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歐陽捧月憤怒瞪向香妃,鼓起腮幫。
“不得無禮,這是朕新封的貴妃,暫掌後宮鳳印。”歐陽翌端了端身架,慍怒開口。
“算了,臣妾不會跟公主計較這些,只是帕武的事,國主可不能心軟,帕武不殺,難平衆怒,國主!”香妃懶理歐陽捧月,一雙藕臂如遊蛇般繞上歐陽翌的粗腰,尾音挑的麻酥軟嚅,甜膩的讓人作嘔。
“你這賤妃,敢在父皇面前胡言亂語,看本公主不打死你!”歐陽捧月哪容香妃說帕武壞話,當下從地上蹦起來,擼胳膊衝上去,沒等旁人反應過來,巴掌已經煽到香妃臉上了。
‘啪—’
‘啪—’
兩聲脆響,全場皆默。
第一巴掌毋庸置疑,是歐陽捧月賞給香妃的。這第二巴掌,原是歐陽翌大怒之下朝歐陽捧月甩出的巴掌,卻落在聞訊趕來,並在最關鍵的時候護在歐陽捧月面前的庫勒臉上。
“庫勒哥哥……父皇?你要打女兒?你爲了這個賤妃要打我!”倔強到現在都沒有流下眼淚的歐陽捧月瞬間紅了眼眶。
“國主,好痛……”不等歐陽翌開口,香妃忽爾湊過來,刻意將腫脹的左臉擡起來,生怕歐陽翌看不到一樣。
“捧月,你瞅瞅,香妃好歹是你的長輩,你怎麼敢出手打她!”歐陽翌也心疼自己的女兒,可眼下這種情況,他好歹也要顧及自己的尊威。
“呸!她就是個賤妃!父皇,帕武你不能殺!因爲……”歐陽捧月片刻猶豫,隨後大聲吼道,“因爲女兒已經懷了他的孩子!如果他死了,女兒就會帶着孩子跟他一起死!”
一句話,彷彿震天撼雷,猛的落在衆人耳朵裡,尤其是庫勒,那抹決然擋在歐陽捧月面前的身影,不自禁的輕晃。
他們已經……有孩子了!
“國主,這怎麼得了,若是讓帕武的孽種留在世上,以後必然是禍害呀!”顧不得臉上的痛,香妃驚叫出聲。
這把歐陽捧月氣的,當即衝過去就要揍她!
“捧月,別衝動!”庫勒轉身將歐陽捧月攔在懷裡,忽聽身後歐陽翌作了決斷。
“這孩子不能要,捧月,把這孩子打掉。”如果剛剛歐陽翌想要打自己的舉動已經讓歐陽捧月傷了心,那麼此刻,歐陽捧月感覺到心好像順間裂出幾道縫隙,有血滲出來。
“父皇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要……你要打掉女兒肚子裡的孩子?是這樣嗎?”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噼裡啪啦的摔下來,歐陽捧月無力靠在庫勒懷裡,哽咽問道。
“不是你的孩子,是帕武的孩子!這個孽種朕不會留着,帕武朕也一定要殺,這件事朕心意已決,容不得你再糾纏,來人,把公主帶回去,賜藏紅花。”歐陽翌音落之際,歐陽捧月忽然搥開庫勒,彷彿一頭小獸般衝過去。
“父皇!捧月最後問你一句,是不是一定要帕武死,一定要我肚裡孩子的命!”絕望中的憤怒逼的歐陽捧月失去理智,歇斯底里大吼。
“捧月公主,身爲人子,你跟國主說話是不是應該客氣一點兒……”香妃瞅準時機,陰陽怪調的吐了一句。
“你閉嘴!若我不死,一定要你命!”歐陽捧月赤紅眸子狠戾瞪向香妃,身上蒸騰出嗜血的殺意。
“夠了!來人,把捧月公主拉回去,至於她肚子裡的孽種,殺!”歐陽翌冷漠甩開被歐陽捧月攥在手裡的袖子,力道過重,險些將歐陽捧月甩到地上。
幸而,又是庫勒。
“國主,你這樣對捧月公主,已逝的皇后娘娘如何瞑目九泉?”庫勒將歐陽捧月扶在身後,冷冷看向對面的一國之君。
氣氛再次降到冰點,所有人都驚懼看向庫勒,這個節骨眼兒上提這件事,並不明智啊!
庫勒漠視衆人的唏噓,若非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他又豈會提這件事。
果然,在聽到‘已逝皇后’這四個字的時候,歐陽翌眼中驟寒。
“德妃死後,朕追封她爲皇后,更發下誓言,此生永不再立新後,朕這樣待她,她又如何不能瞑目?”
“微臣知道皇后娘娘唯一不捨的,只有捧月公主,今日國主要把捧月公主逼到絕路,皇后娘娘在天之靈定要後悔,當年不該……”
“庫勒!”歐陽翌怒聲吼斷庫勒接下來的話。
“望國主三思。”庫勒慢慢俯身,雙膝跪地。
“好……好!朕就容那孩子活,但是你,革去宰相之職,貶爲庶民!”歐陽翌惱恨低吼,轉身時又覺不夠,“抄家!”
“謝主隆恩。”庫勒慢慢將頭磕在地上,直至御書房的門砰然緊閉,方纔起身。
花如月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庫勒哥哥,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嗚嗚……帕武要是死了,我也不會獨活!我們說好要在一起的!”歐陽捧月像個孩子似的,痛哭着依偎在庫勒懷裡,抽泣的連身子都跟着輕顫。
“帕武不會有事,我既然把他帶回來,至少,要保住他的命。”庫勒輕輕拍着歐陽捧月的背脊,深邃眸底透出堅毅的冷光。
對面,花如月忽然能明白庫勒所承受的,到底是什麼。
真君子,不過如此。
事不宜緩,花如月將庫勒和歐陽捧月帶回了碧水殿,加上殿內的蕭子祁跟裴顏卿,所有人思來想去,就只有劫獄一條路走。
庫勒低下頭,臉上泛起苦笑,早知如此,他把帕武帶回來做什麼!
“如果劫獄,捧月你要帶着孩子跟帕武一起浪跡天涯嗎?”庫勒心疼看向歐陽捧月。
“嗯,我要跟他一起走!再也不回來!”歐陽捧月抹了幾下眼淚,狠狠點頭。
這樣絕然的肯定,讓庫勒又一次心碎成殤。
他這一生,唯想得此摯愛,擇一城而終,卻是無望了。
“瑞王在嗎?”就在衆人已經決定劫獄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個女聲。
乍一聽,花如月不由一震,這女子的聲音好熟悉,熟悉到她好像在聽自己講話。
沒錯,這聲音跟自己還是花晴萱的時候,一模一樣。不止花如月,連同身邊的裴顏卿也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