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她想刺殺朕!”乾景堯說罷,淡然落座,沒有一絲歉意與憐憫,反而是蹙着眉,神色不虞。
風清竹聽完乾景堯的話,頓時便氣的惱怒起來,“乾帝的說辭還真是沒有誠意,我國公主屈尊降貴,願爲兩國之好而獻舞一曲,卻是被陛下傷成這般模樣。
陛下若是看不起南漓,便直說好了,何至於這般的侮辱!”
乾景堯冷冷的掃了風清竹一眼,慢悠悠的開口道:“可是朕讓她獻的舞?”
風清竹咬牙沒有說話,乾景堯邪魅一笑,頓時爲他那尊嚴的帝王之勢增添了一絲的邪冷魅惑,“若是其他舞女敢向朕扔東西,朕定然會砍了她的雙手,五皇子難道不是應該感謝朕嗎?”
“對啊,乾帝說的有道理呀!”風清塵將酒壺置於桌上,醉醺醺的拍手附和道。
“皇妹,作爲皇兄,本王應該說說你,雖然東乾的皇帝長得的確不錯,有幾分小白臉的意思,可是你也不能這樣上趕着呀!別忘了,你可是公主,喜歡就直接說出來,做那些搔首弄姿的事幹嘛!”
風清塵這一番話自是惹來無數的白眼,東乾的人惱怒他侮辱乾景堯,而南漓的人自然惱怒他胳膊肘向外拐!
蘇溶玥不由得輕聲淺笑,風清塵這傢伙幫人總是收點回報,更何況他與乾景堯兩人不和,自然不會白白放過這個機會。
乾景堯卻是陰沉沉的瞪了蘇溶玥一眼,低聲道:“玥玥很開心?”
蘇溶玥連忙收斂了神色,淺笑說道:“我家夫君的確很白。”
乾景堯聞後揚了揚嘴角,一臉寒色盡散,只剩下滿眼寵溺。
兩人的小動作自然沒有逃脫衆人的眼睛,衆人不知道蘇溶玥說了什麼,只知道姝妃娘娘說了一句話,陛下便瞬間眉目舒展。
夙離淡淡的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那平靜的眸子裡卻是捲起了風雲,仿若星辰逆轉,劃過無限的殺機。
這便是天意難爲嗎
而風媚婉也早已清醒過來,恢復了神志,正巧看見乾景堯兩人低頭淺語的模樣,心裡的愛慕迷戀都變成了不甘。
想她從小到大都是最爲尊貴的存在,無論她想要什麼,都會有人親手捧到她的身邊,她從來沒有嘗過敗果,更從來沒有受到過這般的屈辱。
想到此處,風媚婉掙脫了風清竹的懷抱,跪拜於地,咽回了一口氣血,緩緩說道:“是媚婉不懂事,惹得陛下誤會,還請陛下不要怪罪。”
饒是風清竹都有些詫異,這可是她那個最爲高貴的皇妹?
不過風清竹隨即瞭然,只怕是乾景堯兩人激起了她心中的怒火,只要是她想要的,就一定會得到。
風清竹見此也不再多說,只站在一旁等着乾景堯表態。
蘇溶玥笑了笑,極盡溫和的說道:“媚婉公主快些起來,雖然曾經的確有舞女在獻舞時,曾將暗器藏於衣袖內,意圖謀害陛下,可是不知者不怪,陛下寬容,是不會怪罪公主的!”
蘇溶玥解釋了一番乾景堯的行爲,各國是這聽罷方纔了悟,頓時便覺得乾景堯的行爲也的確無可厚非,位高人寒,自然要小心謹慎。
反而是這媚婉公主有些輕浮,方纔惹來這等的禍事。
風媚婉咬了咬牙,等她做了東乾的皇后,她第一件是就是拔了蘇溶玥的舌頭。
風媚婉卻是仍不起身,只等着乾景堯開口,局面一時僵硬了起來。
蘇溶玥冷笑道:“媚婉公主的腳麻了,你們快去攙扶。”
琉璃與青霓領命,那媚婉公主哪裡掙脫過這兩人,近乎是被琉璃與青霓懸空提到了座位,偏偏她還不能發作,只能幹瞪着蘇溶玥。
西太后看過這一番變故之後,卻是微微鬆了一口氣,還好乾景堯是個情種,若是真讓他與南漓聯姻,對他們可就真的是大大的不妙了。
雖然西曜的四公主不怎麼聰明,不過這樣對於他們來說才更好,等到他們把乾景堯除掉,自然就沒有必要再與西曜合作,那時就可以隨意找個藉口休棄了澹臺灩兒,而玉瀅便可以名正言順的成爲東乾的皇后!
坐在角落的厲王,正用一雙陰冷的眼睛打量着澹臺灩兒與風媚婉,若是能夠娶到這兩位中的一個,定會是一個極大的助力。
不過,看那澹臺灩兒的模樣應是要與齊王聯姻的,若是他出手,只怕會惹得西太后懷疑。
反觀那風媚婉,不僅有五座城池,南漓更是有無數的財寶,若是能夠得到風媚婉,不僅絕了乾景堯的路,西太后也會更加器重他。
那時她不僅美人在懷,更是有機會與乾景堯和齊王一爭江山!
九公主看着僵持的場面,轉了轉眼睛說道:“姝妃娘娘,你不是還安排了遊園嗎?聽說北林閣內的梅花開的可好了,不如我們大家一起去看看吧!”
蘇溶玥欣慰的看了九公主一眼,看來小九也長大了,頗會審時度勢了。
“是啊陛下,北林的梅花開的正盛,不若我們一同去外面散散步,解解酒氣?”今日宮宴,總是不能一直在這裡從早吃到晚,北林閣遠離內宮,又一向是皇宮內的冬日絕景,去那遊玩也的確最好。
“好!”乾景堯親手爲蘇溶玥穿上了一件厚厚的孔雀氅,大氅皆是以孔雀的翎羽織成,折射着七彩的光,如同點綴了七色的寶石。
蘇溶玥有些羞澀,對於兩人公開這般的大秀恩愛顯得有些不適應,乾景堯卻是做的異常平靜。
這裡的男人都是不懷好意,特別是那個仿若仙人一般的夙離,更是讓他莫名的覺得心慌,總有一種好像要失去蘇溶玥的感覺。
西太后覺得身體不適,便提前回了福宜宮,衆人都跟在乾景堯與蘇溶玥的身後,向着北林閣前行。
東乾的皇宮或許不若南漓那般的金碧輝煌,卻更是注重用草木來突襯各宮各院的景緻,每一個景緻都值得入畫,都飽含了詩意。
北林閣內種了遍地的梅樹,有如雪的白梅,如霞的臘梅,桃紅色的宮粉梅,還有如同春葉的綠萼梅,在紛紛的白雪映襯下,美的仿若人間仙境。
衆人也都紛紛忘記了剛纔的勾心鬥角,被眼前的景色所迷,一些年歲的不大的貴女們,在九公主的帶領下早就鑽進了梅林之中,嬉戲玩鬧。
蘇溶玥看了那玩樂成一團的孩子,在他們的心中沒有家仇國恨,沒有爾虞我詐,他們不會在意彼此的身份,彼此的國家利益,他們只是單純着享受着開心,可是,這份純粹誰也給不了他們
不遠處有兩間亭子,隔岸而立,蘇溶玥早就在裡面備好了暖爐和酒食,乾景堯帶着一衆男賓去了北亭,而蘇溶玥則帶着女眷去了南亭。
“小心些”乾景堯將蘇溶玥身上的大氅系的更緊了一些,看着她如雪的肌膚,心中卻是不捨得離開。
“快去吧!”蘇溶玥捏了捏乾景堯的手,輕聲說道:“這裡有太多的桃花,你若是還不走,只怕這些桃花就要吃了你。”
乾景堯笑着掐了掐她的臉,卻是突然感覺到一道冰冷刺骨,滿是恨意的目光。
乾景堯回頭望去,卻是沒有找到那眼神的主人,只是那方向處看到了幾乎要與天地融爲一體的夙離。
夙離側過頭,迎上了乾景堯的目光,那雙平靜到極致的眸子有着終年不化的冰冷,還有一種乾景堯無法解釋的情感。
乾景堯收回視線,不欲再想,不知爲何,這夙離總給他一種怪異的感覺,特別是夙離的那雙眼睛,竟是讓他有一種“恐懼”的感覺
女眷坐於南亭後,澹臺灩兒便立刻浮現了一抹譏諷的笑意,“媚婉公主這一身衣服也好看極了,雖然不若之前那件金色的衣裙,但是至少袖子是完整的啊!”
不少人聽聞後都低聲笑了起來,風媚婉臉色更是黑沉,卻只是低着頭,沒有說話。
李雪怡見此連忙說道:“既然出來遊園,總是坐在亭子裡也是無趣,都是不如我們一同去園中逛逛,飲酒作詩,也是好的。”
衆人連連贊成,紛紛起身去了梅園中,風媚婉對李雪怡淡淡笑了笑,算是領了她的情。
蘇溶玥本是不願意參與到她們中間,可是既然她是東道主,便不好一人坐在這,只好也起身跟了過去。
“姝妃妹妹,明日起你便好好的照顧太后吧,本宮一定會替你好好的管理後宮。”
看着而柔妃那挑釁的神情,蘇溶玥慢慢的拂落了肩上的白雪,開口道:“你這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倒還真是滑稽,你既然主動爲我分憂,我自然不好拒絕,不顧這山芋是否燙手,只有你自己能夠知道了!”
蘇溶玥說罷便轉身離開,不再去看柔妃那得意的嘴臉,芷蕊輕輕的在柔妃的耳旁說道:“娘娘,一切都準備好了!”
柔妃冷然一笑,看着蘇溶玥那清貴的背影,開口說道:“蘇溶玥已經獨佔宮中大權許久,接下來也該交由本宮了!”
蘇溶玥與葉蓁蓁江曉慢悠悠的走在院中,地上是厚厚的積雪,還飄落了各色的梅花花瓣。
蘇溶玥與葉蓁蓁兩人都是心有所思,兩人的視線也不知道在望向何處,江曉夾在她們中間,一會兒看看蘇溶玥,一會兒看看葉蓁蓁,最後終是忍不住喊了一聲。
“你們真是夠了!我真是好奇你們一天都在想些什麼,哪有那麼多的東西,動不動就失神,弄得我好像與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似的!”
兩人被逗的一笑,她們反而是羨慕江曉心思單純,活的輕鬆呢,哪裡像她們。
兩人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蘇溶玥看了葉蓁蓁一眼,開口道:“葉姐姐可是有什麼心事?”
“沒”葉蓁蓁下意識的便否認了,她自己也無法確定心中所思,還是先不要說的好。
蘇溶玥見她如此便沒有多話,幾人正是交談着,突然有一團雪打在了蘇溶玥的亮澤的大氅上。
蘇溶玥本以爲是九公主她們胡鬧,轉頭間見到的卻是趙琴兒。
趙琴兒穿着仍是華貴不凡,只是好好的衣裙上全是褶皺,頭上的朱釵也都是東倒西歪的。
許久不見,趙琴兒的模樣沒有絲毫的改變,只是眼神渙散,本是嬌俏的容顏,看起了有些呆滯。
趙琴兒的手裡正拿着一團雪,笑嘻嘻的看着蘇溶玥,一把將雪扔在了蘇溶玥的身上,拍手笑道:“壞女人,打壞女人”
蘇溶玥撫了撫身上的雪,攔住了上前的江曉,趙琴兒已經神志不清,與這樣的人有什麼可紛爭的!
重衆女都把視線落在了趙琴兒的身上,趙琴兒見衆人都看她,連忙捂住了頭,驚恐的叫着:“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說罷,還徑自揮動起拳腳,近乎威脅一般的說道:“不要過來,你們都不要過來,你們都去找蘇溶玥吧,蘇溶玥纔是壞人,你們都去找她!”
李雪怡走過來,擔憂的說道:“這不是趙小姐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在圍場受了驚,之後便是這副模樣!”
聽聞別人的講述,李雪怡點了點頭,望着蘇溶玥說道:“趙小姐總是提及姝妃娘娘,這裡面可是有什麼緣故?”
葉蓁蓁警惕的看着李雪怡,這個雪怡郡主說話怎麼有些不懷好意呢?可她是李丞相的孫女,應該不會與玥兒爲難纔對
蘇溶玥橫了李雪怡一眼,卻是高聲說道:“何人照顧的趙小姐,滾出來!”
蘇溶玥氣勢凌人,片刻後便立刻有一名宮女小跑過來,直接跪在了蘇溶玥的面前。
“奴婢是負責照顧趙小姐!”
“你明知道趙小姐身體抱恙,居然還放任她一人,若是出了什麼事,你拿什麼負責!”
這宮女被蘇溶玥的氣勢嚇到,連連跪拜說道:“是奴婢的錯,奴婢剛纔急着解手,一時不察,趙小姐就不見了,還請娘娘恕罪!”
“冬季寒涼,你還是帶着趙小姐去室內吧,或者去柔妃的秀逸宮也好,柔妃與趙小姐是表姐妹,自會照拂!”
“是,奴婢遵命!”這宮女不敢有半點的違背,連忙拉着趙琴兒退下。
趙琴兒卻是一把掙開,抓着自己的頭髮,尖聲喊道:“殺了蘇溶玥,蘇溶玥是個賤人!賤人!”
衆人一時都噤若寒蟬,驚恐的望着蘇溶玥,她們都知道現在這宮裡蘇溶玥纔是握着生殺大權。
蘇溶玥卻是瞪了一眼那宮女,冷冷說道:“還不將趙小姐帶下去,難道想驚擾別國的貴客嗎?”
趙琴兒卻是突然嘶聲裂肺的喊了起來:“啊!乾景凌,我恨你,蘇溶玥,我恨你,你們這對姦夫淫婦,姦夫淫婦!”
衆人都不由得嚥了咽口水,她們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
青霓上前一步,狠狠的扇了那宮女一巴掌,“娘娘說的話沒聽見嗎,還不帶着趙小姐離開!”
那宮女嚇得一顫,連忙將趙琴兒拖走,趙琴兒卻還不住的喊叫着,“殺了蘇溶玥!殺了蘇溶玥!”
“趙小姐有些糊塗,驚擾各位了,青霓,卻命御膳房備些白蓮百合羹,爲各位貴人壓驚驅寒!”蘇溶玥仍是一副雲淡風輕,淡然的說道。
風媚婉卻是突然一笑,她自幼生在宮裡,對宮裡的這些勾心鬥角最是清楚不過。
趙琴兒瘋瘋癲癲的,若不是有人指引,她又是如何找到蘇溶玥的,只怕是有人想通過一個瘋子來對付她。
風媚婉看了一眼蘇溶玥,剛纔都是這蘇溶玥讓她受盡了屈辱,如今便正好看看東乾女人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