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飛站在大門口盯着那將軍府的牌匾看了又看,看得陳榮軒不耐煩的道:“大哥,人家都已經安排了客房了,咱們到底進去還是不進去啊?”
“老四啊,你說你以前想沒想過,有一天咱們能進將軍府?”凌雲飛摸着下巴問道,看了他一眼,又道:“是堂堂正正的被人從正門請進去。 ”
“呵呵,”剛想說將軍府又不是沒進過的陳榮軒摸了下頭,訕笑道:“做夢倒是做過,不過進楊將軍的府邸,可連夢都沒夢到過。”
凌雲飛點點頭,然後道:“而且你看,這個將軍府和咱們去過的那兩個有什麼不同?”
陳榮軒左右上下的都看了看,皺着眉道:“嗯,沒有那麼貴氣,不過我覺得這裡威嚴多了。”
那是因爲這裡守門的都是身經百戰的士兵,而且這裡的前院等於是兵營一樣,住的都是楊昭的親衛還有那些鹽幫的人。凌雲飛瞪了一眼陳榮軒,也懶得跟他解釋了,擡腳準備往裡面走。
“孟蘇!”門裡傳來一聲爆喝,然後一個衝出來的人差點跟凌雲飛撞上。
凌雲飛微移身形讓了開去,就見裡面一人追了出來,一把拉住了前面那因爲他而頓了下腳步的男人。
“孟蘇!別衝動!”杜鳴叫道。
“放手,杜鳴!”孟蘇紅着眼睛,將杜鳴的手使勁扳開。
“那妖月既然已經被燕三殺了,魔教什麼時候我們都可以將他們殺成死教,但是你不見過當家的就要走嘛?明日當家的問起怎麼回?”杜鳴拼命拖了他的手道。
孟蘇微微一頓,眼睛看向了那深深院落。
“不急在這一時啊,而且你也知道,當家的報仇向來有自己的想法,總要聽下她的意思。”杜鳴勸道。
“她心善,下不了狠手,這種事情我們去做就行了。”孟蘇扭頭準備繼續走。
“孟蘇,咳咳咳…”門裡又傳來一聲低沉的呼喚,然後是一串咳嗽聲。
孟蘇停住了,轉回身,道:“燕七,你剛醒,追出來幹嘛?”
燕七依靠着影九的扶持,捂着嘴咳了幾聲,稍微平復下來點後,道:“就算妖月死了,魔教也還有許多高手,不是你靠人多就拼得過的。”看了一眼孟蘇不忿的神色,道:“你那裡死了人,或者你受傷甚至身亡,當家的又要再傷心一次。咳咳咳,先不用着急,再等些時日,我們一起去。”
“是啊,孟蘇,既然咱們定了要剿滅他們,就先好好合計一下,不出手則已,出手必然要大勝,能把傷亡減少到最少自然是最好。”杜鳴趕緊跟道。
“可以算上我一個,”見門口的人都轉頭望向他,凌雲飛露出了很是忠厚老實的笑容,道:“我最近比較缺錢,你們當家的出點辛苦費,我們流雲寨可以跟你們一起去除魔衛道。”
殺魔教嘛?葉十一靠在巷口的牆壁上捂着自己的嘴將一口血吞了回去,那日暴雨,他胸口舊傷未好又添新傷,淋了雨的傷口發了炎症一直拖着,他手上有阿蘭給的藥卻一直未用,因爲傷口越痛心痛就會稍微淡去一些。
如若是要去殺魔教,那倒是要將身體養好,葉十一再看了一眼那掛着兩排紅燈籠喜氣洋洋的將軍府,轉身向正街走去。在襄陽,凌清羽除了給了他一袋子藥以外,還塞給了他二十萬兩銀票,那銀票他還未來得及跟寧雨說就聽陸堯說凌清羽已經走了,後來發生一連串的事情,那銀票便和他的舊衣服一起放在了柴府裡的房間裡,他從臥龍峰上下來後,回去取自己的東西,銀票還在,但是凌清羽給他們做的手鍊卻不在了。葉十一這一路跟過來都是風餐露宿,沒有動用過那銀票,他捨不得,手鍊已經沒有了,這些銀票用一張便少一張,而他以後,只怕再也得不到任何凌清羽所送的東西了。
先去買了幾套成衣,葉十一找了客棧要了件客房住下,隨意吃了些東西,便開始打坐療傷,他沒有去刻意隱藏自己的行蹤,這樣,當他們定下來要行動的時候,影十也會來通知他的。
“多少錢?”凌清羽將藥碗放下,對着凌雲飛問道。
“多了嘛?”凌雲飛很是無辜的左右看了看,然後道:“一萬兩不多吧?再少,這個車馬費醫藥費都不夠啊。”
“我的意思是說,你這個一萬兩,是幫我去擠兌那些門派惡意收購他們的田地將他們淨身趕出家門的錢,還是去滅魔教的錢?”在阿蘭逼人的視線裡,凌清羽只好再次端起藥碗苦着臉將那肯定加了十分黃連的藥給喝了下去。
“啊!原來還有這個區別的啊!”凌雲飛嘆了一聲,在嗖嗖嗖的目光裡收斂了下那臉上的笑容,道:“那當家的你看着給吧。”
“你武功到底怎樣?”凌清羽將他上下看了下,問道。記得妖月所說的人裡面沒他這號人啊。
“殺妖月有點勉強,不過殺他屬下肯定沒問題。”凌雲飛拍着胸脯道。
“你們一共去多少人?”凌清羽想了想問道。
“我們要留些人看寨子,我和老四帶十人差不多了。”凌雲飛道。
“打得過嘛?”凌清羽轉頭看向燕七的眼神就溫柔多了,問道。
“打得過。”燕七微微笑道。
“這樣,凌大俠,我出十萬兩,五萬兩給你們流雲寨,其他的錢可否請你再請些高手,如若錢不夠可以再加些。”凌清羽對凌雲飛彎了眼睛道。
這個區別待遇!凌雲飛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道:“當家的真是小看我們了,我們出動十人還需要別的人嘛?”
“小心使得萬年船,不光是燕七孟蘇他們,凌大俠你們爲我出頭,我也不希望你們有什麼事情,錢對我不是問題,我只希望你們的行動盡最大可能保護住自己。”凌清羽說完,望着阿蘭又遞過來的藥碗,可憐巴巴的道:“這不剛喝完嘛?阿蘭你確定不是整我?”
“當家的這麼心善可不太好,刀口上舔血的人,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命運,既然敢接你這個活,就不會怕死,你這個心態對我們來說未必是好事。”凌雲飛微微笑道。
凌清羽一愣,阿蘭指着藥碗道:“你這麼想反而對他們造成負擔,作爲主人,你只要考慮怎麼達到你的目的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你管那麼多做什麼?”
凌清羽愕然,而書房裡其他人都以崇拜的目光看向了阿蘭,厲害啊,可以用這種口氣和當家的說實話。
難道真是我的觀念有問題?既然這樣,凌清羽咳嗽一聲道:“那好,凌大俠,那些門派,你搞死一個我給你兩萬,搞死過程中的費用我包,醫藥費撫卹金我給,魔教滅了給你十萬,不管你用什麼招數,我只要結果。”
“痛快!能否先給點定金?”凌雲飛一拍桌子,道。
“好說,小九,拿我錢袋來。”凌清羽也豪爽的將藥碗往矮桌上一放,道。
“先喝藥,”阿蘭將藥碗端起來遞到她面前,涼涼的道:“再耍賴,我就將你的腿治成外八字。”
“你好惡毒!”凌清羽喊了聲,還是乖乖的接過藥碗,捏着自己鼻子將藥灌了下去。
旁邊的楊昭拿了碗白水遞給她,將藥碗一放拿起白水就咕嚕咕嚕喝了下去,凌清羽一抹嘴巴,捂了捂胸口,當着這滿屋子人面實在不好去問阿蘭,你到底哪根筋不對了?什麼時候灌我藥不成,非要這個時候來灌,還一下灌兩?
“當家的。”影九喚了一聲,將錢袋遞給了她。
凌清羽從錢袋裡面隨意掏了一疊銀票出來,遞給了凌雲飛,同時道:“我建議你最好馬上換成現銀或者銅錢,或者買成地。”
凌雲飛看了一眼銀票上的數額,不解的問道:“爲何?”
“因爲這個會貶值,只怕以後你去兌換的時候人家未必有這麼多現銀或者銅錢給你,還有一個就是,當十錢,別收。”凌清羽好心的提醒道。
“那我可以要求拿現銀嘛?”凌雲飛看了看手中銀票,問道。
“你這人真是,咱們不興坑自己人,你要坑,吶,這個是陳家出的銀票,就去他們家提銀子,坑他們去。”凌清羽忙道。
“清羽,當十錢有問題?”一直坐在她身邊沒出聲的楊昭問道。
“肯定有問題,那當十錢,我去年在陝西路的時候見過,含銅的比例很低,銅錢的鑄造本錢不過三文,卻可以當成十文來用,這樣一來,一旦私鑄的人越來越多,那麼就會形成當十錢貶值,當貨幣買不到同樣的商品的時候,我估計朝廷就要將當十錢給降價,現在是一比十,過個兩年只怕就只有一比五,再過幾年,只怕就一比三了。”凌清羽帶了嘲諷的笑道:“這是朝廷上那些人窮瘋了想出來的餿主意。看吧,後患無窮。”
“怎麼?”想想不對,凌清羽側頭問楊昭道:“有什麼情況?”
“這次朝廷給的軍餉,大半是用當十錢來發放的。”楊昭淡淡的道。
“真缺德!”凌清羽怒道,然後對坐在屋子邊角的韓枔道:“韓兄,調現銀和銅錢過來,將這裡的當十錢全部換回去,然後去購買官糧!”
那些官兵手上的軍餉好些人是要存着養家的,存當十錢就等着貶值,但是剛出來的當十錢還不會馬上貶值,這個時候去購買官糧,官府也不可能不收。韓枔點頭笑道:“好,楊將軍你給個數給我,我這就去調配。”
“當家的,還有什麼賺錢的法子,也帶兄弟一把吧。”凌雲飛摸着下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