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的道:“當然願意。”
“娘娘您放心罷,奴婢一定盡心盡力的照顧夜王。”她屈身跪下道,深深對我拜了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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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跪在地上的她,沒有說任何話,轉身進了寢宮,她何需謝我?我又哪來臉受?
月瑤回宮三日,江神醫每日都來問安請脈,不知道爲什麼,好像我的身子越來越好轉了,從前的一日三次發病到現在三日,十日也不見發病,有時候我也懷疑是不是快要好了,可是每次見到江神醫時,他的臉色卻越來越暗沉,
就連南諾天也一樣,鮮少有笑容。
送走了江神醫,長姬也送去舞娘那裡習舞,月兒剛剛吃了奶睡下,被奶孃抱走了,我獨自在殿裡百無聊賴的翻着書,宮女不知從哪裡折來了一株紅杜娟,放在紫檀木的架子上,配白瓶,看上去嬌豔無比。
我起身走過去看着那樣別緻的紅,發着呆。
明藍色復明紗的繁複裙裾拂過地面,一雙紋珠繡履踏進殿,我聽到響動,轉身看過去,見到皇后娘娘站在陽光裡,整個人如沐春風,連笑容都比平時要深上三分,款款走過來道:“妹妹忙着呢?”
聽到這聲稱呼我便笑了,論年齡,我還要虛長她幾歲。
我微微笑着,對她行了個禮,“臣妾見過皇后娘娘。”
“妹妹這幾天氣色越發好了,跟正常人也沒差別,怎麼不見你出宮去走走?一個人總在待在宮裡也怪悶的。”她親密的拉着我的手道,彷彿我們已是多年生死之交的老友。
我不動聲色的看着她,“娘娘來找我有事嗎?”
“沒什麼事,來看看你。”
我低頭笑了笑,雖然她不說,可是看今天笑得異常,也能猜得出一二分來,前幾天我推說不舒服,讓皇上去了皇后宮中,想必她是爲這個來的。
她拉着我在榻上坐下,一邊道:“這些天月瑤回宮,沒有能夠更多的關心你,本宮總覺得對你有愧,你這裡缺什麼,少什麼儘管跟本宮開口。”
她環視我的房間,看了看也沒缺什麼,不覺訕訕的。
我笑着道:“月瑤公主難得回來一次,皇后娘娘多關心她是應該的,臣妾這裡什麼都不缺,若真要用時會去找娘娘要的。”
“對,本來就是一家人嘛,何必見外。”
我微微皺了眉,實在不想跟她多敷衍下去,“謝皇后娘娘關心。”
說完,我便低下頭不再說話,一個青裝宮女走進來,將一盅不知什麼東西奉到我面前,“娘娘……”
我擡頭看她一眼,想起來是前幾天園子裡見過的香杏兒。
看來她果真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宮人。
“這是什麼?”我疑惑的看着那碗濃黑的東西,有些犯嘔。
皇后娘娘笑着道:“妹妹可別小瞧了這東西,這個是養顏美容的聖品,我現在每天都用,白膚不光比從前白了,也更加細滑了,不用脂粉都很好。”
她親自接過來用勺子幫我吹涼,“來,快喝罷。”
“這是什麼做的,怎麼這個樣子?”我微微蹙了
眉,別過臉去,實在不願意喝。
皇后笑着道:“這是用烏雞血加梅花花瓣研成的粉,再加上白芷,白芙蓉……反正十多種藥材熬成的,反正好的很。”
薇靜見我爲難,在旁幫我解圍道:“皇后娘娘,這藥可不是亂吃的,我家公主現在吃補藥,怕犯衝。”
皇后娘娘原本笑關上,聞言沉了臉,冷哼一聲,將碗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放,
“怎麼?怕我下毒害死你家公主。”
“不是不是,奴婢怎麼敢有這種想法,是真的怕藥相抵,不是藥反而成毒了。”薇靜連忙解釋道,我也在旁幫着解釋道:“是呀……皇后娘娘不要多想,薇靜的爲人你瞭解,她是不會有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的。”
“少來了,本宮好心好意把這養顏聖品端過來給你,可是你不光不領情,還懷疑本宮在裡面下毒,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她氣哼哼的站起來,端起那碗藥仰頭喝盡,“如果有毒,本宮今天就當場死在這裡。”
“皇后娘娘說話太嚴重了。”我連忙跟着站起身,一面喝斥薇靜,“你還不過來給皇后娘娘賠不是?”
薇靜走過來,對皇后跪下,“是啊,皇后娘娘大人不計小人過,奴婢剛纔真的無意衝撞娘娘,只是無心的說了一句,娘娘別這樣,如果要罰就罰奴婢好了。”
皇后低頭看着她,冷冷發笑的同時我卻從她眸子裡看到了一絲苦澀,轉過臉道:“你雖然是傾城身邊的帖身丫頭,但是說不定在皇上眼裡比本宮的地位都要高上許多,本宮怎麼敢罰你呢?”
“皇后娘娘……”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看着她落漠的背景,有些替她可憐。
皇后低下頭,苦笑一聲道:“算了,你起來罷,本宮不是傻子,來之前就去請教過江神醫,宮裡向來忌諱送吃的,當着太后娘娘的面,就怕你們懷疑有毒,所以自己喝了一碗,沒想到在這裡還要受這樣有侮辱?算了……本宮走
了。”
她落漠的轉身向門口走去,背影看上去十分可憐。
香杏兒怯懦的看我一眼,敢怒不敢言,匆忙過去扶着自己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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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我上前追了兩步,她已轉身出了門,我只好無耐的站在那裡,看着還跪在地上不敢起來的薇靜和皇后娘娘喝盡的藥碗,碗底還殘留着一些黑色液體,看上去就像是中毒後留下的血液一樣。
“起來罷!”我無力的道,回身在榻上坐下。
薇靜站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我,“對不起公主,奴婢給您添麻煩了。”
“別說這樣的話,她無事獻殷勤,被人懷疑也是應該的,只是……”我說到這裡便停了下來,有些感慨的嘆息一聲,“皇后娘娘也是個可憐人呀!”
薇靜低頭輕笑。
我挑眉看她,“你笑什麼?”
“奴婢只是覺得公主現在跟從前不一樣了,若是換作從前,公主一定會說,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低頭笑了。
我也不禁怔住,
有些恍惚的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罷。”
薇靜自知失言,忙上前打斷道:“蘇蘇去端了桂花茶來,怎麼半天不見人影?娘娘,這次的桂花茶還是月瑤公主從北齊帶來的,特地留了三包給我們送來。”
我淡淡應着,門口,蘇蘇端着一壺茶進來,一邊向後看着,“怎麼皇后娘娘
氣呼呼的走了?又跟娘娘吵架了嗎?”
薇靜上前接過茶,笑着道:“皇后娘娘跟我們宮中向來是勢不兩立的,吵架也沒什麼稀奇,奇的是過來送碗補藥,我沒讓公主喝,她就氣走了。”
蘇蘇明白過來,一眼看到桌子上的空碗,“就是那個嗎?”
她走過來,我笑着道:“你來的正好,取根銀針來,有毒沒毒一試便知。”
蘇蘇搖着頭笑道:“娘娘錯了,有些毒用銀針是試不出來的,天生萬物,相生相剋,有些毒必須有東西刺激纔會露出毒性,比如蛇青配花茶,只用蛇青,不用花茶就沒事,再比如娘娘上次用的午夜魔竽,能救人,卻也是味毒藥,我聽爺爺說還有種藥更神奇呢?只對女人有效,男人無效,平時一點都看不出來是毒,也沒事,可是隻要那個女子一懷孕就必死無疑。”
“哦?還有這樣的奇怪東西?那你見過嗎?”我不禁有些詫異。
蘇蘇搖着頭道:“只可惜我很小就離開了爺爺,到頭來也沒見過那些毒物,只是知道而已。
“哦,是這樣啊!”我點點頭,看着她,“那你看看這碗到底是有毒還是沒毒。”
“娘娘已經喝了嗎?”她看着空碗,皺眉。
薇靜道:“沒有,是皇后娘娘自己喝了,要不怎麼氣哼哼的走呢?”
蘇蘇隨即放下心來,端起碗仔細看了看,聞了聞,皺着眉道:“看似沒什麼毒?況且如果有毒的話她也不會自己喝了。”
“說的也是,反正只要公主沒事就好。”薇靜也肆然了,轉身下去倒茶,室裡有淡淡的桂花香味彌散開來。
我看着那隻碗,若有所思。
蘇蘇將碗放回到自己的托盤上,看我沉下臉,不禁擔憂的問道:“娘娘怎麼了?還在擔心這藥裡有毒嗎?”
“沒有,我只是在想事情。”
蘇蘇沒再問什麼,拿了空碗退下去,薇靜將新倒的茶奉過來,小心吹涼了,
“桂花茶美容養顏,不比皇后娘娘剛纔那味看起來就讓人沒有胃口的補藥差。”
我輕笑,接過來喝了一口,讚道:“還是故鄉的桂花茶好喝。”
“那是當然,桂茶本來就開在北齊,移植到別的地方的桂花樹,就算再怎麼長,也香不過北齊的去。”她得意的輕笑。
我喝了幾口,將茶杯放到一旁。
薇靜站在那裡,欲言又止的道:“公主……奴婢聽說……冷大人又要回來
了。”
我側身要躺,聞言直起身子道:“你說冷大人要回來了?”
“是啊,就這幾天的事。”
我臉上不自覺的流露出喜悅,“這下好了,月瑤有機會可以見到冷大人,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