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娘,他是荊兒弟弟!”未及殷香梅開口,花如月懷裡的小念萱已經扭着下了地,三兩步跑過去拉過男孩兒,“這是我娘!”
“二小姐……”男孩睜着那雙茫然不解的眼睛,張嘴就叫了這麼一句,惹的花如月不知該怒還是笑。
“這稱呼是殷夫人教的?”花如月蹲下身,笑着揉了揉男孩兒的小腦袋,“乖,叫我姨娘就好。萱兒,帶着弟弟進去玩兒。”
待兩個孩子進了門,花如月這纔看向殷香梅,“不知不覺,喬管家的孩子都這麼大了,這些年,委屈殷夫人了。”
“二小姐言重了,若非二小姐,香梅如何也保不住老喬這一點血脈,之前走的倉促,香梅來不及給二小姐磕頭,眼下終於給您盼來了,請受香梅三拜!”眼見殷香梅跪下來,花如月快一步將她扶起身。
“這裡沒有什麼二小姐,也沒有四姨娘,如月不想因爲那些理不清的關係而讓孩子從小就有疑惑,以後叫我如月吧。”花如月恬靜開口,爾後拉着殷香梅進了府門。
爲了孩子,殷香梅沒有堅持,不過花如月的這份情義,她卻記在心裡了。
殷香梅似早就習慣了兩個孩子的嘻嘻鬧鬧,反倒是花如月,這樣的場景總能觸及到她心裡最柔軟的地方,讓她情不自禁的就想到了俊兒。
時局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算是明朗,何時舉旗,又當以何種名目舉旗便是接下來要考慮的問題。
殷香梅並沒有在瑞王府呆多久,差不多半個時辰便帶着荊兒離開了。
花如月知道,她這是猜到今日來這府邸的人必不會少,所以不想耽擱自己的時間。
果不其然,在殷香梅離開後不到一柱香的時間,蔣周前來拜見。
自斬殺蕭晟宇暗部之後,花如月爲免蔣周被懷疑,便差蔣周來了南域,此時的蔣周重新穿上戰袍,風姿颯爽,氣宇軒昂。
蔣周詳細彙報了自己在南域的情況,現如今的他已是馮震南最得力的先鋒之一。
緊接着又有幾個無日成員過來,言談中多多少少都對何時出兵有所期待。
花如月能明白他的心境,亦感激時間流逝,而自己在他們心裡的位置,從未改變。
不知不覺,已過酉時。
蕭子祁與馮震南迴來時,花如月正好從花念萱的房間裡出來。
彼時不在,她沒辦法守着自己的女兒。
既然來了,那麼,她日日都想看着女兒入睡,方纔安心。
“老將軍走了?”花如月回到正廳的時候,蕭子祁方纔送走了馮震南。
“嗯,萱兒呢?”一改在軍營時凜然之態,此時的蕭子祁,眼中不自禁流露出慈愛的目光。
“睡下了。”花如月先一步走到桌邊,替蕭子祁倒了杯溫水。
看出蕭子祁眼中的失落,花如月抿了抿脣,“來日方長,以後你有的是時間陪女兒,到時候別嫌煩呵。”
“本王倒不煩,只怕女兒不喜歡。”蕭子祁喝了口茶,“今日老將軍問我何時舉旗的問題了。”
“王爺怎麼答他的?”花如月轉身坐到蕭子祁對面,自己也倒了一杯。
“還不是時候,而且沒有可以讓人信服的名目。”蕭子祁肅然開口。
“錦音剛剛從奉天閣得來消息,樑皇叔醒了。”花如月音落時,蕭子祁猛然擡眸,不可置信的看過來。
“真的?”
“奉天閣的消息不會錯,而且他們正朝南域趕過來,加上王爺手裡的遺詔,名目的問題並不難。”花如月捧着手裡的茶杯,冷靜道。
“其實……我正想跟你商量這件事,關於名目的問題,本王……爲要晴萱洗刷冤屈。”蕭子祁一語,花如月陡然擡眸。
“當日晴萱班師回朝,與幽冥二十騎尚未入城便以賣國之罪被斬殺在城樓下,雖你我皆知晴萱冤枉,可天下人不這麼認爲,此番舉旗,我必要在天下人面前還晴萱一個清白!”蕭子祁沉聲開口。
花如月沉默,眼底順時氤氳出一片霧氣。
只是這樣的沉默在蕭子祁看來,卻有了另一層意思。
“如月,本王知道,如果沒有你的籌謀算計,本王未必能走到今天,你爲本王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記在心裡,可你也知道,我對晴萱……所以這件事就算你不會同意,本王也一定要做……”
“王爺爲什麼會覺得如月不同意?難道王爺忘了,晴萱是我的姐姐,我所做的一切,又何嘗不是爲了她。”花如月忍不住擡頭,隱忍在眼眶裡的淚,卻在這個時候,掉了下來。
沉靜的氣氛蘊出淡淡的哀傷,蕭子祁慢慢起身走過來,止步在花如月面前,情不自禁的伸手,爲她拭去眼淚。
“謝謝……謝謝你。”蕭子祁哽咽開口,紅了眼眶,他感謝上蒼給了晴萱一個這麼好的妹妹。
面對蕭子祁的感謝,花如月不知道還能說什麼,除了將他抱緊。
雖初到南域,見的卻都是故人,那些熟悉的人和事讓她頻頻想到往事,心絃就這樣被激盪,再也無法平靜。
看着相擁而泣的兩個人,門口處本欲邁步進來的裴顏卿,最終選擇轉身。
這一夜,無人入眠……
翌日,蕭子祁一早便被馮震南叫去軍營,花如月草草梳洗後亦離開房間,去了小念萱的房間。
她想女兒一睜眼就能看到自己,可她還是去遲了。
房門開啓,當那抹熟悉的身影淡入視線時,花如月的心,忽的一顫,像是石子掉進靜湖,濺起漣漪層層。
“娘,你快進來呀!”小念萱眼尖,扭頭朝花如月招手。
隨之而來的,便是裴顏卿的那雙眼,清澈無塵又深邃的讓人不敢直視。
“你不是說去採藥嗎?什麼時候回來的?”花如月暗自平復心靜,邁步進來,朝着裴顏卿揚揚脣角。
“昨晚……”裴顏卿靜靜的看着花如月走過來,淺淡的眸子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落寞,“去採的萬年靈芝,我寶貝乾女兒的禮物。”
“娘,乾爹最好啦,每次來都給我帶好多好東西,師傅說乾爹帶的這些東西,有些人一輩子都沒見過的。”小念萱說着話,胳膊毫不生疏的摟住裴顏卿的脖頸,朝着他的臉頰親了好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