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爵抱着影赫失聲痛哭起來,其他人都以爲他瘋了,心裡的緊張也漸漸緩和下來,可接下來他們看到的一幕又讓他們四處逃竄。
宮爵身體周圍冒出了血紅色的氣息,像是熊熊燃起的火焰正將宮爵包圍。宮爵身體顫抖,鎖骨處的封印發出藍色光芒,像是在跟他身體周圍的氣息在搏鬥,最終宮爵發出一聲痛苦的**,藍色光芒徹底消失了。
大殿外佟瑾趕到,她因爲陣法被破除受了重傷,就連嘴角的血跡都沒有來得及擦拭,看見大殿內發生的一切震驚不已。
宮爵雙眼血紅,周身血紅色的氣息越來越明顯,聚集成一道火牆時刻燒盡一切。
“血瞳詛咒!”
宮梓奕失聲驚呼,身體不由自主往後坐倒,眼前的宮爵像是從地獄跑出的惡鬼,正在緊緊注視着獵物,準備隨時將他們撕碎。
阿黛飛身進入大殿,立即出手壓制宮爵體內血瞳力量覺醒,宮爵體內有一個惡魔想要吞噬他的意識,幸好他修習“水元術典”心神意念強烈,此刻阿黛又不斷壓制血瞳詛咒的力量,宮爵的意識也漸漸清晰。
阿黛因爲宮爵身上的封印被毀受到陣法反噬,看樣子也無法與宮爵體內的血瞳詛咒之力抗衡,阿黛還在不停在呼喊宮爵想要喚醒宮爵意識。
“殿下,你要堅持住,不要迷失心智。”
宮爵的意識堅定已經有了壓制詛咒之力的跡象,他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在呼喊着他的名字,一個讓他心心念唸的人漸漸在他腦海裡清晰,他知道必須要清醒過來,他還要去救影赫。
宮梓奕看阿黛與宮爵僵持在一起,他平靜下來後又再一次拾起地上長劍,然後他大步上前將劍刺向宮爵。柒恆目睹了這一切,可是他被守衛擒住無法出手去救,宮爵怕是在劫難逃了。
宮爵雙眼意識完全恢復,一滴血淚在左眼角處印下深深的痕跡,就像是在乾涸的沙漠上倒下一碗水,眨眼間就剩下一個輪廓。
阿黛體內不支暈倒在一邊,宮爵此刻已經將覺醒的血瞳詛咒之力化爲己有,對於周圍的一切警覺性很高,察覺到身後的宮梓奕,他迅速起身一掌朝身後打出。
宮梓奕的長劍如干枯的葉子被宮爵的掌力打碎,結實的掌力將宮梓奕震飛落到了龍椅之下,讓他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守衛看見宮梓奕被宮爵打飛,他們手中的刀也拿不穩了,柒恆見機掙脫守衛的束縛急忙走到宮爵身邊。
“殿下……”
宮爵轉過身來,他眼角流下的淚痕印記,像是有人拿刀親手刻上去一般。柒恆身體不由往後退了一步,他眼中的宮爵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像是有一股無形的寒冷氣息緊緊壓迫着周圍一切。
“救……影赫要緊,殿下趕快帶他去找爺爺。”
柒恆聲音有些哆嗦,很快也就從懼怕的神情中緩過來,他俯身帶上了阿黛快速走出大殿。
宮爵看着地上倒在血泊中的影赫,心裡深處隱隱的疼痛又涌出來,他將影赫抱起朝殿外走去,身後傳來了驚恐的呼救聲,有一些人慌亂地朝殿外跑出去。
大殿內溫度驟然下降,桌子、酒杯還有驚慌失措逃跑的人,他們都被冰凍住。宮爵身後和四周漸漸失去了動靜,那些被冰封的人像是一尊冰雕,裡面的人似乎還活着。
依靠在大殿門口的佟瑾驚恐萬分,在宮爵跨出殿門的那一刻,佟瑾眼含淚水像是一個受委屈的小女孩,雙手抓住了宮爵的衣袖。
“殿下,我不知道皇上要毒殺你,要是知道我一定不會幫助皇上用陣法困住影赫,你要相信我。”
“滾!”
一個冷到極致的聲音從宮爵口中發出,宮爵冰冷的臉上似乎還散發着絲絲寒氣,他都沒有看佟瑾一眼就繼續往前走。
佟瑾被宮爵往前一拽倒在地上,她期盼着宮爵能回過身來扶起她,哪怕爲她停留回頭看她一眼都是莫大的溫存。
宮爵的身影消失在大雪裡,太醫院外司馬靳正在候着,見到宮爵先是微微一怔然後引着宮爵進入屋內。
宮爵靜靜站在屋外等待着司馬靳診治的結果,他伸手輕輕觸摸左眼皮留下的淚滴血痕,雖然沒有疼痛卻讓他有些不適應。
“殿下……”
司馬靳站在門口,沒敢看宮爵微微低下了頭。
“連你也救不了他嗎?”
“下官無能,救不了影赫。”
宮爵沒有說話站了須臾才走進屋內,牀上的影赫靜靜躺着,只是他的身上看不出任何一點生機。
“影赫身上的毒是一種失傳了幾百的奇毒,名爲‘仙魔散’。此毒不會對普通人造成傷害,但對修行之人卻是無藥可解的劇毒,毒藥入體就會被靈力吸引蠶食靈力和元丹,無論是大羅神仙還是邪魔外道都必死無疑。”
“難怪影赫無法把毒從我體內逼出去,而是……”
宮爵沒有把話說完,眼中淚水就止不住流了出來。這時候柒恆和阿黛從另一間屋子走了進來,阿黛因爲封印反噬看起來還有些虛弱。
“據聞四百年前皇帝也遺傳了血瞳詛咒,他魔怔時屠殺了幾百宮人,就連三個皇子和兩個公主都未能倖免。當時的國師是個修爲高深的修士,他點醒魔怔的皇帝阻止了殺戮,皇帝清醒後悔恨不已,國師在皇帝的懇求下煉製了三枚奇毒。”
“皇帝服下一枚毒藥後片刻就殞命了,皇后爲了追隨皇帝也服下一枚毒藥卻一點事都沒有,國師纔給此毒取名爲‘仙魔散’。我以爲此毒最後一枚無人知曉其下落,沒曾想此毒一直藏在宮裡。”
“也許是此毒年代久遠毒性消減,影赫體內有另一道極強的靈力竟然能摧毀此毒,且還殘留一絲靈力護住了他的命脈。”
宮爵死寂般的眼神彷彿有了活力,終於開口問:“你這話是何意?”
阿黛伸手探了探影赫的脈搏說:“影赫體內還有一絲精純的靈力讓他靈識未滅,只是元丹已毀他將無法幻身成人的模樣,也許再修煉百年他還能再結元丹恢復人身。”
宮爵想起了影赫被宮梓奕刺殺定在柱子之上時,有一道精純的靈力進入了影赫的身體,可都城還有誰的靈力能與“仙魔散”同歸於盡。
阿黛回身看着宮爵說:“影赫體內留存的靈力能媲美上古神力,要不是這道靈力留存太少或許也用不了幾年時間他就能修得人身。”
阿黛說完便離開了,宮爵站在牀邊仍舊一言不發,而後他便走出屋子。
“殿下,皇上雖然對殿下無情,可他是一國之主,雪國再也經不起動盪了。”
宮爵聽得出司馬靳的話中意思,他是不想宮爵一時衝動做出錯事,可宮爵並沒有停下前往大殿的腳步,誰也看不懂他想做什麼。
大殿內被冰封死,看着那些往四處逃竄的人在冰塊中表現出各種驚恐神色,宮爵掃視了一番,沒看見他出手,大殿內的冰就消失了。
那些能活動的人看見宮爵朝着大殿內走進去,就彷彿看見了惡魔一般驚慌逃竄,片刻的功夫就只剩下正前方倒在地上的宮梓奕。
“哼,你終於想要對朕下殺手了。”
宮爵沒有接話,坐在宮爍曾坐的位置上若無其事地喝着酒。
宮梓奕之前受了傷,他此時又看不出宮爵想做什麼,緩慢地從龍椅上掙扎着站起來,踉蹌地走了下來,俯身拾起地上的宮爍曾經用來刺殺影赫的刀。
“朕今日沒能殺了你,當着衆大臣的面洗刷你爲皇室帶來的恥辱,是朕下不了狠心吶。”宮梓奕用刀指着宮爵說:“逆子,你敢殺君弒父嗎?”
宮爵端起酒杯的手在半空停了片刻,然後一飲而盡。
宮梓奕心裡隱隱有些緊張,他持刀的手也有些顫抖,宮爵依舊不出聲讓他有所忌憚。
“父皇,你可知道我爲何要回到雪國?”
宮梓奕放下刀,他身體虛弱用刀撐住地面說:“你不就是想要回你的太子身份,將來繼承皇位。”
宮爵緩緩站起身來看着狼狽不堪的宮梓奕說:“十年了,我總是想不通當年你爲何狠心將我推給蕭炳銘,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我身負血瞳詛咒,你懼怕我有一天會對你不利。”
“我承認一開始我是想從你口中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但影赫的出現讓我改變了很多,他是我這輩子最無法割捨的牽絆,至於當初我想要的答案已經無關緊要。”
“你住嘴!”宮梓奕雙眼瞪大,怒氣充斥着臉上的青筋說,“你總是不聽朕的話,還要跟那隻妖來往親密,朕萬萬想不到有一天要親手殺死自己的兒子,當朕並不覺得做錯。‘仙魔散’毒不死你,那朕就用這把刀親手殺死你。”
說着,宮梓奕持刀砍向宮爵,他的雙眼殺意迸濺,宮爵也不慌忙,指尖在酒壺上方繞了一個圈,從壺嘴裡一條水柱吐出,在宮爵的意念指引下朝宮梓奕飛出。
宮梓奕手中的刀劈開水柱,臉上有了笑意,畢竟宮爵站在原地不動,只要宮梓奕再往前幾步就能將他腦袋劈開。
可是水柱被宮梓奕劈成兩半後又匯聚到一起,還沒等宮梓奕注意到水柱就融進了宮梓奕的胸口,接着宮梓奕腳步放緩,漸漸停住了腳步俯視着胸口水柱消失的地方。
“噗”的一聲響一根冰箭從宮梓奕後背刺穿,遠遠飛出去插入了宮牆內。
宮爍攙扶着阮雪璃正好從側殿出來,看見宮梓奕體內飛出的冰箭怔在原地,冰箭刺入牆內寸許,鮮血還混着水珠不停滴落。阮雪璃面帶驚恐看着宮爵,煞白的臉上微微抽動,眼中淚水盈盈。
宮爵也是揪心一痛,還沒等說話就看見阮雪璃吐出一口鮮血暈倒在宮爍懷裡,宮爍還假裝擔心,不停哭喊着叫人來幫忙,守衛進來不敢與宮爵對視,急急忙忙揹走暈死的阮雪璃。
宮梓奕跪倒在地,不敢相信宮爵已經變得如此強大,當初他年輕時聯手懸星閣長老廢除了宮問筠,可如今他連近宮爵的身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