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樣就想分一杯羹,未免也太容易了些。
“你打算怎麼辦?”
秦末蹙眉問道。其實,榷場大門洞開,只要是大蕭人,誰都可以參與。左相崔夷簡有顧忌,他是大蕭首相,與民爭利,自然不妥,就算有心想爭這錢,也會找人遮掩則個,可是找上燕王,卻不能不叫人多想了。
崔夷簡,他想做什麼?
如果他找燕王合作,不管有什麼目的,隱而不發,滅了線索,倒也好說,可卻隱而又露,叫蕭策得了消息,又是爲何?
“怎麼辦?榷場交易,自然是人人都能參與的。”蕭策冷聲道,“不過說是人人都能參與,爲何不見大蕭果真人人都能爭這利錢?他與燕王叔的生意能不能做成,也要看看願意不願意。”
“想的這麼明白,那你剛進門時,怎麼還一臉怒氣?”
秦末撫着肚子,笑問。
蕭策也只得一笑,是啊,他生什麼氣?氣崔夷簡單被後給他這一刀子?他給的刀子原來就不少,只不過這次有點離譜了而已。他不信崔夷簡對燕王做的事情,果真就一無所知。
既然知道,作爲他的側妃的父親,還如此行事……
是希望因自己最近一年的強硬而逼着自己重新向他示好,還是他另有所圖?
蕭策的手指磕着桌面,發着咚咚的聲響。
見他沉思,秦末也不打擾。
現在南邊有陶未在周旋,也不了亂子,漠北是他的天下和依憑,除了他,任誰在這裡也掀不起風浪來。別說風浪,連絲浪花他也不會給別人機會去吹拂。
他的弱勢在京城。
甘鳳池。
“阿末,你覺得甘鳳池爲人如何?”
甘鳳池手握京都重兵,是蕭皇最信任的幾個人之一,當然不是那麼好拉攏的。而且此人外表性格豪爽,實則精明過人,謀略胸禁,不輸當年的秦治,否則,當初在漠北的軍中,也不會得秦治重用,更不會被蕭皇調入京城,短短數年間,便升爲御林軍的總指揮,都前指揮使一職,不是什麼人都能勝任的,除了自身的本領不說,也需要能得蕭帝百分百的信任。
可他從一個全無根基的人,不過數年,便能得到蕭帝的信任,便已足見此人不簡單。
甘鳳池,秦末當然是熟悉的。卻沒有答蕭策的話,只道:“王爺覺得,界時,必定會動用武力去解決問題?”
“那倒不是,不過如果能得到甘鳳池的幫助,勝算自是不同。”
秦末搖了搖頭:“王爺此言差矣,甘鳳池確實很重要,可是對你我,對燕王,對顯親王和趙王,或者說對角逐中的任何一方而言,都很重要。但是王爺應該想到,這人既色我們爭取不了,那麼,別人也一樣難以爭取。不如索性把他放在中立的位置,豈不更好?”
更好談不上,不過如果他真的能誰也不幫,對蕭策而言,便已無憂。
秦末見他不語,接着道:“左相有二心,可也並非不能爭取他的支持,至少表面上,左相一定會支持王爺的。不過我覺得,就相左相支持你,於你而言,也是與虎謀皮,從他的行事來看,只怕不僅是扶你上位那麼簡單。這一點,王爺心中也有數。可你卻不能僅因這一點,就完全放棄對他的拉籠。否則,豈非前功盡棄?”
所謂前功,便是指他娶崔青爭這件事情了。
蕭策便道:“那阿末覺得,我該如何?”
“有一句話,王爺自當聽過,取其精華而棄其糟粕,雖不太確切,但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不管他怎麼想,但他身爲大蕭首相,自有他無人可比的某些長處和能量可以運用。你只管利用他便是了。至於那些小動作,與虎謀皮又如何?再猛的虎,也有可以收拾他的人。王爺若能捏其寸,便不怕他能反到哪裡去。”
富貴自古險中求,這世上哪有不冒風險,就能得利的事情。
蕭策一笑:“末兒說的對,倒是我多想了。”
秦末見他放開心思,才又笑問:“燕王叔和左相大人的生意,你具體如何處置?”
“這事,讓齊瀝去煩。我煩什麼?”蕭策笑道,“再說,榷場的實務,是野利阿達管着。他總有辦法去處理。”
齊瀝可是顯親王蕭政的人,蕭政在明白了燕王的用心之後,又豈會在斷了他江南的財路,輕易就給他在漠北生財的機會。就算齊瀝沒什麼表示,榷場可是控制在野利阿達的手中,以他與東越多年交易打下的關係,想讓燕王爺吃點虧,怕也不是什麼難事。
何況,大蕭的商隊,在北魏都能出事,在東越怎麼就出不了事?東越雖看起來弱,卻不會象現在的北魏那麼好說話。
這傢伙,剛看起來那麼生氣,原來並非沒有對策,不過是感覺到了被背叛的失望而憤怒罷了。
蕭策已至椅上起了身,依着她在榻上坐了下來,把她輕輕擁在懷中:“下個月,便該生了吧?”
“應該是十月中旬。”秦末聽他說到孩子,也柔聲答道。
蕭策一邊輕輕撫着她的肚子,一邊笑道:“也不是男孩還是女孩,若是女孩,定要象你一般漂亮聰惠。”
其它就是女孩,長的象他也不差。
秦末笑了笑,問道:“現在快入秋了,各處城防的工程可都結束了?再過一月,只怕就開始天寒地凍的,那時候再施工程,定然會受影響,質量上要打許多折扣,不如這些日子,趁着天氣晴好,你親自去看看的好。這不是玩笑的事情。”
“你以爲我前一段每天忙的不着家是爲什麼?全都親自查過了,這種事情,又是我親自盯着的,沒有人敢打馬虎,便是阿達那邊,也都與他協商好,由拓拔宏負責,各處派遣了城外駐守的騎兵隊,每城一千多人,因怕你費心,所以才未與你細說。”
秦末見他按排的妥當,也就不再多問,只說起上官青雲年後開春要去東越的事情。
“怎麼會想起去東越?”
“我哪裡知道?說是從前與叔祖在那裡待過幾年,如今想過去看看。雖說以叔父的作派,突然想起要去轉轉,也並非不可能,可我總覺得他另有目的,不過他既不願意說,問了也是白問。總之,他不論做什麼,大抵也不會是什麼不好的事兒。對了,讓你今日回來去陪他喝幾杯呢,我已讓煙雨特地準備了幾個菜,你是現在過去,還是等一會兒再去?”
秦末問道。
蕭策哪裡捨得離了她,今日好不容易因生氣,才早些回來,便膩在她身邊不肯走:“末兒,我再陪陪你,反正我平常也極少這麼早回來,遲些再去就是。”
兩人便閒話起中秋的事情。
這是他們分別三年後在一起過的第二個中秋了,雖不知以後如何,可現在心情,卻是惟願年年如是。
“好久沒有見過明月了。不知道她現在怎樣。”
聽說秦末懷孕,對於多年未有子嗣的明月而言,心中歡喜更多於旁人幾分,甚至特地過來看了她一趟,若非這孩子將來必爲世子,身份特殊,明月甚至想開口認個義子。又送了秦末好些珍貴的藥才,住了兩日,因野利可達公務繁忙,北羌離不得她,這才依依不捨的去了。
那樣子,倒讓秦末奇怪,實在沒有想到這麼個疏離冷淡的人,對個未出世的孩子,會有這樣的興趣。
“我上回倒去了趟北羌,還是老樣子,還特地叮囑我代她向你問我,後來我又去了蒼州,倒把這事給混忘了。反正孩子洗三時,她定會親自過來的。到時候你們再說話就是。”
秦末一想也是,便不理提。又說了會兒話,蕭策纔去了跨院。
陪着上官青雲下了會兒棋,廚房裡便送了晚膳過來,因怕秦末受不得酒氣,便未要她陪,兩個男人喝了一晚上酒,蕭策才問起上官青雲去東越的事情。上官青去的說法,與秦末說的一樣。不過倒是告訴蕭策:“我上官其實本是東越人,與東越皇室淵緣極深,我此去是爲處理些事情,如果快的話,數月便能回來。”
話說到這裡,蕭策便不好再問,畢竟無論是上官衍還是上官青雲,在大蕭身份極是特殊,有些隱秘之事,也屬正常,且又涉及到東越皇室,不是他這樣的身份可以問的。上官青雲能告訴他這些,已是不易。
蕭策點頭,笑道:“那就祝叔父那邊一切順利,早些回幽州,我和末兒都盼着你呢。”
“我原本也沒打算這麼早去東越,原想着若是聖上招小世子入京,我就跟着護送他去京城,現在既然他沒有這打算,我也放心了。”說到這裡,上官青雲用一種從未有過的鄭重神情,對蕭策道,“王爺,你可否給上官青雲一個承諾?”、
稱他王爺,又自稱姓名,蕭策忙道:“叔父但說無妨,只要蕭策能做到的,必定做到。”
“說句不敬的話,我把你和末兒都當作自己的孩子,便也不說虛話了,無論以後怎樣,你是否登位,可否向我承諾,在你有生之年,都能彷得阿末和她孩子的安全?”
蕭策沒料到他如此鄭重,所要求的,竟然是這個。便一笑,正色道:“末兒是我的妻子,她的孩子,亦是我蕭策的孩子,我會傾一生之力,給她們母子平安歡樂,這不是承諾,是我身爲她丈夫的責任。我蕭策永不會再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