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笑,“好啊,我嫁的是一國之君,是天之驕子,不是普通的男子。”
他樓着我滾到牀上,簾個奉藥的宮人看到這樣情景也不知該進該退,最後,只好將藥放到旁邊小桌子上,衝裡道:“皇上,藥端來了,奴婢告退。”
南諾天從我身上擡起頭,“朕去把藥端來,你喝了藥早點睡。”
他翻身下了牀,將藥端過來奉到我嘴邊,補藥里加了些紅棗,不算太苦,匆匆餵我吃了藥,他便走了。
我叫來蘇蘇道:“孩子呢?”
“娘娘病了,這邊人多怕亂,已經抱到奶孃房裡睡了。”
我點點頭,“這樣,那你下去罷!”
她轉身退下,走到門口時身子卻突然頓住,驚恐的睜大眼睛,退進房來,“太后娘娘……奴婢見過太后娘娘。”
她惶恐的的後退,跪到地上,太后娘娘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威嚴的看她一眼,“平身罷。”
她扶着宮女的手腕,款款走進來。
我掀被下牀,俯下身道:“臣妾見過太后娘娘。”
她朝我臉上看了一眼,在椅上坐下,“聽說你病了,哀家過來看看。”
“有勞太后娘娘關心,臣妾沒有病,只是嗜睡。”
她輕笑一聲,環顧了下房間道:“孩子呢?”
“在奶孃房裡。”
“抱過來給哀家瞧瞧。”她笑着道,淡淡的神色讓人看不出喜惡,我站在那裡,一時不知如何說,我怕她藉機把月兒抱走。
她看出我的心思,笑着道:“你放心罷,哀家只是看看,既然答應了皇上把孩子還給你就一定會給你,反正你也抱不了幾天了。”
如果露骨的話不禁讓我心中生起寒意,蹙眉道:“太后娘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輕笑一聲,用一種冰冷至極的口吻道:“你這嗜睡的毛病恐怕得要好好瞧瞧了,萬一是什麼不冶之症,一睡不醒……呵,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她話裡話外,無一不是暗示我最近頻繁昏睡不是小毛病,我心裡又何償不知道,可是……就算是又能怎樣?
我苦笑一聲道:“如果真的是絕症,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她擡起頭,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一眼道:“你不怕死嗎?”
“怕啊,怕再把長姬和月兒拋下,也怕南諾天一個人孤單生活的身影。”
“那你就不怕南宮月獨自一個的淒涼?”她看着我發笑,眸子裡旋即露出一絲傷痛的神情,“傾城,你到底要讓哀家怎麼做?”
看得出來,她對我還是有一絲感情的,必竟十幾年的相處不是白費的,她曾經當我爲親孫女扶養了那麼久,如果不是我牽扯到了南秦的命運,如果不是牽扯到她眼裡“可憐的月兒”的話,她應該不忍心下毒手的。
總之,我不恨她。
我苦笑着道:“如果是絕症的話,這一次就不勞太后娘娘動手了。”
她看着我,沒有哼聲,我轉身吩咐蘇蘇道:“沒事的,去把孩子抱過來給太后娘娘瞧瞧。”
蘇蘇擔憂的看我一眼,轉身退下。
一直站在太后身後的碧珠走出來道:“娘娘,這是太后娘娘特地吩咐奴婢給您燉的補湯,趁熱喝了罷。”
她將在盅熱湯放到桌子上,我戒備的看了一眼。
孝文太后不說話,默默將湯盛了兩碗,自己喝了其中一碗,“沒毒的。”
看到她這樣,我又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道:“謝太后娘娘。”
我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下,爲了打破剛纔的尷尬,我將湯全部喝完了,她看我一眼道:“皇上已經跟哀家說了,過幾天江神醫就會進宮,到時讓他來給你瞧瞧,盡人事,聽天命罷!”
我笑得有些淒涼,濃濃苦澀蔓延心頭,小聲道:“太后娘娘已經知道了我的病情對嗎?你們很多人都知道了,只是不告訴我。”
她閃躲的別過臉去,“哀家不知道,先前說的話只是氣話,你別當真。”
“我知道,我知道太后娘娘只是一時心直口快,不忍心殺死臣妾的。”我喃喃的道。
她輕笑一聲,轉身看着我道:“傾城,你知道嗎?你把我變得很尷尬,我沒有不捨得殺你,你忘了嗎?阿九就是我派去殺你的最有利的證據,你死過一次,全是拜我所賜,現在你將我說得好,你讓我……情何以堪?”
第一次,我聽她不用哀家不用本宮的自稱,而是我。
我怔愣的看着她。
她苦笑一聲,接着道:“不管你心裡怎麼看,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已經是我無力捥回的了,傾城,就當是我這輩子對不起你罷。”
外頭響起孩子微弱的哭聲,蘇蘇抱着孩子進來,身後跟着奶孃。
“太后娘娘,娘娘,孩子抱來了。”
孝文太后伸手抱過孩子,臉上露出一種慈愛的神情,回想她剛纔說的話,她已無力捥回了,我不禁有些惶恐,又不禁冷笑。
她擡眸看到我臉上笑意,緩聲道:“你笑什麼?”
我苦笑的低下頭,“太后娘娘說的什麼,臣妾聽不懂,是你教我的,這世界上沒有誰對不起誰?你也沒有對不起我。”
她看着我,半天不說話,良久才嘆一聲道:“傾城,你信命嗎?”
“不信。”我搖搖頭。
她輕笑,低下頭道:“可是哀家信,有些時候人不得不信命,該發生的事情總會發生,不管你做多少努力都白費,就像南宮月喜歡你,儘管哀家殺了你,你也能死而復生,儘管他死了,也能再活過來和你相遇,或許你們之間是場孽緣罷!暫不斷,理還亂。”
我低着頭不說話。
孩子微微的哭聲傳來,她走過來,將孩子放到我手上,“好好待這個孩子罷!或許他是你們之間唯一的紀念了。”
說完,便轉身走了,我擡起頭看着她略顯蒼老的背影,竟然有種無力感?
一直以來,孝文太后在我心中的形像都是無所不能的,她高大,強大,彷彿任何事情都難不倒她,也永遠不會老,可是……是什麼時候起她竟然老成這樣了呢?
我搖了搖頭。
蘇蘇走過來道:“娘娘,孩子在哭,是不是該餵奶了?
”
我回過神來,看着一旁奶孃道:“孩子餓了。”
雨裳早已做好了準備,走過來接了孩子退到一旁。
殿裡,孩子停止了哭聲,吃奶的時候發出一種貪婪與滿足的吸吮聲及吞嚥聲,我靜靜的低頭坐着,恍然如夢。
嫁去北齊的月瑤公主如今已是太后,與太皇太后一起扶養着年幼的皇子垂簾聽政,想想,這似乎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東|方小說|網
如果不是薇靜說月瑤公主探親回朝,我也一時想不起來。
我抱着孩子坐在那裡,聽她說時,眸子裡微微有絲笑意,想起兒時的夥伴,往日種種,也有幾聲感嘆。
薇靜見我長時間不說話,不禁問道:“公主,奴婢的話你聽到了嗎?”
“嗯?聽到了。”我回過神來。
薇靜忍不住嘆氣道:“從前天開始公主就一時恍惚一時清醒的,公主心裡在想什麼呀?月瑤公主就要回來了。”
“我知道了。”我頭枕着手臂,微微笑起來,見我神色好轉了些,薇靜又道:“從前公主與月瑤公主鬧得什麼似的,不過現在過去了這麼多年,月瑤肯回來探望皇上,說明也一併理解了當初的事情,不會再跟公主記較了,另外,當初她被北齊太皇太后趕到行宮去住,還是公主回去救了她,恢復了她的身份與權利,她不會不記着這份恩情的。”
我淡淡笑着,彷彿她說的事情不關自己的事。
薇靜嘆了口氣,終於不再說什麼。
我坐在那裡,恍惚記起很小的時候,與月瑤一起談心事的事情,還覺得她是個單純又幸福的的孩子,可是如今,命運的捉弄,把她的幸福一併洗空了,她也的單純也一併埋沒掉,徒增了許多心機與心事。
我想,她如今再不是那個單純幸福的孩子了罷?母親已經死了,冷戰了許多年的父皇現在也終於肯回來探望了。
是好事呀!
我舒心的長嘆一聲,眼角浮現笑意,低頭看着滿足的睡着覺的月兒,開始覺得有些幸福了。
這些天南諾天一下了朝處理完政事就會過來陪我們,長姬也已經搬過來一起住,如今跟着老師學習畫畫與書法,棋藝這些男孩子愛的東西,一些琴藝舞藝卻不愛學,我每每頭疼,說了好多遍女子要多學才藝,可是她說,書法也是才藝那些琴舞歌伎不過是女人爲了留住男人目光才學的膚淺藝伎,不值不提,我被她噎的瞠目結舌,說不上話來,只能任由她去。
大胤方面,不時傳來的戰事消息也一如既往的,十天一封信,報喜不報憂,那邊的形式似乎是越來越緊張了,因爲這些日子以來書信的內容已經日漸少了,每每只是說幾個字,一切安好,安好……
不知指的是什麼安好?
讓人心頭不由自主的牽跘着,南諾天大方的恩准那邊的信可以直接送到我這裡來,由我親自來拆,每次我都會將信的內容原原本本的告訴他。
當然……臉上是帶着笑的,只是眸子裡卻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內心的擔心,經過時間的沉澱後,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不再像從前一樣脆弱不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