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7 那不重要
聖域的這場驚天鬧劇，就這樣落下了帷幕。
千絕門幾乎死絕，雲陰澗損失慘重，北冥世家斷絕和北冥雲飛的關係，並且最終北冥雲飛身死，才灰溜溜的離開。
最重要的是，玄天崖易主！
玄寂和軒轅夜驚天一戰，最終自爆而逃，本以爲軒轅夜將會再度成爲玄天崖的主人，卻是不想，最後關頭，軒轅夜卻是根本沒有同意。
一夜之間，玄天崖羣龍無首！
這個消息傳出，幾乎震驚整個聖域！
整個聖域的幾大勢力，在這一天之內，經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巨大的動盪，也是讓聖域之中的勢力，重新開始劃分。
而在外界都開始瘋狂的傳說那天的場景時候，事件的主人公，卻是悠然自得的待在丹城，閉門不出。
城主府內，此時一片安靜，似乎外界的喧囂，一點也無法打擾到這裡。
庭院的花樹之下，鳳長悅正坐在那裡，閉目養神。
時不時有花瓣落下，灑在她的衣服上，腳邊，越發襯得她容顏清麗，眉眼動人。
軒轅夜負手站在屋內，在窗邊正是可以看到這一幕。
他眉眼不自覺的變得溫柔了許多。
一道敲門聲忽然傳來，他神色不動，眸色微深。
“找到了嗎？”
來人正是赤一。
聞言，他單膝跪地，垂首道：
“回稟君上，屬下無能，暫時並未找到玄寂的下落。”
“那天玄寂自爆之後，便是迅速逃離，雖然我們的人一直緊盯着，但是追出了一段距離之後，便是沒了任何線索。”
聖域地域廣闊，誰也不知道，玄寂會跑到哪裡去。
畢竟如今他就算是活着，也不過是以靈魂體的形式。
而按照他的實力，想要奪舍而生，也不是什麼難事。
這自然讓找尋的力度更大。
“再去找。”
軒轅夜神色波瀾不驚。
如果玄寂這麼簡單就被找到了，那纔是讓人懷疑。
赤一恭聲：
“是！”
隨即，便是再度飛速離開。
房間內，再度陷入安靜。
“君上，正如您所料，這幾天，玄天崖已經被攻擊了三次，而且圍攻的人越來越多，來自聖域各個勢力的人，都是趁此機會，狠狠踩了一腳。現在的玄天崖，沒了玄寂，幾乎是一盤散沙。若是繼續這樣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玄天崖便是會淪爲聖域的三流勢力了。”
那天，軒轅夜拒絕重新回到玄天崖，也是讓無數人都震驚當場。
那可是玄天崖！
聖域之中，最爲頂尖的幾個勢力之一！若是他再度掌管，就相當於得到了一個極大的助力！
而他求得，不正是這嗎？
然而軒轅夜卻是絲毫不在意，果斷當場就帶着鳳長悅離開了。
頭都沒回。
玄天崖的人這才相信，他是來真的！
這算怎麼回事？
他和玄寂打賭，他若是贏了，玄寂就會讓出主人之位。而最後，玄寂自爆，他理所當然會成爲玄天崖的主人不是嗎？
但是，怎麼就這樣將他們晾在這裡了？
當軒轅夜等人的身影完全消失，還有一些人沒反應過來。
這是、這是被耍了？
就連牧冷之等人，一開始也是不太理解。
他們回來，不正是爲了這？
可是到了跟前，君上卻又不要了？
而現在，他才終於明白，君上這是玩兒的一手好牌啊！
他將玄寂逼得自爆而逃，玄天崖羣龍無首，偏偏他也當着衆人的面，表明立場，徹底和玄天崖對立！
這般的情況下，無數小勢力，自然就會盯上玄天崖！
這可是一塊肥肉！
而玄天崖這麼多年，得罪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數。
牆倒衆人推。
一夜之間，便是變了風向！
之前被人各種仰望的存在——玄天崖，瞬間成了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不用他們出手，玄天崖便是一落千丈！
而到了此時，衆人才是明白，軒轅夜看似沒動手，實際上卻是徹底斷絕了玄天崖的後路！
牧冷之後來想想，也是很高興。
本來他還在想，就算殺了玄寂，重新回到玄天崖，但是之前的事情，又要怎麼算。
他和慕夏以及南風吟，都是經歷過當年的事情的，到底對玄天崖有着幾分膈應。
軒轅夜這般，倒是徹底解決了這個問題——既然覺得膈應，爲何一定要回去？直接毀掉便可！
“玄天崖之中，還是有幾個硬釘子的，找機會拔出便是。”
他淡淡開口。
玄天崖能夠屹立聖域多年，靠的畢竟不是玄寂自己。
但是，如今，那些也都不值一提了。
牧冷之點點頭：
“君上且放心，蟻多咬死象，何況現在玄天崖將死，屬下一定會處理好這些。”
倒是丹城，經此一戰，反而是成了聖域之中，最不可隨意招惹的存在！
是個人都知道，丹城被多方勢力圍攻，然而最後，丹城無事，反而是那些圍攻的勢力，死的死，傷的傷！
便是南風吟，之前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形，因爲鳳長悅身懷有孕，他便是再度掌管起了丹城之中的大小事務
了丹城之中的大小事務。
軒轅夜沒有說話。
牧冷之微微擡頭，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院子之中正在休息的鳳長悅。
心中有些感嘆。
王妃如今正是特殊時期，卻是一直在奔波，想必君上心中也是心疼不已。
雖然他們都知道，鳳長悅不能以普通視角來看，她甚至可以在這樣的時候，煉製神品丹藥，融合神火等等，但是心中卻還總是覺得擔心。
牧冷之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眉間微蹙，看向軒轅夜。
“君上，您真的不打算將那些跟王妃說說嗎？”
他遲疑片刻。
“您當年…。”
當年遭遇了什麼，以及，是如何在那樣的死地之中逃離，還有後來的很多事情…。
如今事情也已經落下帷幕，倒是可以安生一陣子。想必之前鳳長悅也已經猜到了一些，但是…君上真的不打算說說嗎？
“那些，並不重要。”
良久，軒轅夜終於開口。
牧冷之一愣，下意識的擡頭看他。
不重要？
他曾經九死一生，曾經經歷諸多磨難，受過的折磨，至今想起，連他都忍不住心中微顫！
甚至如今玄天崖淪落至此，他心中的恨意，也依然未曾消退！
然而君上此時卻說，那些，並不重要？
“君上…。”他忍不住開口。
軒轅夜卻是忽然豎起手指，示意他安靜。
牧冷之疑惑的看去，卻是正好看到有人也進了院子之中。
當先的，正是鳳琛。
他的身邊，帶着一個女子。
卻是千筠。
之前事情塵埃落定之後，君上便是下令，將這一些人都接了過來。
想必，這就是到了。
千筠原本稍微落在鳳琛之後半步，當看到院子之中，閉目養神的鳳長悅的時候，卻是忍不住加快了腳步，走在了最前面。
神色有些期盼，有些急迫，眼底還有着深深的掛念。
然而在越走越近的時候，卻是忽然放慢了腳步。
最終，停在鳳長悅十幾步遠的距離，臉上竟是閃過幾分忐忑。
鳳琛見此，本來微微揚起的嘴角，便是成了苦笑。
筠兒還是這樣怕啊…
之前接他們來的時候，她分明是特別急迫的，甚至一路都沒有休息，第一個問了鳳長悅在哪裡，便是直奔而來。
來了，卻又不敢上前。
心中，大抵還是有些自己過不去吧？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她的肩膀。
千筠轉頭看了他一眼，心中稍安，眼底卻還是帶着幾分顯而易見的忐忑。
唯一的女兒，她從小便是沒有好好照顧，縱然她在心中想了千遍萬遍，卻還是無法抹去這個事實。
以前，她以爲族中會很好的照看她，而且以爲鳳琛已死，心中便是也沒有過多留戀，甚至生死都置之度外。
然而後來，她才知道她錯了。
她的女兒，不但沒有被好好照顧，甚至還被人各種欺凌！
若非是她足夠強大，只怕早已經死了！
而這份強大之中，又蘊藏了多少曾經吃過的苦？
她不敢想，只要想到，便是忍不住滿心愧疚後悔。
所以，即便是現在，看到鳳長悅，她也依然有些情怯。
總覺得，是自己沒有照顧好她，所以甚至沒有資格去當她的孃親。
“筠兒…。”
鳳琛見此，心中微微嘆氣。
“不用擔心，也不要想那麼多。你不是一直想要見悅兒嗎？而且，還給她帶了東西？快去給她看看？”
千筠頓時心中更慌張，猶豫了一會兒，道：“我、我還是等等吧，她…她現在還在睡着…。我…我站這兒看看就好…。”
甚至，連靠近，都生怕驚擾了她。
鳳琛心中一疼，卻也是沒有其他辦法。
這份心思，還是要靠她自己化解。
有風吹來，花瓣落英，飄灑在鳳長悅的額頭上。
她心中微微一嘆。
她其實並未睡着，何況，這麼近的距離，她就是真的睡了，也早已經醒了。
那些話，她自然聽得清清楚楚。
不知爲何，即便沒看到那場景，聽着千筠忐忑擔憂的聲音，她也忽然覺得一陣窩心。
其實，她本就沒在意過那些。畢竟，就連他們當初，也沒有想過會有後來的事情。
當初他們的初心，也是沒錯的。
天下的父母，如果不是被逼到絕境，怎麼捨得割捨自己的孩子？
之前她不太懂，然而現在，有了孩子之後，卻是逐漸懂了。
若是，有人讓她和腹中孩子分離，那麼她也一定不能忍受。
所以，對千筠，更多的，卻是心疼。
她承受了多少，千筠心底，只會加倍的痛苦。
聲音逐漸減小，他們似乎在猶豫離開。
她眉心微動。
千筠頓時安靜，有些緊張的看着她。
鳳長悅動了動，隨後便是緩緩睜開了眼睛。
而後，她轉頭，看向了鳳琛千筠。
千筠緊張不已，不知該是上前，還是離開。
一段時間不見，悅兒似乎又有了點變化…。
“孃親。”
鳳長悅忽然開口，脣角露出一抹笑來，連帶着
來，連帶着眉眼都生動了起來，有着他人鮮少見到的柔和。
“您來了？”
說着，便是起身，便要朝着這邊走來。
“路上可是安好？”
千筠見此，頓時將那些想法都拋到了腦後，連忙上前。
“悅兒快躺好。別累着了！”
一邊說着，一邊匆匆過去，就要扶着鳳長悅。
鳳長悅握住她的手。
千筠身子一僵，看向她，見鳳長悅嘴角帶笑，心中忽然一鬆。
“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鳳長悅搖搖頭，轉身拉着千筠坐下。
“沒有，孃親來的正好，我才醒來。”
鳳琛見此，看了鳳長悅一眼，幾分疼寵和寬慰。
“這一路可好？”
鳳長悅的手，依然沒有鬆開。
千筠自然是更捨不得鬆開，就那樣握着她的手，連連點頭。
“好，好。”
天知道在永恆之城之中等待的每一刻都是煎熬，生怕他們出了什麼事兒。
得知終於可以來這邊，她不知多高興。
鳳長悅知道跟她講那些道理，也是沒用的，眸色微轉，便是笑意微深。
“聽爹爹說，孃親給我帶了東西？”
千筠頓時有些羞窘，下意識看向鳳琛，後者臉上也是笑意莫測。
“是…是帶了…怕你…不喜歡…”
鳳長悅微微挑眉。
“孃親的東西，我怎麼會不喜歡？”
這話，卻絕對是真情實意。
她上輩子沒有親人，就算再果決狠厲，在這方面，也是有着一份柔軟的。
此生本以爲父母不在，卻不想，竟是可以就這樣簡單的在一起，彼此說話。
這種感覺是非常微妙的。
千筠甚至連走近，都有些忐忑。
若非是疼到了極致，怎麼會這般？
她知曉這情誼深重，也萬分珍惜。
千筠聞言，臉色微微有些發紅，隨即便是從空間戒指之中拿出了東西，一邊說着：“這、這是我來之前親手做的，不知道合不合適…”
鳳長悅笑着看了過去，神色微微一凝。
千筠的手中，是一件小小的衣服。
雖然小，卻也可以看出，十分精緻。
這是…。
“孩子現在雖然還沒出生，但是這東西卻是都要準備起來了。我也幫不上你其他忙，便是忍不住做了幾件，也不知合不合適…。”
千筠看她神色，忍不住有些緊張起來。
“你們也不缺什麼，所以我便想着這個，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但…好歹是孃親的心意…。”
鳳琛終於忍不住低咳一聲。
“悅兒，這衣服，你孃親之前用火焰，一點點燃燒了八品丹藥薰染過的，即可寧神，又可溫養經脈。”
一件小小的衣服而已，就用八品丹藥薰染！？
這還不算貴重！？
就連鳳長悅也有了扶額的衝動。
千筠被揭了底兒，頓時臉色更紅。
“悅兒，你若是不喜歡，就不要了…。”
說着，就要將小衣服收起來。
鳳長悅連忙拉住她：“喜歡！”
怎麼會不喜歡？
只是一件小衣服，就忍不住用了所有的心思，這樣的，怎麼會不喜歡？
“哦，悅兒你放心，雖然用丹藥薰染過，但是效果很是溫和，不會對孩子造成什麼影響的。”
鳳長悅伸出手，將那接過來。
觸手柔軟，是用的最好最舒服的料子。
她脣角微彎，將它攤開來看。
真的…很好看…。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小小的一團，穿上這一身的樣子。
那一定很可愛。
她心中霎時間一片柔軟。
其實，就連她之前也沒想到過這個事兒。
孩子的到來，實在是太過意外，中間經歷了那麼多事兒，她甚至沒有過多時間去仔細體會當一個母親的心情。
之前孩子踹了她一腳，她才終於回神，腹中的，是一個鮮活的生命！是她和他的血脈！
此時，看到這件小小的衣服，頃刻間感覺心臟被柔軟的砸了一下。
“對了，因爲不知道是男孩女孩，所以這些我都做了兩份，到時候就方便很多…。”
千筠想起來了什麼一般，又拿出了幾件。
“這些，你看看哪個你喜歡？”
鳳長悅眼底微熱，終於看向千筠。
千筠一愣。
“我都喜歡。孃親。真的。”
千筠霎時間有些窘迫起來，然而心底卻是忽然有什麼涌出，讓她鼻尖一酸。
“你喜歡…就好…。”
鳳長悅忽然靠近她的肩膀，枕在她的肩窩。
“孃親，你在…真是太好了…。”
被父母這樣放在掌心的感覺，原來…是這樣…。
所有的痛苦，她比你更折磨，所有的歡喜，她比你更喜悅。
你的一點一滴，在他們世界之中，就是最大的事情。
千筠身子微僵，感受着那溫熱的氣息，終於心中一鬆，緩緩吐出一口氣，嘴角揚起。
就連眼中，也帶着璀璨的光芒。
這一瞬，兩人的眉眼，是那樣相似。
心底像是有什麼轟然坍塌，而後照入一片光來！
她臉上笑意更加燦爛，眼眶卻
爛，眼眶卻是微紅。
“悅兒…我的悅兒…。”
鳳琛看着這一幕，無聲笑開。
那場景，如同最美的風景。
而就在這時，鳳長悅似有所覺，忽然看了過來。
脣角揚起一抹燦爛的笑，眉眼生動。
牧冷之下意識的看向軒轅夜，正好看到他眼底柔光。
那是…對其他人都從來不會展現出來的溫柔寵溺。
這一瞬，他忽然明白，爲什麼軒轅夜竟是會說“那些，都不重要”。
因爲最重要的，恰在眼前。
他笑了笑，無聲的退下。
走出去，仰頭看向那片蔚藍的天空，有些感嘆。
本以爲，他們歷經一切，只有回來，將那些通通折磨致死，才能痛快解脫。
卻不想，原來那些根本就不算什麼。
他眯起眼睛，許久，搖頭一笑。
也不知，慕夏那邊進展如何，嗯，還是去看看的好啊…。
……
丹城之內一片安靜祥和，而丹城之外，則是狂風驟雨！
雲陰澗。
啪！
雲西陽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臉色難看至極。
“廢物！都是廢物！”
下面跪着的衆人，通通俯首，不敢擡頭。
“派去你們那麼多人，竟是連一個末瀾都救不回來！要你們何用！滾！都給我滾下去！不！拖出去！全部斬殺！”
此言一出，衆人頓時慌亂。
“族長饒命啊！”
“族長！族長三思！”
“當時的情形太過危急，連玄寂都拿他們沒辦法，他們這些又能如何？族長，千萬不要氣壞了身子啊！”
大廳之內，一片嘈雜混亂。
雲西陽卻是大手一揮，滿臉不耐：
“任何人再勸，和他們一樣的下場！”
場中頓時安靜了不少。
而那些原本掙扎的厲害的，此時也都是一臉絕望。
雲西陽目光掃過一圈，最終陰鬱的閉上眼睛。
“去！將大小姐叫來！”
衆人聞言，自然又是心思各異。
本以爲雲末瀾要得勢了，誰想到居然直接死在外面了！
這雲陰澗，之後只怕還是雲傲姍的天下！
去的人，自然畢恭畢敬。
雲傲姍自從之前惹怒了族長，便是一直被軟禁在這破地方，眼下，可是要再度翻身了！
來人自然更加恭敬的開口，站在門外揚聲道：
“大小姐，族長有請。”
片刻，一道有些消瘦的身影，從裡面走出。
“大小姐，恭喜啊！您這可算是盼得雲開見月明瞭！”
來人連忙上前，恭敬彎腰，滿臉堆笑，低聲道：
“那賤人死了，您可算是熬出頭…。”
啪！
雲傲姍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有些嘶啞的聲音冷冷傳來。
“放肆！”
－－－－－－題外話－－－－－－
早上好啊麼麼噠！二月君今天就要出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