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弘雅被劫持一事終於落下帷幕,弘旻書院院長荊若琛自刎身亡的消息一夜間傳遍整個蛹城,很多人聽聞噩耗唏噓不已。
黎菀倫下令不準將荊若琛綁架黎弘雅一事傳開,對外一致稱荊若琛知曉巫彧真實身份是荊皓軒後,因無法承受愛徒犯下滔天罪行的打擊便自刎身亡,這樣也算是保全了荊若琛在文學上的名譽。
黎菀倫救回愛女心情大悅,特意舉辦了宴會慶祝。黎弘雅在酒席間載歌載舞,雙眼幾乎片刻不離宮爵,即使還是大家閨秀矜持的模樣,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黎弘雅對宮爵的愛慕。
聽說私下黎弘雅還暗示黎菀倫她傾心宮爵,黎菀倫自是求之不得。
次日一大早,宮爵被影赫帶到了花園,這裡跟外面就只隔着一堵兩丈高的圍牆,宮爵也瞬間就明白影赫的用意,無奈地搖搖頭打算自己正大光明離開雍王府。
影赫一把將他逮住說:“你不是想早日回到都城嗎?我敢打賭你如果現在去跟雍王辭行他一定有辦法說服你留下來,又或者會讓你同意讓他護送你回宮。然後黎小姐就會打着太子無人伺候的藉口跟在你身邊寸步不離,在某個夜黑風高的荒郊野嶺再把你吃了,從此以後你就被黎小姐牽着鼻子做人,別提有多慘了。”
宮爵聽影赫說得繪聲繪色,雖然明白他說的有些言過其實,可黎菀倫有想把黎弘雅推上太子妃位置的意圖在昨晚的酒席上宮爵就清楚了。若是黎菀倫當真在回宮的路上給宮爵下套,宮爵自是百口難辯,今後被黎菀倫要挾也是有可能的。
“你不是會法術嗎?爲什麼非得翻牆不可?”
“喲,你這一說倒是點醒了我。”
宮爵疑惑地看向影赫,影赫笑嘻嘻地說:“我原本是打算帶你穿牆出去的,可現在太子殿下就自己翻牆吧。哈哈……”
宮爵心裡咯噔一下,急忙伸手去抓影赫,沒想到影赫瞬間就沒入牆內消失不見,心裡鬱悶極了,轉身想離開花園從正門出去,但想起剛剛影赫的話止住腳步。
如果宮爵走大門出去黎菀倫定會阻止或跟隨,可如果翻牆離開,日後雍王府的人把這件事傳揚出去又會顏面掃地。
看着此刻坐在牆上得意洋洋的影赫,宮爵顯得甚是無奈,心裡對影赫有些怨氣。
“我說太子殿下,你再不快點雍王府的下人可要來了,到時候被下人們看見了說雪國太子夜裡私會雍王千金被發現後翻牆逃竄,那麼你的名譽從此就跟稀泥一樣立都立不起來了。”
影赫還假裝擡頭眺望出去,嘴裡唸叨着:“喔,有人已經到第三道門了,現在過了第二道門了……”
宮爵無奈之下躍上牆頭也沒理睬影赫便跳出牆外離開了,影赫身影瞬移便已經跟了上去。宮爵正在氣頭上不理睬影赫,上前買了馬匹躍上馬背就疾馳而去。
影赫這才察覺自己身上的錢都給了宮爵,朝宮爵背影呼喊幾次宮爵都不曾回頭看一眼,影赫只得趁老闆不注意時在馬棚裡隨便牽了一匹馬緊追上去。
這一路上影赫幾次追上了宮爵都沒得好臉色看,終於到第二天馬累的快不行了,宮爵才下馬在河邊洗了臉喝口水,影赫也趕到河邊,宮爵見到影赫便轉身要離開河邊。
影赫伸手一劃將水淋到宮爵後背衣服上,然後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在河裡洗臉。
“無聊。”宮爵對影赫淡淡說了兩個字,繼續往岸邊走上去。
“宮爵,你至於這麼生氣嗎?”影赫站在河邊對宮爵大吼。
“我可不敢跟妖生氣。”
“你就是生氣了,一個大男人像個女人一樣,不就是跟你開個玩笑嗎,至於跟我生氣嗎?我一路上都跟你道歉了好幾次,你還是一直不肯原諒我。”
宮爵仍舊不迴應影赫,一腳踏上馬背就要離去。
影赫往前走了幾步說:“宮爵我告訴你,如果你還繼續這樣,那咱們就此分道揚鑣,你要是被山賊搶了或是殺了,看我會不會再出來救你。”
“你請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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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爵說完雙腿一夾馬背,馬兒就往雪國都城方向奔去。影赫氣憤極了,胡亂在臉上抹了兩把也騎上馬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影赫也是說到做到真的沒有再跟着宮爵,宮爵幾次停下來偷偷往身後看也沒見任何動靜,甚至他故意走的很慢想看看影赫會不會跟上來,可是都好幾天過去了這個林子裡就只有宮爵一個人,除了林間動物的叫吼聲就只聽得見馬蹄踩在落葉上的聲音。
夜間,宮爵倚靠在樹下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間他感覺到周圍的聲音都消失了,就連溫度都驟降,周圍安靜得離奇可怕,讓他瞬間驚醒過來。
他起身一看周圍一切都變得灰暗寂靜,燃着的火焰也靜止不動,似乎連風聲也沒有了。漸漸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凝固了一般無法移動,像是被沉入了深海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提劍的男子朝宮爵走了過來,宮爵看得很清楚朝他走過來的男子戴着面具,右半邊臉自鼻根處往下都露在外面,面容冷峻,清秀俊郎,可宮爵依然是聽不到這男子的腳步聲。
宮爵心裡的恐懼驟然升起,心想自己莫不是遇見了鬼?這男子雖然沒有紅脣長舌,也沒有鋒利細長的指甲,但從樹葉縫隙透下來的月光灑在這男子半邊臉上,白皙的皮膚竟比女人的還要水嫩,在宮爵看來這男子怎麼看都像是書裡描寫的鬼怪。
宮爵沒有看清這男子何時拔的劍,當他看見男子長劍沒入劍鞘,這才瞧見他的胸口處一道細長的傷口有鮮紅的血跡,可宮爵並沒有感覺到一絲的疼痛。他告訴自己一定是在做夢,若是此時他的身體能動定會伸手去摸一摸這道傷口是不是真的。
當男子與宮爵擦肩而過,只見男子頸部的髮絲被風吹得鼓起。宮爵胸前的傷口處頓時濺出鮮血,四肢百骸處的劇烈疼痛瞬間涌上心頭,似乎之前所有阻塞的感官一時間都打開了,而且所有感覺的強烈程度放大了數十倍,宮爵喉頭涌動大口鮮血噴吐出來。
周圍一切都恢復如初,火光微微竄動,宮爵背部倚着樹幹癱倒在地上,滿口止不住吐出的鮮血讓他無法言語。
宮爵微微側頭看向這男子,卻連擡頭的力氣也使不出來,只看見他的影子漸漸遠去消失不見。宮爵這時候才相信殺死他自己的不是鬼怪,可這離奇強悍的功法宮爵卻是頭一次見,在這之前他都不敢相信一介凡人竟能操縱他人的五識。
地上燃燒着從剛纔那男子手中落下來的一張紙,上面畫着宮爵的頭像還寫着宮爵的名字,這也讓宮爵百思不得其解,他自認爲目前在雪國也只有雍王府的人知道他的存在。
黎菀倫一心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宮爵成爲太子妃,此時他必然不會派出殺手來刺殺宮爵,唯一有可能的便是黎宇辰。宮爵心裡嘀咕着:“黎宇辰是不想自己的醜事被人知曉,得知我離開蛹城便派出刺客來刺殺嗎?”
宮爵意識漸漸模糊,已經沒有精力繼續去想自己被刺殺的原因,而且這刺客武功神秘莫測,如此明目張膽刺殺宮爵絲毫沒有想要隱藏自己的意圖,想來也是有信心一招必中解決掉宮爵。
宮爵靠在樹幹上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漸漸冰冷麻木,此時他心裡想起了影赫,但轉念一想是他自己死要面子逼走了影赫時露出苦笑神色。傷口血流不止早已染紅了他的衣服,在地上匯成一道淺淺的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