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牢裡好端端的怎麼會起火呢?”蘇溶玥開口問道。
“好像是監獄牆壁上的燭火不慎掉落,點着了地上的稻草。”青霓也曾有此疑問,可是她探查現場,似乎也只有這麼一個解釋。
“柔妃身邊的芷蕊可還在?”蘇溶玥突然開口問道。
青霓一怔,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開口答道:“是奴婢大意了,奴婢這便派人去找!”
“算了!”蘇溶玥淡淡開口,看起來莫不在意。
“隨她去吧!柔妃此次定然會氣急敗壞,想必有她的幫襯,平南王府很快就會有所行動了!”
蘇溶玥揚脣一笑,等的便是他們迫不及待,否則如何能把他們都收拾乾淨!
“阿堯,對外我們便宣佈柔妃死了吧!想來以柔妃那般心高氣傲之人,卻是隻能隱姓埋名,對她來說定是個難以忍受的折磨吧!”
乾景堯揚脣一笑,眼神寵溺,輕聲說道:“好……”
想了想,蘇溶玥又開口說道:“紫染呢,我還有些事想交代他一下!”
乾景堯突然眸色一冷,神色陰沉森然,幽幽開口道:“他自是去做事了……”
……
雖然華明已經回了院子,卻是心有餘悸,想到乾景堯那陰沉的臉色,華明就覺得心裡惴惴不安。
雖然這京都的確繁華,他生活得也十分安逸,可是如今西太后那般高貴的人物都被扳倒了,他留在京都可還會有好下場!
華明這般想着,便連忙收拾起細軟來,他院中的侍女見他似乎是要走的模樣,都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華明注意到這些婢女,心裡卻是有了主意,他不能放任這些婢女離開,倒是不如賣到妓院,不僅能換些個銀子,還能防止她們泄露他的秘密!
華明正想着找家妓院去喚老鴇來,忙邁出屋子,突然一個俊秀的男子悄無聲息的落在了他的面前。
華明一驚,連忙開口問道:“你是誰?你爲何出現在我的院子裡!”
紫染掃了一眼華明身上的包裹,笑着問道:“華明道長,你這是要去哪啊?”
華明連忙將包裹藏在身後,尷尬的笑笑說道:“貧道只是出去走走!”
“恐怕你是走不了了!”紫染目光一寒,幽幽開口說道。
華明身子一抖,不由得後退一步,卻是絆在了門檻上摔倒在地,華明顧不得身子的疼痛,向後蹭去,驚恐的問道:“你到底是誰,你想做什麼?”
紫染面無表情的向前走去,嫌惡的看着華明,冷冷開口說道:“就憑你這種貨色,也敢覬覦我家主子的女人!我家主子很不開心,讓我來挖掉你這雙眼睛!”
華明聽聞更是恐懼,突然想起了眼前之人,“你是皇帝身邊的侍衛!”
“你的記性倒是不錯!但願你能記得你這輩子是因爲什麼死的,下輩子若是再投胎做人,一定要記得引以爲戒!”紫染說完,便隨手拿出一把匕首,陰冷的笑笑。
華明立刻跪在地上,不住的叩頭說道:“少俠饒命,少俠饒命!貧道怎麼敢覬覦陛下的女人,這實在是個誤會啊!
貧道是個出家之人,一向不近女色,陛下是誤會了貧道啊,還請少俠高擡貴手,饒了貧道一命!”
華明的頭磕的“咣咣”直響,額頭很快就淤青一片,紫染皺了皺眉,然而未等紫染表態,突然間有幾名侍女哭着走了出來。
“你們是誰?”紫染蹙眉開口問道,難道這些侍女也要爲華明求情?
可是回答紫染只有無聲的哭泣,紫染見此更是疑惑,華明渾身抖了起來,那些侍女比劃了半天,紫染也未能理解她們的意思。
最後有個婢女拿出紙筆,哭着寫了起來,這婢女看起來應是識些字的,紫染耐心的等着,直到那婢女寫完,將紙呈給了他。
紫染看完心中更怒,原來這些女子都是被護國侯毒啞了之後送過來的,爲得就是防止她們會說出華明的罪行!
華明看起來道貌岸然,實則卻是人面獸心,這些女子都被他玩弄蹂躪過,華明甚至還會想出各種手段折磨她們,她們卻是有苦難言,只能默默忍受!
有些婢女懷了身孕,他便直接一副落子湯藥灌下去,卻是絲毫不憐惜體恤,甚至還會變本加厲的折磨,終是有一個婢女不堪忍受,服毒自盡了!
紫染看着之上那有些歪歪扭扭的字跡,甚至上面還有許多錯字,可是紫染卻是能感覺到那撲面而來的悲痛。
“華明,你真是個人面獸心的畜生!”紫染狠狠的攥着拳,咬牙罵道。
華明卻是立刻擺着手,開口說道:“少俠,你不要聽她們的胡言亂語,貧道如何會做這般的事情?”
紫染卻是不欲再聽,匕首一揮,便只見華明撕心裂肺的尖聲叫道,他捂着雙眼,鮮血從他手指的縫隙噴涌而出。
那些婢女先是一愣,隨即卻是都露出了笑意,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憎恨,“你們可願自己親手報仇?”
紫染開口問道,那些婢女一怔,立刻有一個侍女快速的點頭,紫染將匕首遞給了她,她雙手顫抖的接過,有些恐懼,又有些興奮。
她緩緩走到了華明面前,眼裡是深深的怨恨,她喘着粗氣,卻是眼睛一閉,猛地將匕首扎進了華明的身體。
華明尖叫着到底,躺在地上不住的翻滾嘶叫,剛纔那名婢女看着自己手上鮮紅的血液,卻是哭着笑了起來。
其他的婢女見此,也紛紛走上前來,你一刀我一刀的在華明的身上紮了起來,不多時華明便被扎的滿身是洞,變成了一個血人!
紫染冷眼看着,多行不義必自斃,這華明既然種下了這惡果,自然就要受到懲罰。
與其被他一刀斃命,倒是不如讓這些受害的女人都一舒胸中的鬱氣,讓他也體會一番什麼叫生不如死!
直到華明兩眼一翻,沒了聲響,紫染才擡步向前,探查了一下他的鼻息。
見華明已經沒了氣息,紫染便開口說道:“他已經死了,你們從今以後便是自由身了,去你們自己想去的地方吧!”
紫染說完便轉身離開,那些婢女卻是紛紛跪在地上,朝着紫染離開的方向深深的叩頭。
……
鄭府中,鄭夫人聽聞了宮中的消息後,便拖着孱弱的身體跑到了鄭光的書房,聲淚俱下的哭訴道:“老爺,你要救救柔兒啊,她怎麼會是妖孽呢,她是我們的女兒啊!”
鄭光又何嘗不頭疼,只耐着性子說道:“我又如何會相信,可是我們在衆目睽睽之下被人算計,如今我也是沒有辦法啊!”
“什麼叫沒有辦法?我本就不同意你們將柔兒牽扯進來,如今女兒出了事情,你這個做父親的難道就這麼看着嗎?”鄭夫人抓着鄭光的衣袖,哭泣着說道。
鄭光卻是不耐煩的甩開了鄭夫人,看着鄭夫人說道;“你要知道我們都是爲了什麼?還不是爲了你們平安南王府!”
若是以往,鄭光這般說過之後,鄭夫人便會無言以對,可是今日鄭夫人卻是開口說道:“鄭光,你不要總是用我平南王府當作說辭!
你若是沒有野心,又如何會願意爲我父親做事,你不也是一樣想奪得那潑天的富貴嗎?”
鄭光被說中了心事,惱羞成怒,舉起了手掌正欲掌摑鄭夫人,書房的門卻是被突然推開!
“父親,母親!”柔妃推開房門正看到鄭光夫婦兩人怒目而視,連忙開口喚道。
鄭夫人聽到了柔妃的聲音,連忙轉過身來,驚喜的開口道:“柔兒?”
鄭光也面露驚詫,連忙開口喚道:“柔兒,你怎麼回來了?”
柔妃選擇對剛纔的場景裝作視而不見,父母之間的事情不是她能去管的。
“女兒自是有逃生之法,大業未成,女人如何會甘心被蘇溶玥那個賤人打敗!”提及蘇溶玥,柔妃的眼裡還是一片兇狠的光。
鄭夫人卻是不在乎那些事情,只要她的女兒平安無事就好!
柔妃看了一眼鄭夫人,開口說道:“母親,你先回房休息,女兒有些事情要與父親相商!”
鄭夫人面露擔憂,拉着柔妃的手說道:“柔兒,如今你回來就好,以後母親會好好保護你!我們就不要再參與其中了,母親真得不想你再遇到什麼危險!”
柔妃卻是抽出了自己的手,開口說道:“母親,我纔不會一輩子活在暗處,蘇溶玥害我至此,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鄭夫人還想勸慰,卻是見柔妃態度堅決,鄭夫人哀嘆一聲,柔妃與他父親的性子最是相像。
若柔妃是個男子,她還不會這般的擔憂,可是她不希望柔妃一個女兒家也參與到這些九死一生的賭注當中。
鄭夫人見柔妃這副模樣,便只失落的垂下了手臂,轉身離開。
柔妃見鄭夫人離開,便立刻開口問道:“父親可有了什麼主意?”
鄭光面露難色,憤恨道:“真是想不到他們竟是有所防備,不但損傷了我們的元氣,更是軟禁了西太后與護國侯府,看來乾景堯是想將我們一網打盡了!”
“他們好大的胃口!”柔妃面色陰冷,森然的說道:“我們豈能坐以待斃!父親,如今我們也該孤注一擲了,您該給外祖父書信一封了!”
鄭光蹙眉深思,有些擔憂的說道:“若是真的走到這一步,我們就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柔妃卻是面露猙獰的說道:“如今我們被乾景堯和蘇溶玥逼迫到如此地步,若是我們再不反抗,只怕護國侯府之後遭殃的便是我們了!”
“可是,乾景堯的勢力也不可小覷!那江嘯天還有蘇晟睿都不好對付,蘇昀手裡還有神秘莫測的燁華軍,更何況還有寧王府的支持……”
鄭光神色幽深,如今的乾景堯不可同日而語,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帝位不穩的小皇帝了。
柔妃卻是露出一抹冷笑,陰森的說道:“我們自是要做一些準備的,把他們所擁有的一一奪走!”
鄭光神色一亮,連忙開口說道:“柔兒可是有主意了?”
“父親放心吧,女兒自有決策!”柔妃露出了勢在必得的陰險笑意,一雙眼睛滿是狠戾的殺氣。
蘇溶玥,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而與此同時,李丞相與刑部,大理寺卿以及御史臺的都察院進行了三司會審,幾乎是不分晝夜在審理護國侯府所有的罪事。
不僅是朝廷官員,便是東乾百姓都看出了京都就要變天了,層層的侍衛將護國侯府圍的水泄不通,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曾經護國侯在東乾是無比榮耀尊貴的存在,如今居然也落得這番田地,衆人都不由得覺得緊張起來,在這生機盎然的春天都嗅到了劍拔弩張的氣息。
李丞相與三司的主審官員,幾乎是不分晝夜的調查,不過幾日便將護國侯府與西太后所犯的罪名一一羅列出來。
終是在一日的早朝,由李丞相親自稟告,將許多塵封已久的,埋在暗處多年的事情一一揭開。
其中被西太后殘害的後宮妃嬪便不計其數,可是要提及震驚朝野的便只有兩件事!
一件自是東乾戰神蘇燁戰敗身死之事,事情便是之前祭天那日所說那般,護國侯府先是以蘇晟睿之名給蘇燁傳了那封家書,使得蘇燁歸心似箭。
更是在羽燁軍安插了眼線,將蘇燁設定好的計劃告知西曜,害的羽燁軍只能拼死一搏,雖然殲滅敵軍,卻是也都戰死沙場!
衆人無不是扼腕嘆息,可憐他們東乾的戰神竟是死在了這般的陰謀詭計之中!
衆人更是憎恨西太后和護國侯,他們爲了自己的利益,竟是不惜犧牲東乾數萬將士的生命,此等通敵叛國的行爲實在是人神共憤!
而第二件事,則是當年安平侯府滅門的慘案!
雖然當時安平侯府通敵之罪已是證據確鑿,可是很多人卻是都不會相信,當年安平侯是何等的俊傑,被世人成爲可挽狂瀾於既倒,可扶大廈之將傾,此等俊逸之才如何會通敵叛國!
如今李丞相將證據一一擺在了衆人的面前,衆人都不自覺的想起了當年安平侯爺的颯爽英姿!
那般清風傲骨之人,卻是被扣上了叛賊之名,甚至在牢獄之中被用上了大刑,安平侯寧死不屈,他們便親自寫了罪己詔,按上了安平侯的血手印,作爲他認罪伏法的證據!
可憐安平侯府全府覆滅,無一倖免,當年的東乾雙傑,一文一武就這樣被一個深宮婦人的野心所毀!
一衆大臣無不是覺得心中泣血,爲了黨爭,爲了鞏固自己的利益,他們居然是毀了百年不遇的英才!
衆人紛紛跪地叩頭,懇請乾景堯爲蘇大將軍,爲安平侯府平反,並嚴懲涉罪之人!
護國侯府一派的官員見此也都識相的跪在了地上,深深的垂下了頭,如今大勢已去,他們自然要另謀出路!
乾景堯冷眼看着下面跪成一片的大臣,神色清冷,面無表情,手指尖卻是微不可察的抖了抖。
終於迎來了這一天,安平侯府的冤屈終於重昭天日,母后,舅父,你們看到了嗎,我和阿源做到了,我們終於洗刷了安平侯府的冤屈!
李丞相手中的證據是幽冥宮早就已經搜查到的,可是他們卻是一直隱忍不發,爲的便是名正言順的徹查此事,還安平侯府的冤魂們一個公道!
乾景堯拿出了明黃色的聖旨,右手執筆,神色堅毅,聖旨上每個落下的字都在他的心裡盤桓多年,下筆流暢,沒有絲毫的停頓,他終於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