噎了下喉嚨,旋即揮手退了衆人。
待房門緊閉之時,姚莫婉急步走到櫃邊取來紗布,繼而伸手欲扶夜君清,卻被夜君清下意識擋開。
“本王無礙。你……何時離開莽原?”清冷的聲音似靜水無波,聽不出一絲漣漪,姚莫婉看着自己停滯在空中的手,心底抹過一絲苦澀,彼時的夜君清,或許也是這樣心痛吧。
“明日午時。”姚莫婉抑制住流淚的衝動,淡聲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