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花如月憤而離去的身影,裴顏卿默默站在涼亭裡,無聲凝視,只待那抹身影走遠,他方蹲在蕭子祁身邊,苦澀抿脣。
“如果,如果你不是喚着花晴萱的名字,我便心痛,也會默守……”手臂穿過蕭子祁的後頸,裴顏卿用力將他扶到身上。
“花如月……”昏昏沉沉的,蕭子祁低聲呢喃,震的裴顏卿莫名一顫,“倒酒……”
緊繃的身體漸漸鬆弛,裴顏卿無奈苦笑,“她一定恨死我了,可讓我眼睜睜看着你將她當作花晴萱對待,我卻不能,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愛上花如月,我就放棄
!在此之前,請允許我存些私心吧。”
裴顏卿背後,蕭子祁劍眉微蹙了一下,須臾恢復如初。
今晚只當一場酒醉,無人再提……
不知道是不是爲了掩蓋事實的真相,鎮南侯府夜間起火,靈堂變成火場,秦寶珠的屍體亦跟着化作灰飛,連渣滓都沒剩下一粒。
接下來的三天,花如月又迎來了新的挑戰,趙澤成終於出手了。
所有歸屬於趙澤成旗下的商鋪突然降價銷售日常必須物資,柴米油鹽醬醋茶,還有姑娘!
好吧,在這般來勢洶洶的商戰比拼中,紅館已經三天沒開張了!
“咱們的姑娘不好嗎?一羣無情無義的傢伙!”往昔連白天都熱鬧非凡的紅館大廳,眼下只坐着花如月,百里修琴,桂春枝,不必一一數了,反正沒有外人。
“主人,再這麼下去,不止紅館,咱們旗下的五十五家分店都得關門。”就算桂春枝不說,花如月也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那就……降價吧。”明知道賠本兒,可還能怎麼辦。
人的習慣是最可怕的,人心也是最易變的,一旦關門兒,那些舊主顧會慢慢習慣到別的店裡買東西,花如月相信,都用不上一個月,且等趙澤成將價格提到正常水平線上,她那時再開門營業,也必然是一片門可羅雀的悽慘景象。
“趙澤成這是在跟咱們拼錢,小親親,照你的家底,能跟他拼多久?”殷寒笙斂了一貫的懶散樣,認真開口。
花如月還以‘呵呵’。開什麼玩笑,她怎麼可能拿家底來拼!
“如果沒有雄厚的財力支撐,這一仗我們未必打得贏。”花如月對面,百里修琴神色憂慮,淡聲開口。
“姐姐覺得趙澤成這樣的舉動能堅持多久?”
“我只知道在嶺南的時候,他用同樣的手段擊敗對手,那時他降價一年。”百里修琴的話已經判了這場比試的輸贏
。
衆人緘默,任誰都知道,這樣的財力,他們拼不過。
一籌莫展之際,紅館終於迎來了三天以來的第一位客人,卻是他們最不想見到了趙澤成。
“澤成來的,不是時候?”看着對面一雙雙虎視眈眈的眼睛,趙澤成儒雅的臉上蘊着慣常的微笑,明知如此,卻仍踱步而入。
“世子來的正是時候,說吧,你想怎麼樣?”花如月知道趙澤成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紅館,於是開門見山道。
“側妃爽快,只一樣,你們把我的夫人交還於本世子,商價明日便可恢復如常。”事實上,趙澤成也不是很願意看到對面這羣人。
“趙澤成,你我之間已無瓜葛。”百里修琴漠然起身,字字句句透着決然。
看着眼前的百里修琴,趙澤成眉心皺了一皺,牽動的脣角卻始終沒有發出聲音。
“絕無可能。”花如月完全不用猶豫,就算賠了皇城所有生意,她都不會把百里修琴推出去,這根本就不是錢的問題。
“你想過,她拒絕的後果嗎?”趙澤成止步在百里修琴面前,深邃如淵的眼睛閃爍出明暗不辨的光芒。
百里修琴低下頭,因爲知道花如月的難處,她猶豫了。
“跟我走。”未及百里修琴做出決定,趙澤成已然伸手攥住她的手腕,拉她起身。
“想打架找本盟主,別爲難一個女人!”就在花如月欲喚出錦音的同時,殷寒笙先一步拉過百里修琴,將她護在自己身後。
眼見殷寒笙的手握在百里修琴腕上,趙澤成眸色驟冷,“百里修琴!”
“你吼什麼吼,吼大聲就有理了!趙澤成,警告你,修琴說過,她跟你已經沒有關係了,你再來騷擾她,別怪本盟主手下無情!”前仇舊恨,殷寒笙挺身而出,也不全都是爲了百里修琴出頭。
“若非仙兒,你覺得本世子會對你手下留情?”趙澤成黑眸寒冽,慍怒低吼
。
“趙世子,如月的答案已經很明確了,如果沒有別的事,請你走,或者滾。”花如月素來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尤其重生,活的就是快意恩仇,她可以在別人面前囂張跋扈,卻容不下別要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百里修琴,我只問你,你跟不跟我回去?”視線別過殷寒笙,趙澤成深眸直直落在他女人身上。
沒錯,是他的女人,他這一生,唯一認定的的女人!
“你走吧。”百里修琴漠視趙澤成眼底深處的悲痛,轉過身背對而立,身上散出的氣息,如潭風一樣寒涼。
無語,趙澤成沉默片刻,忽的轉身,走出紅館。
站在距離趙澤成最近的地方,花如月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她好像看到,趙澤成眼底有淚。
“你沒事吧?”直至趙澤成離開,殷寒笙方纔轉身,有些心疼的看着身邊的女人。
說不好是同情還是同病相憐,被趙澤成欺負成這樣,心裡一定很苦,就跟他一樣苦吧!
“多謝殷盟主。”百里修琴隱褪眼底的悲傷,擡眸感謝。
“放心吧,以後他再敢找你麻煩,你只管來找我!”殷寒笙堅定開口時方纔發現自己還攥着百里修琴的手腕,不免有些尷尬的鬆開。
既然沒有緩和的餘地,那便戰!
“開門做生意,降價!”在沒想到辦法之前,花如月只能如此,無論如何,她要守住旗下商鋪裡的人氣兒!
且說花如月的決定,直接導致的後果就是三天賠了十萬兩!
光閃一樣的金子啊,雪白雪白的銀子啊!如流水啊如流水!
別苑後面的涼亭裡,花如月頹敗坐在搖椅上,邊喝着茶,邊嘀咕着,着魔一樣。
“你念咒呢!”裴顏卿沒想過來,是管家說花如月找他有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