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有誰能證明這個女人說的是真話?不親眼看到捧月公主,本將軍斷不會放棄今日攻山之舉!”東方紅梗着脖子,渾身散着血戰到底的王八之氣。
“有本相在,今日便不許將軍攻山,若將軍一意孤行,本相死無所謂,但我以性命保證,將軍他日搬師回朝,等你的,必定是抄家滅族,鞭屍亂葬崗。”庫勒冷漠開口,字字句句,透着寒涼。
爲官多年,庫勒鮮少會以官威壓人,因爲經歷過人情冷暖,他深諳處世之道,圓滑世故,狡黠奸詐,他求的,從來不是人前立威,而是人後得利。
但此刻,庫勒的態度非常鮮明,冷俊的容顏上,那雙眼第一次讓東方紅感覺到了眼前這個男人是一國之相,是比她官職還要大的存在。
“相爺可想過這麼做的後果?兵貴出奇制勝,若日後再用此術,帕武必會想到應對之法,介時滄山久攻不下,這個責任你擔當得起?”東方紅憤然瞪着庫勒,她真想問庫勒一句,煙燻的辦法到底是不是你想的?
“這個責任本相擔得起,現在,還請東方將軍退兵。”庫勒完全不在乎東方紅的威脅,冷漠開口。
“你,最好別後悔!”東方紅怒指庫勒,盛怒之餘,揮手退兵。
隔着乾草堆,花如月與庫勒四目相視,彼此都猜不透對方此一刻的真實想法。
“本相已然退兵,山上的將士可否通稟帕武將軍一聲,放了捧月公主。
”庫勒避開花如月極富深意的目光,大聲開口。
沒有迴應,那些士卒佯裝推搡着花如月,回了滄山。
一場危機消於無形,卻讓某人,現了底牌。
這一日,庫勒從清晨等到黃昏,卻一直沒等到歐陽捧月再下山……
危機過後的第二日,蕭子祁終於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意料之中的,他第一眼見到的人便是花如月。
握着花如月的手,蕭子祁眼中透着釋然,“還好你沒事,如月,還好你沒有離開本王。”
“王爺說的哪裡話,這輩子,只有王爺離開如月,如月斷不會先鬆手。”輕柔的聲音卻是此生唯一的誓言。
動情之處,花如月俯下身,想要蜻蜓點水在蕭子祁的額間,奈何如此溫情如春的氣氛,被個極不識相的傢伙給破壞了。
“如月姐姐,不好了!”花如月想哭,這種話要不要隨時隨地的,如影隨形。
看到眼前旖旎曖昧的情景,歐陽捧月吐吐舌頭,“我是不是該先敲門再進來?”
“不是,你就不應該進來。”花如月尷尬直起身子,臉頗有些紅的看向歐陽捧月,“什麼不好了?”
“是陸淺,陸淺不見了!自東方紅退兵到現在,帕武一直在找他,可就是不見人,姐姐,你說他能在哪兒?”歐陽捧月哪管應不應該,踩着小碎步跑過來。
“東方紅攻山了?什麼時候的事?”蕭子祁聞聲皺眉,驚訝質疑。
“昨天的事,她想放火薰山,幸而這位番國最得寵的公主在山上,不然我們又難逃死劫了。”花如月拉着蕭子祁的手,仍緊緊握着,沒有鬆開的意思。
“那女人實在狠毒。”蕭子祁恨的咬牙切齒。
“那怎麼能是女人,她就是母夜叉!我就從來沒喜歡過她!如月姐姐,帕武懷疑陸淺下山去找東方紅了,所以……”
“所以帕武想親自下山去救陸淺?”不及歐陽捧月開口,花如月已然猜到她下半句想說的是什麼。
“現在怎麼辦?外面有參將在勸他,可他不聽!”歐陽捧月終於道明來意。
果然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
幾日相處,花如月對帕武的認知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致於她在潛移默化中,已經被帕武的人格魅力所吸引,此行便是不能助帕武解困,她也斷做不出落井下石的勾當。
“王爺,如月去去就回。”花如月極不舍的鬆開蕭子祁的手,起身跟歐陽捧月一起走出營帳。
有那麼一刻,花如月眼中的鋒芒,神色的果敢,當真像極了花晴萱,除去樣貌,蕭子祁自覺有時候,他真的很難分出眼前的這個人,與花晴萱有什麼兩樣!
離開營帳,花如月遠遠便見帕武將攔在他面前的幾個武將拍飛出去,大步下山。
“將軍是否能先聽如月兩句,再走不遲?”花如月加快腳步,縱身擋在帕武面前。
“讓開!”帕武真是急紅了眼,若然平時,他定不會對女人出手。但好在花如月不是一般女人,她有暗衛。
被錦音格開手掌,帕武定盯看向來人,“你是誰?”
“她叫錦音,是如月的暗衛,將軍可是要下山去找東方紅?”花如月直言開口。
“陸淺不是不知輕重的人,東方紅放火薰山這等大事,他竟然沒有露面,除了受制於人,本將軍沒有更好的解釋!”帕武的話,算是給了花如月回答。
“恕如月說句大不敬的話,陸淺行事要比將軍圓滑,若他都栽在東方紅手裡,那麼將軍去了,跟送死也沒什麼區別,將軍死也沒什麼,人固有一死,可留下這山裡的弟兄怎麼辦?他們會布十陣嗎?他們會在東方紅攻過來的時候,泰然處之嗎?”花如月冷然質問。
“可本將軍不能置陸淺於不顧!”帕武眉目中,顯現出了糾結。
“那將軍就可以置這些誓死跟隨的將士於不顧?有些話如月憋在心裡很久了!做爲男人,將軍胸懷坦蕩,心存大義,值得如月敬佩,可是作爲將軍,你不配!”
花如月說了重話,這句‘不配’,說的帕武陡愣。
“不許你侮辱我們將軍!”剛剛被帕武拍飛的幾名參軍圍上前,厲聲指責。
“侮辱?如月以爲自己說的是實話!帕武,你回頭,看看你的武將,他們哪個不是你兄弟!爲了你,他們拋家舍業,求的就是埋骨滄山?帕武,他們不欠你的!”
這樣的話力道太重,帕武喉結滾動,愧顏看向身邊的參將,有兩個還被他打吐了血。
“沒錯,本將軍不能離開滄山。諸位,對不住了!”以前陸淺曾在他面前說過類似的話,他不爲所動,因爲跟陸淺太熟,所以從來沒朝心裡去,可這話從花如月嘴裡說出來,卻似醍醐灌頂。
“將軍大義,吾等誓死追隨!”身邊武將拱手,決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