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爵看着景木痛苦掙扎慢慢失去生命,腦海中與景木相處的情景歷歷在目,宮爵的情緒更是難以控制,他覺得自己身體內有一團什麼東西在翻江倒海般想要破體而出,意識也正在漸漸迷失。
一道寒光閃過,佘瑜的右臂從肩膀處被硬生生削掉了,佘瑜痛苦驚呼後退幾步,轉身看見來的人竟是影赫心裡的怒火化爲淒厲的狂笑,然後她施法再次讓右臂長出來。
影赫將景木抱在懷裡,可景木已經被吸乾精元,瞬間化爲飛灰,只留下那一塊玉珏。
媚竺看到影赫來了,急忙過去跟佘瑜站在一起,看起來對影赫還是有幾分忌憚。
“影赫,你終於從天穹鏡海出來了,今日我就要喝你的血扒你的皮,將你暴屍於衆慶祝我成爲妖界之王。”
佘瑜施法發出信號,眨眼間幾萬只妖怪圍了上來,密密麻麻的叫吼聲吵得地動山搖。
影赫化氣爲劍,風鼓起他的衣袖,做好了大開殺戒的準備。
他們誰都沒注意到宮爵肩膀上的印記裂開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充斥着宮爵的血肉,終於爆發出毀滅的衝擊力。佘瑜和媚竺全力抵擋也受了傷,圍上來的妖兵瞬間就被燒成飛灰,就連影赫也被震飛出去。
宮爵似乎喪失了意識,只見身影閃動瞬間就來到佘瑜和媚竺面前,握緊的拳頭彷彿是迅速下墜的隕石般揮擊出去,佘瑜和媚竺兩人迅速向後散開,宮爵一拳未擊中在地面上撕裂了一大個坑。佘瑜和媚竺兩人迅速朝宮爵要害攻擊,宮爵迎面而上與她們纏鬥絲毫沒有敗下陣來,迅捷的攻擊讓佘瑜和媚竺勉強接下十幾招已然重傷。媚竺想用蛛網困住宮爵,可宮爵身上彷彿是燃燒着看不見的火焰,蛛絲還未近身就化成飛灰了,此刻的宮爵全身被一股暗紅色的力量包裹着,血紅的雙眼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鬼怪。
“姐姐,他怎麼突然就變得這麼厲害?我的千年蛛絲對他毫無作用。”
“不過就是一介凡人,我還就不相信我們會敗給他。”
二人合力施展法術攻擊宮爵要害,宮爵居然徒手接下攻擊正面抵擋,佘瑜和媚竺絲毫沒佔到便宜。佘瑜現出真身將宮爵纏住,張開血盆大口想要將宮爵吞入肚中,只見佘瑜表情痛苦扭曲全身燃氣紅色火焰霎時間化爲一堆灰塵。
媚竺害怕極了,她在一旁看見宮爵竟然瞬間就焚燒了佘瑜的本體,就連她的元丹都捏碎了。面對如此恐怖的對手媚竺絲毫不敢猶豫轉身就變成蜘蛛想要逃走,儘管媚竺現出本體迅速在樹木之間跳躍,宮爵期初追了一段距離,可他像是被激怒一般飛身躍起搶到前面一掌將媚竺擊碎。
影赫在不遠處的樹後面偷偷看着,他根本不知道宮爵爲何變成這般模樣,眼見佘瑜和媚竺一盞茶的功夫就都被宮爵殺死,若是宮爵攻擊的對象是影赫,他恐怕也只能跟現在的宮爵打成平手。
宮爵如同發狂一樣釋放體內激發的力量,毫無章法地朝周圍攻擊,四周樹木被斬斷或燒燬。影赫對宮爵如此狂暴的舉動有了大膽猜測,看樣子這股力量是來自於宮爵體內,在力量覺醒後宮爵就會失去意識。
“封印”這個詞瞬間就涌入影赫腦海,他想起了自己看見過宮爵鎖骨處的封印。影赫仔細一看果然宮爵肩上的印記發出藍色光芒像是在試圖修復破損的封印壓制體內的力量,兩種力量在宮爵體內相互較量讓宮爵很痛苦,時而有一些意識停下來,時而又變得狂暴。
影赫心想要想宮爵恢復正常神智必須把封印修復,當下他瞬移到宮爵面前雙手按住宮爵的手臂,然後將自己的靈力往宮爵封印輸入,雖然宮爵暫時被制止住可一會兒影赫就覺得手掌心滾燙起來,像是手心緊緊握着一塊燒得通紅的鐵,馬上就能將他的手燒成灰燼。影赫立即撒手查看掌心居然掉了一層皮,他立即運功將傷口修復,宮爵又一次狂暴起來,揮拳就朝影赫打去,影赫立即往後空翻躍起,宮爵緊追其後。
雖然宮爵的速度比之前慢了許多,但是他的力量還是一樣的可怕,現在暫時被這股力量控制沒有了意識,對影赫出手也是十分兇狠,影赫不想傷害宮爵更多時候都是躲避宮爵的進攻,以至於林中火光四濺,飛鳥啼鳴,就連零星的幾隻小妖閃躲不及瞬間就被擊斃。
在宮爵此前的情況下影赫根本無法幫助修復封印,影赫只能帶着宮爵在林子中來回轉圈,他在等待宮爵身上的封印再次開始修復時的間隙一舉困住宮爵將封印修復,影赫心裡想着事情便分了神,回過神來宮爵已經出現在他前方,影赫立即飛身躍起,宮爵又一次擋在前方,兩人雙掌打出,只聽見耳邊風聲炸響,四周的樹林瞬間被摧毀碎成飛灰。
兩人對峙良久終於宮爵的封印再一次發出光芒,宮爵看上起似乎很痛苦,應該是他的意識恢復又被吞噬反覆切換,力量也開始削弱,兩人都撤回掌力,宮爵雙手捂着頭部痛苦**。
影赫現出九條長尾瞬間將宮爵全身困住,迅速將自己的靈力輸入到宮爵體內協助封印修復,宮爵體內的狂暴力量漸漸被壓制下去,宮爵也安靜下來陷入昏迷。宮爵封印已經修復,影赫的尾巴嚴重灼傷幾乎是斷尾般疼痛,他在躲避宮爵襲擊的時候也有幾次被擊中受了很重的傷,喉頭一股腥味涌出鮮血噴了出來,當下影赫將宮爵帶回天穹鏡海,急忙回房間吸納天地靈氣療傷。
宮爵再次驚醒過來,剛剛還夢見佘瑜張開血盆大口要將他吞了,發現自己在天穹鏡海這才平靜下來。他想起景木被佘瑜吸乾精元,擔心影赫會受傷急忙四下尋找影赫,在另一間石室內看見正在療傷的影赫。影赫身上都是傷口和血跡,昔日一塵不染的白衣男子此刻竟是狼狽不堪,還有身後那九條雪白的尾巴也是血跡斑斑。
宮爵一步一步上前去,心裡甚是懊悔,他怎麼也想不到影赫會被傷成這般,眼淚禁不住便流了出來。
“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一直想着要離開,也許景木找不到玉珏就會放棄,景木就不會死,也不會連累你受了這麼重的傷。”
影赫正在療傷沒有開口說話,而且他也不能告訴宮爵自己是被他所傷。
宮爵心裡甚是自責難受,景木慘死的景象一直出現在腦海裡,還有眼前遍體鱗傷的影赫,他不想自己什麼事都做不了,看着桌上放着的玉珏,宮爵此刻就想要衝出去殺了佘瑜爲景木報仇。
宮爵拿起桌上的玉珏,影赫還沒來得及阻止玉珏便將他送出天穹鏡海。宮爵看見林中樹木摧枯拉朽,很多地方還有沒燃盡的火焰,方圓十里全是一片狼藉的景象,宮爵驚訝不已,見如此慘狀可他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影赫到來之後發生什麼事情,心想難道是他自己太害怕嚇暈過去了?
他想着要去找佘瑜和媚竺報仇,卻不記得是迷失心智的他將兩隻千年妖怪徒手撕碎,四處尋找卻不見佘瑜蹤影,遠遠看見有幾隻小妖,宮爵想要上去抓住它們問佘瑜的蹤跡,可當宮爵朝他們攻擊時這些小妖彷彿看見鬼魅一般瞬間逃得沒影,宮爵一臉滿然走到了林子邊緣地帶也未曾斬殺一隻妖。
風乍然驟起,吹得湖面波光粼粼,宮爵在河邊洗了把臉,拿出玉珏尋思着這玉珏只會帶人離開天穹鏡海,卻不知道要怎麼回去,想着想着嘆了口氣。站起身來看着身後的天空,他根據玉珏將他傳送出來的地方估計着天穹鏡海在空中的位置,開始擔心起影赫的傷勢。
才一會兒功夫,天空中出現了一座很大的山峰正在墜落,宮爵看到了天穹鏡海的橋和懸浮的小島,一條很長的瀑布傾瀉而下,遠處林子中傳來隆隆巨響,宮爵以爲影赫出事了急忙朝山峰墜毀的方向跑去,沒邁出幾步就看見影赫坐在一棵榕樹下,蜷縮起一條腿靠在樹幹上,看樣子還很虛弱。宮爵一陣歡喜小跑到影赫面前,即使心裡很擔心影赫,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看什麼看,爲了救你我損了幾百年道行,你想一聲不吭就撇下我逃走,我偏不讓你如願。我都救過你三次了,你說你怎麼報答我?”
此時的影赫還真像一隻狐狸,明明心裡像只兔子一樣溫柔,外表卻還裝出老虎般的兇猛。
“我是雪國的皇子,你跟我回雪國吧,到了雪國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哼,一個落魄潦倒的皇子口氣倒是不小。”
“我向來說道做到,對你絕不會食言。”
“要是到了雪國你給不了我想要的怎麼辦?”
宮爵想了片刻說:“聽說妖喜歡吃人肉,到時候你吃了我便是。”
影赫被宮爵給逗笑了,頓了片刻朝宮爵伸了手,宮爵上前去想要扶他起來,影赫推開他的手說:“揹我。”
“啊?……”
宮爵以爲自己聽錯了,真不敢相信眼前跟他撒嬌的人是昔日裡冷冰冰的那個影赫,宮爵整個人都呆住了。
在影赫催促下宮爵彎下腰去,影赫便跳上宮爵的背得意地笑了,瞬間化成一隻狐狸蹲在宮爵的肩上,此時的宮爵卻已不再害怕這突如其來的幻化之術。
他們走過密密的叢林,騎乘鯤鵬飛躍沙漠,爬過陡峭的懸崖,也曾召喚來海鯨在海里奔馳。
一路上兩人有說有笑,陽光灑脫,卻也是十九歲該有的年少模樣。白天走累了就跳進淺海洗澡戲水,夜晚就以大地爲牀漫天星空爲被,如此的快樂讓宮爵忘記他們走了多久,也忘記了影赫妖的身份。
風吹蕩起了這一大片的蘆葦花飄在空中,乾淨極了,像是上蒼專門爲這片蘆葦蕩下的一場雪。蘆葦叢中兩位少年在追逐打鬧,那清澈的笑聲蕩起了蘆葦花的芬芳,手中揮舞着的蘆葦更像是煙火般綻放着,這蘆葦蕩都被他們壓倒了一大片。夜色漸漸來臨,這恬靜的夕陽輕撫着岸邊,猶如在蘆葦蕩中靜靜睡去的少年一樣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