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景凌一接到這個命令,便知道這裡面定然又是乾景堯兩人的籌劃,之前他便覺得這次的春闈乾景堯似乎有些太不關注了,原來這裡還有一盤棋在等着吏部!
雖然他不知道這盤棋具體的下法,不過想必只要他把棋盤鋪上,就自然會有下棋之人找上門來!
下朝之後,高詹一還有些神色恍惚,乾景凌卻是笑走過來說道:“還要勞煩高大人與景凌一起去吏部一趟了,那裡還要依靠高大人多多幫襯!”
高詹一苦笑一瞬,開口說道:“世子無須着急,不如等下官去吏部打點好,再去請世子過來,世子可以先行回府休息!”
“那高大人需要多長時間方能準備好?”乾景凌打開摺扇,輕輕揮動,嘴角含笑的說道。
“三日之內應是能準備好吧……”高詹一隻想把事情往後推一推,也好讓他能夠準備一番。
乾景凌卻是倏地將摺扇合上,用摺扇在手上敲了敲,笑着說道:“三日未免太長了,陛下既然將事情交給了景凌,景凌自然儘快完成。
況且景凌也不是那種挑剔的人,一張桌子,一方筆墨,對於景凌來說便足以了!”
看着乾景凌隨和的笑意,高詹一心裡更是有苦說不出,若是別的大臣也就罷了,他還能找些麻煩推辭,可乾景堯派了的卻偏偏是地位尊崇,心機深沉的笑面世子,讓他實在是難做啊!
就這樣,高詹一雖是不情願,卻是也只好迎着乾景凌去了吏部,幫他打點周到,畢竟就算他不做,也沒有人敢爲難乾景凌,他還不如將功夫做足!
乾景凌坐在桌案後,將白紙鋪開,又研好了墨,只等着來此處伸冤之人。
“景凌自己在這裡就好,高大人可以儘管回府休息,也好避嫌!”
看着乾景凌笑盈盈的模樣,高詹一隻好行禮告辭,卻是示意下屬派人去門口守着,若是敢有找麻煩的人,一律趕走!
乾景凌卻是突然開口道:“對了高大人,景凌忘了告訴你,吏部門口是寧王府的侍衛,景凌也是怕最近事多,吏部的人手不夠,便調用了自己的護衛,不過吃喝用度還是出在寧王府,高大人儘管放心便好!”
高詹一:“……”
高詹一有些僵硬的轉過身子,正看到乾景凌那隨意爽朗的笑意,他心裡卻是更加堵的慌,卻是仍然只能勉強陪笑,鬱悶的離開,心裡只恨這寧王世子太過狡猾!
乾景凌看着高詹一敗興而歸,嘴角一揚,高詹一的確很聰明,可有時聰明用多了,便會自以爲是了!
乾景凌悠閒的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吏部其他的一衆官員卻是都一臉惶恐的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乾景凌等着,他們也就只能在此處陪着,他們也不希望吏部有什麼變故,畢竟這種地方牽一髮而動全身,他們身上也乾淨不到哪去!
他們原本以爲應該不會有人來了,畢竟這次他們以權謀私是有,卻還絕對沒有收受賄賂,想來應該是查不到的!
他們卻是不知道乾景凌早就將消息貼到了大街之上,任何對這次春闈有疑慮之人都可以去吏部稟告!
衆人都紛紛猜測,莫非是這次的春闈有什麼變故?
有盛華閣的小廝看到了,連忙跑回了盛華閣,氣喘吁吁的說道:“顧遠,春闈有變故了!”
衆人一聽都紛紛打聽,這小廝說完之後,顧遠卻是笑着說道:“就算是有疑問又能如何呢,我又沒有他們貪污的證據,總不能說我落榜就是不對的!”
掌櫃的想了想也開口道:“小遠的確沒有必要去,你就好生的待着,依我來想,這次的春闈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纔會這般,只怕這次京都又要掀起什麼波瀾了!”
顧遠聞後一笑,繼續這自己手中的活計,卻是絲毫不知,他自己就是那點燃了草原的一粒火星。
孫夫人得知此事後,便去與一衆夫人們商量,要不要去狀告柳嬪,把自己的東西要回來,卻是得到了一致的否決!
“孫夫人,我們可就不要胡鬧了,寧可不要那些銀子,也不能不要我們的項上人頭啊!”
孫夫人蹙了蹙眉,開口說道:“可是陛下已經說過,對於主動承認的人既往不咎,還有獎賞啊!”
那些夫人無奈一笑,解釋道:“孫夫人你怎麼這般的單純,上面的話怎麼能夠全信呢!就算是這次不懲罰我們,以後萬一給我們穿小鞋怎麼辦?”
“陛下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吧……”
“唉,伴君如伴虎啊,這事情誰好說啊!”
孫夫人見她們心志堅定,便開口說道:“既然這事情是因我而起,我便先去給各位姐妹探個路,我就是看不慣柳嬪的嘴臉,我一定要去討個說法不可!”
衆人都紛紛勸慰孫夫人,但是見她心意已決,便也不再多說,畢竟她們也想看看情況。
孫夫人這般說着,便直接回府去取證據,直接來到了吏部門口,吏部候着的侍衛看見孫夫人,詢問了一番後便直接帶着孫夫人進去了。
乾景凌本是百無聊賴的坐在座位上等着,聽聞有人來了,才忽的睜開了雙眼,下棋的人終於來了!
孫夫人給乾景凌行了禮,乾景凌親切的笑着問道:“孫夫人可是爲有關於春闈之事前來?”
“正是!”孫夫人雙目清明,站姿端正,郎朗開口答道。
蘇夫人看了一眼左右之人,雖乾景凌說道:“世子,臣婦有些事情想單獨與世子來講!”
禮部侍郎一聽便不樂意的開口說道:“孫夫人這是什麼意思,我們也都是吏部的官員,自然要協助世子!”
孫夫人卻是將頭別開,一臉的冷漠,似乎只要有她們在,她就不說一般。
乾景凌一擺手,命這些人都退出去,乾景凌開口,他們自然不能違背,便只垂頭喪氣的離開。
孫夫人拿出了一張字據遞交給乾景凌,乾景凌看了一眼,便淡然一笑,看的孫夫人一怔。
“夫人可是與姝妃娘娘熟識?”乾景凌看着手中的字據,揚起嘴角問道。
孫夫人沒想到乾景凌竟是突然發問,一時有些怔愣,卻是聽乾景凌繼續開口說道:“怪不得她會突然放手宮中的大權,原來竟是因爲這件事嗎?”
孫夫人聞此更是驚訝,她不過是給了乾景凌一張字據,他是如何知道這麼多秘密的?
看着孫夫人有些驚慌的神色,乾景凌連忙笑道:“夫人無須慌張,既然是姝妃娘娘的意思,景凌自會照辦!”
孫夫人見乾景凌應是蘇溶玥的人,才放下心來,將事情與乾景凌交代了一下。
乾景凌聞後是隻一笑,果然是蘇溶玥的手腕,她還真是把柔妃與柳嬪的心性完全掌握了!
“夫人回去只需按照景凌告訴您的話去做就好,那些夫人自然都會配合的!”乾景凌欣然一笑,用摺扇輕輕的叩擊着桌案,看起來心情甚好。
孫夫人點點頭,便直接回了府中,那些夫人都圍在門口等着她,見她回來都連忙迎了上去。
孫夫人臉色不是很好,便開口說道:“我們進去說吧!”
這些夫人一看她的臉色都心中一橫,便都跟了進去,剛進府中他們便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孫夫人,事情如何啊?”
“我已經將字據交給了寧王世子,寧王世子說這畢竟也算是賄賂,該罰還是要罰的……”
“你看,我就說吧,你看他們說的好聽,怎麼可能不罰呢!”
“是啊是啊,這行賄受賄可是大罪,更何況是還是事關科舉!”
張夫人看了孫夫人一眼,連忙問道:“孫夫人,世子到底要怎麼罰你啊!”
“世子說,只要事情是真的,便會把銀子給我討回來,但是要是扣罰我十分之一的銀錢,將這些分給一些寒門子弟,算做補償!”
“就這樣?”衆人一臉詫異的問道。
孫夫人卻是心疼的說道:“我送柳嬪的東西好幾十萬兩的,十分之一也是個不小的數目啊!”
“這纔多少銀子啊,總比血本無歸強啊!”
“就是啊,孫夫人你就知足吧,世子罰的一點都不狠!”
孫夫人看她們這副動心的模樣,心裡之覺得好笑,看來乾景凌說的果然對,若是不罰這些人,她們心裡總擔心會秋後算賬,如今小懲大誡,她們反而都是活動心思!
孫夫人見她們已經開始動搖,復又開口說道:“還有一件事,我得告訴大家,聽世子說陛下這次查的頗嚴,但凡有風吹草動便會嚴查到底!
想必陛下一定會嚴懲柳嬪,那時若是搜宮……”
衆夫人的臉色一下子暗了下來,若是搜宮豈不是也能發現她們送的財物和字據!
她們怎麼忽略了這件事,若是後來搜出了她們的東西,她們不僅追要不回來,還只會牽連全家,頓時一個個都嚇得花容失色,不知所措。
孫夫人見此連忙勸道:“各位姐妹不要驚慌,我此次前去覺得陛下絕不會誆騙我們,我們主動承認也總比被迫牽連好!
更何況法不責衆,我陪各位姐妹一起去,有什麼事我都攬到自己的身上!”
孫夫人這般說完,衆人都用一種感激的眼神的看着孫夫人,也覺得孫夫人說的有理。
“不錯,我們這些人一起去,陛下是不會懲罰我們這麼多的人!與其坐以待斃,我們還不如試一試!”
“好,我同意,我早就看那個柳嬪不順眼了,今日非要好好的去告她不可!”
衆夫人都被孫夫人三言兩語激起了怒火,都一同前往吏部去了。
而吏部中的人早就已經將孫夫人來過的事情告訴了高詹一,高詹一對這個驃騎將軍家的孫夫人一點印象都沒有,這次的春闈與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高詹一突然想起了柳嬪給他的信件,裡面有一位考生似乎就是這孫府的二公子!
高詹一心想不妙,穿上外衫便奪門而出,直接奔着吏部去了!
可是他總歸還是晚了一步,此時的吏部已經圍滿了一衆夫人,而乾景凌正雙手執筆,不知在記錄些什麼!
“世子,這是什麼情況?”
乾景凌卻是並沒有擡頭,只是微微蹙眉,開口說道:“高大人不妨先去旁邊坐一會,等本世子忙完,自會相告!”
高詹一見乾景凌根本就不理會他,便想着與這些夫人們打聽一番,可是這些夫人們卻是都對他怒目而視,彷彿他做了什麼對不起她們的事情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高詹一低聲問向禮部侍郎。
禮部侍郎擦了擦汗,也是一臉的茫然,值得開口說道:“下官也不知道啊,本來只是來了一個孫夫人,下官就趕緊轉告了大人!
可是不過片刻的功夫,就突然涌進來一衆的夫人,吵吵嚷嚷,下官也實在是問不出個所以然,只隱約聽到似乎事關柳嬪娘娘!”
高詹一心中一頓,果然是與她有關,想必她定是收了人家的銀子,卻是連他都矇騙了!
“你去鄭府將此事轉告鄭大人,讓柔妃有個準備,幫襯一把!”
禮部侍郎點頭稱是,正欲離開,乾景凌卻是仍是低着頭說道:“高大人,我已命人將吏部封了,還請高大人管好手下,不要發生什麼不必要的紛爭!”
“世子,陛下讓你來此處探查民情,可沒給你權力讓你封鎖吏部,吏部是東乾六部之一,豈能隨意封鎖!”高詹一立刻言辭激烈的拒絕道。
乾景凌卻只是莫不在意的一笑,仍是雙手狂書,連頭都未擡:“陛下說過讓本世子全權負責,若是出了什麼事自然由本世子一力承擔!
本世子封鎖吏部,也是唯恐消息傳了出去,若是陛下怪罪,本世子認罰便是!”
“下官做這吏部尚書多年,卻是還從未受到這般的折辱,世子以權壓人,下官不服,下官這就要進宮面聖!”
高詹一做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擡步就要離開,門外卻是突然圍了一衆寧王府的府兵,將外面圍的是水泄不通!
“世子你這是什麼意思,居然敢在吏部用兵,難道您不知道無聖命,六部不得用兵嗎?”高詹一義正言辭的指責道,一臉的不畏強權,剛正不阿!
乾景凌放下了手中的筆,緩緩擡頭看了高詹一一眼,眼裡是冷厲的寒光,更是一身皇室威嚴,“本世子說過,有什麼事本世子一力承擔,可若是有人執意出府,那就休怪刀劍無眼了!”
高詹一見乾景凌絲毫不爲所動,頓時更是氣惱,可是看着屋外那甲冑加身的府兵卻是又不敢動彈,這乾景凌看似隨和,行事卻也是皇家作風,若是真的與他硬碰,也是他吃虧。
高詹一見此只好鬱憤的坐在一邊,看着乾景凌一張一張的從這些夫人們手裡接過字據,可是乾景凌卻是藏的頗好,他使足了力氣也看不到分毫!
看着高詹一坐立不安的樣子,乾景凌揚了揚嘴角說道:“高大人不必心急,等本世子處理完這裡的事後,自然會也與高大人一同去面聖!”
高詹一越聽心裡越是驚慌,他不知道柳嬪到底做了什麼,可是此時有這些人找來,定然不會是什麼好事!
高詹一對吏部侍郎低語了幾句,禮部侍郎會意,片刻後突然有一個大臣突然倒下,渾身抽搐,手如雞爪,白眼直翻,嚇得一衆夫人們無不驚聲尖叫!
“莫不是羊癲瘋?”
“世子,此人一直有癲癇的毛病,還請世子派人送他出去診治,人命關天,馬虎不得啊!”
乾景凌揚脣一笑,這高詹一真是被逼急了,居然連這等注意都想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