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9 我來搶你
蒼離的瞳孔驟然一縮!
果然!她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他藏在袖中的拳頭緊握,需要花費極大的力氣才能剋制住自己衝過去的慾望,他真的很想問問她,問問她爲何成了如今這般模樣,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
問問她,她真的可以當做以前的那些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嗎?!
但是當看着那雙湛黑的眼睛,他又忽然不知道如何開口。
從那雙眼睛裡,他已經看不到以前熟悉的那種光澤。那種她只對自己人才會有的清淡柔光。
而今,那裡面一片黑沉,彷彿最深沉的海,什麼也看不到,什麼都難以捉摸。
“看來,你如今的境界,已經在我之上。”
蒼離沉默片刻,緩緩開口。
“看來我之前的那些想法,也都沒有什麼用的了。”
他話語之中帶着難言的苦澀。
他成爲神品煉藥師,不過纔剛剛三個月。
那時候,他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終於有機會逃出去了,他不在的這些時間裡,也不知伽陵學院究竟如何了,他失蹤之後,學院遭受重大創傷,也不知道重陽他們是否能夠應付,更加不知悅兒過的如何。
他滿心都是擔憂,每天都在無比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夠離開,可是沒想到這一天尚未到來,悅兒卻是已經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而一切,卻都已經物是人非。
“我本來想問問你,我不在你身邊,沒有盡到當師父的責任,你可曾怪過我…。但現在…。”
“沒有。”
鳳長悅淡淡開口,打斷他的話。
蒼離一驚,擡眼看着她。
鳳長悅神色雖然冷淡,但是看起來卻帶着認真之意。
“我從未有過怪你的意思,之前也一直想着將你救出來。”
蒼離神色越發的驚異,她這樣子…。方纔見到的時候,他只覺得她十分陌生,但是現在看,卻似乎她並未失去之前的記憶?甚至,連之前的思想感情,也都清清楚楚?
只是,在說這些的時候,她神色十分淡漠,彷彿在說着別人的事情一般。
縱然是說着這樣的話,她眼底依然是一片寂然。
這個發現讓蒼離剛剛躍動的心再度沉下去。
“只是沒想到,你已經成了神品煉藥師。如果你願意,其實大可以離開,不是嗎?”
蒼離神色複雜,一時之間竟是不知如何解釋。
該怎麼和她說,他雖然突破了神品煉藥師,心裡也十分想要逃出去,但是就在他即將離開的時候,卻發現了雲天痕最大的秘密?
他留在這裡,一直僞裝隱藏着,其實就是爲了找到機會,和雲天痕對抗。
因爲他知道這個人將來肯定是一個大麻煩!
可是沒想到,如今這個最大的麻煩,竟也是對鳳長悅卑躬屈膝。
這件事情對他的衝擊,比任何一件事情都要大!
所以他不願相信,不肯相信,在這裡他雖然被軟禁了起來,但是雲天痕並未對他嚴格管制,他依然可以透過許多途徑知道很多事情。
所以他一直在等,等着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那個記憶中,小小的,瘦弱的,卻總是脊背挺直的小女孩,怎麼會突然搖身一變,成了連雲天痕都要如此恭敬的人?
至於那些在大婚之日上,發生的一切事情的傳聞,他更是一點都不相信。
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有多麼深厚,別人不知道,他卻是再清楚不過的。
她怎麼可能會那麼做?怎麼捨得那麼做?
他這幾天一直在尋找機會,想要找她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她行蹤神秘,除了雲天痕和羽千宴,誰也不知道她具體在哪裡。
卻沒想到,在這之前,先見到了被強行剝離了海藍炎的司徒正。
他身上的傷勢已經能說明一切。
雲天痕他是見過的,他實力超絕,根本不需要神火,畢竟他若是想要,他的勢力足以早就讓他得到不止一種神火了。
但是司徒正身上的神火卻被強行剝離了!
他思來想去,也只有那一種解釋,是最有可能的!
天下之人對神火都趨之若鶩,但是司徒正還活着,這神火便是無比危險,對任何人而言,想要佔據神火,都意味着絕對的危險!
可是,有一個人,卻不在此列!
——鳳長悅!
他對鳳長悅的情況再清楚不過,她身上有天堂火,而且可以完美融合其他神火,就算是海藍炎之前有主,但是在她面前,或許這根本就不算是什麼問題!
雲天痕將司徒正交給他,也是讓他治療保住他的性命,但他看着自己昔日好友成了這般模樣,再想想那神火的歸屬,心中如何能平靜的下來?
終於,等到了她來。
他對她體內神火的感知力非常強,見到的那一刻,他已經知道她身體之內,已經融合了八種神火,其中也融合了海藍炎!
那一刻,他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不知作何反應,甚至在問出這話的時候,也是帶着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忐忑和不安的。
結果,她乾脆果決,將一切都攤開在他眼前,鮮血淋漓的給他看。
蒼離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
鳳長悅看着他,眼神從他身後依然昏迷不醒的司徒正身上掃過。
雖然神火迴歸是早晚的事,但是這一次,雲天痕的做法,的確讓她非常不恥。
“他不會死。你不必擔憂。海藍炎跟隨他許久,突然被剝離,雖然會造成極爲危險的情況,但是,相信這對你而言,不是難事。”
蒼離聞言,只是蒼涼一笑。
若是以前的鳳長悅,絕對不會這樣跟他說話。
可見,有些事情,真的已經改變了。
他皺了皺眉,心底盤旋的那個想法,雖然覺得已經是十之八九的可能性,但他還是想要親自求證。
“你…。什麼時候覺醒的?”
鳳長悅眼睛微微眯了眯,最終還是道:
“融合輪迴之火的時候。”
蒼離心頭一震。
他其實不過是猜測,但是她這樣說,卻是可以說明很多問題了。
十三神火,而今,她的身上已經有八種,只剩下五種…。
“剩下的五種神火,若是全部召回,是不是你就…。”
他艱難出口。
只有他知道,問出這個問題,對他而言是多麼困難。
他可以肯定,現在知道鳳長悅身份的人,絕對不到一手之數。
這番問話,幾乎昭示着整個人間的未來。
這實在是太重大的事情,以至於蒼離的心臟都快速的跳動起來。
鳳長悅頷首。
蒼離既然已經突破神品煉藥師,那麼自然對這些事情都是能夠猜到的,她也沒有隱瞞的意思。
反正一切都將走向註定的結局。
蒼離眼前一黑,身體搖晃了一下,廢了極大的力氣才穩住自己的身形。
“你可以帶着他離開這裡了。”
鳳長悅目不斜視,語調清淡,像是在討論着今天的天氣一般,討論着蒼離和司徒正的去留,若是之前,誰能想得到,她一心想要救出來的師父,最後竟是被她自己送出去的?
蒼離蒼老的面容上,一道道皺紋深深,即便是不說話,這樣看來的時候,眼底也似乎蘊藏了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似乎帶着長輩的慈愛,也似乎帶着難言的心酸遺憾。
他竟不知,最後居然會成了這樣的局面。
“當初我說過,會救你出去,現在也算是完成了。”
蒼離鼻子一酸,心底越發的悲涼。
當初伽陵學院遭遇重創,他被人帶走之後,更是一度陷入生死邊緣,是鳳長悅,力挽狂瀾,救伽陵學院於危難之中,帶着衆人重振旗鼓,保住了伽陵學院,也保住了學院之中的衆人。
這些事情,他雖然未曾經歷,但是卻也有其他的途徑知曉。
於是,他之前有多麼愧疚,欣慰,驕傲,現在就有多麼的心酸難受。
但是,這些情緒此時看來,在她面前,卻似乎都顯得有些多餘。
“不管怎樣…。都要多謝你…。”
蒼離的聲音十分壓抑,像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一般,像是從粗糙的地面上快速略過的風,帶着滄桑粗糲的感覺。
讓人聽着,便覺得心底也似乎有些被刮擦的疼。
“不必。我只是兌現當初的承諾罷了。”
鳳長悅說完這句話,忽然愣了一下。
——當初你說過的那些承諾,如今都不算數了嗎!?
好像有一個聲音,在腦海裡面,倏然閃過。
那聲音低沉,沙啞,壓抑,像是有海浪即將奔涌而出將一切都淹沒一般。
她心底略過些微的怔然,是一種不太明瞭的不舒服。
這種感覺,她很不喜歡。
很快,她將這種感覺忽略過去,再度擡眼看向蒼離。
蒼離卻是已經轉身走向了司徒正身旁。
“神火被強行剝離,他還能活着,已經是奇蹟,但以後若是想要再恢復全盛時期,只怕是難了…。”
蒼離說着,忽然一怔,因爲想起了鳳長悅的身份。
果然,隨後聽到她彷彿虛空傳來的飄渺聲音。
“待我回歸,一切皆可改變。”
司徒正現在受傷,其實也並不算是什麼大事。
尤其是,對於她而言。
蒼離愣怔許久,背對着她點點頭。
“我知道。”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不過,他現在已經晉級爲神品煉藥師,那麼倒是暫時可以保住他的性命的。
這一點,怕是他唯一可以高興的事情了。
而後,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轉過身來,看向鳳長悅——
“你的身份…。他知道嗎?”
這個他,不用說,也是值得軒轅夜。
鳳長悅的身影沐浴在日光之中,有些虛幻。
“他應當是知道了的。”
蒼離看着她,記憶中的小女孩,已經長成了這般模樣,但是很多事情,卻已經完全改變。
他眼中涌現濃重的憐憫,似乎無盡悲傷。
“你…。”
算了,也沒什麼可說的。
這事情,誰也怪不得。
只是可憐了軒轅夜。
她身邊的這些親朋好友之中,可能只有他知道她如今的身份,雖然心中悲傷,但是比起軒轅夜,卻還是不可比擬。
這一場,他輸的最慘,到頭來一無所有。
曾經那麼相愛的兩個人,爲何竟是會變成這樣?
可偏偏,還總有一個人,不肯放棄,直到頭破血流。
他不再說話,只覺無比心疼。
鳳長悅不再停留,轉身離開。
在她的身影消失的一瞬間,周圍的結界,也驟然消散。
蒼離背起司徒正,遠遠看了一眼,隨即離開。
…。
“您真的打算自己一人前去?您可知道,那地方,如今非常危險…。”
大殿之上,雲天痕看着鳳長悅,對她做出的決定,有些不能理解。
“這些年爲了您,我已經籌備了許久,神火雖然蹤跡難尋,但是這麼久的時間,我們也已經找到了其中幾種的下落,一直未敢隨意動作,就是爲了等待您的迴歸。但——您真的打算不帶上任何人嗎?”
雲天痕語調輕緩,臉上帶着一貫的淡淡笑容,語氣也拿捏的非常得當,表現出了自己的尊崇,卻又不顯得卑躬屈膝,而且也不會讓人生厭。
鳳長悅神色冷淡:“神火迴歸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況且,對我而言,天下並無危險可言。”
雲天痕一愣,而後嘴角的笑容深了一些:“您說的是,倒是我多慮了。”
其實雲天痕提出這意見,並不是沒有考慮的,鳳長悅現在雖然已經覺醒,但是本身的實力,卻尚且停留在五星靈尊的水平,縱然和一般的強者比起來,她的戰鬥力通常都更勝一籌,甚至現在的她,在那威壓的輔助下,就算是靈聖強者,也可以應付一陣時間。但是在雲天痕眼中,她自己前去,還是有些危險的。
但是,這話她既然已經說了,那麼他就不會那麼不識相的阻攔。
畢竟,他也不知道,她到底覺醒到了哪一步。
能夠這樣堅決,應當是沒有問題的。
千年時間都已經等了,還差這一點點的時間嗎?
他後退一步,恭敬彎腰:
“那,我就先恭祝您,早日迴歸。”
鳳長悅輕輕頷首,隨即便是轉身離開。
這地方是處在半位面,所以空間構造非常特殊,她只需要隨便撕裂空間,就可以離開這裡。
當然,這是因爲雲天痕故意對她開啓了結界,讓她能夠來去自如。
雲天痕許久才直起身,看着那已經恢復的空間裂縫,微微一笑。
“你怎麼看?”
他緩緩開口,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之上,顯得有些空幽。
某個地方忽然蕩起漣漪,而後,一道人影走了出來,恭敬的垂首——
“看她的意思,是不願意我們派人跟着的。而且如今她已經覺醒,想必應當是不會出什麼事。”
雲天痕笑起來,似乎聽了什麼好笑的話,搖着頭看向那人。
“千宴,看來你還是沒有打消對她的心思啊。”
羽千宴一驚,立刻單膝跪下:“陛下明鑑,千宴絕對不敢對她有任何不該有的心思,始終謹記您的教誨!從不敢忘!”
雲天痕笑着看着他,眼角微彎,裡面卻是沒有笑意。
氣氛一時間陷入僵冷。
死寂。
羽千宴就那樣跪着,一動不動,雖然垂首,但是依然可以看到他緊緊抿起的脣,微微帶着一絲蒼白。
雲天痕眨了眨眼睛,笑道:“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我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你的心思,我當然是最清楚不過,不然現在你也不能站在這裡不是?起來吧,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
羽千宴遲疑一刻,才起身。
雲天痕目光掃了他一眼,隨後似是毫不在意的看向外面。
“你不必擔心,我並沒有懷疑你的意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是我的底線。你是懂得。”
羽千宴不說話。
“況且,她的身份,你也是知道的,若是依然存有不該有的心思,那纔是真正的自找死路,不是嗎?”
雲天痕看起來其實也不過三十歲的年紀,說話的時候,卻總像是長輩教導小孩子一般。
那是長久歲月中煎熬等待留下的痕跡。
他脣角微彎,像是帶着嘲諷。
“畢竟,我可不希望,你成爲和軒轅夜一樣愚蠢的人。”
羽千宴面色無波,道:“您放心,我時刻記得自己的身份。”
雲天痕點點頭,隨即又道:
“你帶人跟在後面,我會給你隱藏的靈寶,不必擔心被她發現。”
羽千宴一驚,猛的擡頭:“您不是說不會——”
“她如今雖然覺醒,但是距離迴歸尚有一段時間,這段時間的長短,誰也說不準,但是卻必須保證,不會出現任何問題。我…。所有人,都承受不起這後果,你懂嗎?”
雲天痕語氣帶了幾分嚴厲。
羽千宴只好應下。
“只要保證她的安全即可,不到萬不得已,也不要出現。”
否則,按照那位的驕傲,會生出什麼事兒來,還真是說不準。
“…。是。”
見雲天痕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羽千宴明瞭的準備離開,但是卻又想起一件事,遲疑道:
“永恆之城和四大家族那邊,似乎都有些沉寂,四大家族,似乎對永恆之城有些想法…。”
“螻蟻爭鬥,笑話而已。”雲天痕看了他一眼,“別忘了,誰纔是最重要的。”
“是,我明白了。”
羽千宴點頭,隨即離開。
擡頭,看着那一片因爲空間介質特殊,而永遠呈現灰色的天空,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
真的是螻蟻嗎?
起碼…。軒轅夜,不是的。
下面傳來的消息,軒轅夜似乎回去之後,就陷入了沉寂,似乎這段時間的事情,對他的打擊的確非常大,整個永恆之城似乎都變得消沉了許多。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大婚之上,鳳長悅刺了軒轅夜一刀的事情,也逐漸在四大家族之中傳開。
這幾乎是驚天之雷,瞬間將四大家族的人都震驚的不能言語。
而後,各懷心思,在通過各方面的打聽之後,終於興奮的發現——軒轅夜和鳳長悅,果然已經決裂!軒轅夜幾乎一蹶不振!整個永恆之城也都陷入萎靡狀態!
一開始他們當然是不相信的,畢竟那兩人的感情有多麼深厚,他們也都是知道的,猛的一聽,都是不相信。
可是事實已經發生,再怎麼覺得不可能,那都是既定的事實了。
於是,一些人的心思,再度蠢蠢欲動起來。
下面傳來的消息,甚至說四大家族已經有了聯手的意願,想要一同打垮永恆之城。
畢竟,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消息!
可是,軒轅夜又怎麼可能是坐以待斃的人?
別說那些人,便是羽千宴,都知道軒轅夜絕對不會輕易將自己的弱點暴露在衆人之前!等着他們來瓜分自己!
何況,他唯一的弱點,就是鳳長悅!
如今,兩人決裂,那些人想要拿下他,攻破永恆之城,簡直是癡心妄想!
羽千宴幾乎是立刻就認定這是軒轅夜故意耍的手段罷了!
其實這很容易看穿,奈何這事情對他們而言,衝擊太大,想要打敗軒轅夜,佔據永恆之城的慾望又太深刻,也就不那麼容易看出來。
四大家族的人,幾乎是一頭栽了進去。
此刻,他們應當已經在籌備怎麼聯盟了吧?
軒轅夜,會怎麼應對呢…。
羽千宴微微眯起眼睛,而後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想法!頓時讓他心頭一震!
不對!
這個時候,軒轅夜怎麼可能還在城中等着這些人的進攻!
他對鳳長悅肯定還沒有死心,必定會想盡一切辦法!
那麼,永恆之城暴露出這樣大的弱點…。
他這是——
聲東擊西!
他心頭一震,隨即狠狠皺起眉頭,快步向前走去。
同時,立刻召喚人前來集合:
“所有人,跟我一同前去!”
…。
永恆之城之內,此時依舊一派沉寂。
整個王城的氣氛都十分壓抑,似乎都依然沉浸在軒轅夜大婚當日的悲慼氣氛之中。
慕夏緩步前行,經過太極殿旁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
那個地方曾經承載了那麼多女子的念想和癡望,最後,他卻唯獨選擇了那個女子,將自己的心意,甚至自己的性命,一併奉上。
他地位無上,無論做什麼,他們這些人,自然都是無權置喙的。
可爲什麼,最後卻是這樣的結果?
遠遠看一眼,似乎還能想起那日,他不斷滴落的血,暈染在地面上,看起來悲涼,又有些可憐。
他是那樣清貴無雙的男人,卻因爲一個女人,將自己搞的那麼狼狽。
慕夏眉頭微微皺了皺,而後繼續朝前走去。
很快,就到了初元殿之外。
看到她,在外面看守的人都已經不用再通傳了,直接擋在她身前——
“慕小姐,您還是回去吧,君上說了,誰都不見。”
慕夏並不意外,她來了幾天,每天都是這回答。
“君上今天身體可好些了?”
那侍衛臉上露出爲難之色。
“慕小姐,您還是回去吧,這些都不是我們能知道的事情。”
就是知道,也不能隨意對什麼人都說。
慕夏前幾天聽到這話,都會選擇離開,但是今天她卻沒走。
“我只是想要知道一點君上的情況,不只是我,城中萬人,也都擔心着君上。”
“這…。”
那侍衛有些爲難,不知如何應付,畢竟慕夏的身份也擺在這裡,不好得罪。
可是上面已經交代過,絕對不準透露任何消息…。
“慕小姐您就別爲難我們了…。”
“喲,我說一大早的這裡怎麼這麼熱鬧,還在想是誰這麼大膽,居然敢跑到初元殿之外鬧騰,原來——是慕大小姐啊。”
一道帶着春風般笑意的聲音傳來,慕夏的臉色驟然一變!
轉頭看去,果然見到的是那張死也不可能忘記的臉!
“牧、冷、之!”
慕夏原本淡定尊貴的臉,在看到牧冷之之後,迅速變化。
牧冷之聽到她喊自己的名字,心裡一動,面上卻是笑的越發春風和煦。
“慕大小姐真是好記性,幾年未見,居然還記得在下的名字,真是榮幸啊榮幸。”
說着,他走進了幾步,停在那侍衛之後的位置,兩人之間,隔着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慕夏冷笑一聲:“我說最近王城之中氣氛這麼低迷,原來是因爲你回來了。”
這話不可謂不衝,兩個侍衛聞言都有些傻眼,一向矜貴大方的慕大小姐,對牧大人說話居然這麼不客氣?
牧冷之卻並不生氣,看到她這樣眉眼生動的模樣,心裡竟是覺得有些久違的思念。
這還是他這一次回來之後,兩人第一次正式見面。
對慕夏的嘲諷,他不以爲意,反正這女人,最擅長的就是做這件事。
“君上已經說了,這段時間誰都不見,慕大小姐,你可以離開了。就算你在這裡幾天幾夜,我的回答也依然是這個。你——自便。”
雖然是含笑說的話,可是這話卻是一點情分都沒留。
誰都看的出來,慕夏對君上一片情意,而且她長得也非常端莊漂亮,更是有着其他女子少見的矜貴自持,加上天賦極好,在之前,一直是王妃的有力人選。
後來君上堅持要娶鳳長悅,這事情大家也都不再提了,慕夏自己更是再也沒有想過這事情。
她和其他女子不太一樣,她心中雖然對軒轅夜也抱有情誼,但是知道他要迎娶自己喜歡的女子的時候,並無嫉妒之心,更沒有搶奪王妃之位的意思,在見識過那一場大婚之後,更是明白他心裡只有那一個人,其他任何人都沒有機會了。
於是,她也就什麼都沒做,淡定的接受了一切,任憑周圍人怎麼覺得她可惜,她都沒什麼考慮。
更是讓那些妄圖把她當槍使的女人失望不已。
不過,大婚的事情鬧得那麼厲害,所有人都再度蠢蠢欲動起來。
她心底倒是並未動心思,畢竟那天,她只是更清楚的看到了軒轅夜對那個女子的深情。
若不是家裡催得緊,她實在是不願天天來的。
當然,在外人看來,都是她一片癡心罷了。
聽牧冷之這麼說,她實在是沒有心情繼續下去,轉身就走。
牧冷之臉上的笑一僵。
“慕大小姐,在下倒是不知,你什麼時候對在下的話,這麼聽從了?”
他心裡終究不平,語氣就有些控制不住。
慕夏根本不理會,徑直朝前走去。
牧冷之咬牙——
“慕傾城!你給我站住!”
慕夏腳步一頓,隨即頭也不會的繼續離開,只是拳頭緊握。
牧冷之神色冷沉。
“加強警戒!之後不要再讓我看到什麼人都能出現在初元殿之外!”
“是!”
慕夏的身影迅速消失。
牧冷之心頭堵了一口氣,君上都離開了,他居然還要在這裡受氣!
不過想到軒轅夜這個時候,應該更不好過,他抱怨的心思,頓時淡了不少。
…。
鳳長悅的速度非常快,她踏出一步,轉瞬便是極遠的距離,幾乎縮地成寸。
脊背挺直,身形飄然,像是一團火焰,在廣闊的地面之上連續快速的移動。
天邊的陰雲逐漸壓過來,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天地之間,幾乎一片暮靄沉沉。
只有一條清亮而又深沉的河流,在龜裂的紅色土地之上若隱若現。
神火的氣息,就在那邊。
她神色沉靜,飛快靠近。
而後,忽然停了下來。
那水流旁邊,正有一道頎長的人影,孑然獨立。
覺察到他身上的氣息正在暴漲,鳳長悅眉眼微沉,淡漠開口——
“你想要搶奪神火?”
“不。”
軒轅夜一手負於身後,一手血斧在握,看着她,一如記憶中,清雋眉眼溫柔。
然而那其中,卻又帶着幾分凜冽和決絕。
“我來搶你。”
------題外話------
明天二月君有一場考試,更新依然在晚上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