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覷了我一眼,回道:“皇上說現在不方便見,等一會查清了自然會見太后娘娘的。”
“那是什麼時候,哀家不管,除非皇上親自來,否則別想帶走瑞兒。”她執意橫起來,王公公也不勸,轉身與手下對視一眼就側身讓到旁邊。
兩個侍衛上前將大皇子奪過來,這時,大皇子也醒了,哭鬧着要找母后。
景太后一個趔趄跌坐在地上,“你們這些才,竟敢這樣對哀家……”她氣得指尖冰涼,指着王公公道:“王常,以前你可沒少得哀家的好處,如今恩將仇報,小心哀家翻過身來扒了你的皮。”
王常在宮中待了十幾年,自然不把她的威脅放在眼裡,冷笑着道:“太后娘娘不要爲難奴才,奴才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你……”一句話將景太后氣得噎住,顫抖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王常不再說話,抱着孩子離開大殿。
我睜開眼,看了仍坐在地上的景太后一眼,吩咐道:“靜,扶太后娘娘起來。”
靜走過去,景太后卻一把摔開她的手,自己掙扎着爬起來,“姒傾城,你少假惺惺,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是我嗎?”我輕笑,有些懷疑。
“不是你是誰,原來大家都過的好好的,你爲什麼要再生事端,雲湖再不好,她也是跟你同一爹生的姐姐,你的心好狠哪!”
我搖搖頭,冷漠的抽回目光,“是你們過的好好的,而沒有我。”
“姒傾城……”
“如果不是我早有準備,只怕這會早已中毒身亡。”我轉身看着她,“太后娘娘,到底是誰更狠一些?”
她被我問的無言以對。
我冷笑一聲,轉眸看着靜,“如果玉淑妃能對我母妃好一點,她又何至於死的那麼早?”
“公主……這些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靜驚訝的擡頭我,就連景太后也忍不住看向我。
我挑挑眉,苦笑着低下頭,“靜,有些事情是瞞不住的。”
“可是公主……你知道了這些只是會讓你更痛苦而已。”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經低得近乎聽不見。
“從前是,可是現在不了。”我笑着道,仰頭直視她,“現在我只覺得開
心,才發現原來活着還有這樣一個樂趣……那就是一步步擊敗敵人,讓她再也爬不起來。”
景太后在我陰狠的目光下漸漸畏怯,“你,你……小小年紀,就口出狂言,
當心日後被天譴。”
我冷笑,“該被天譴的不是你們姐妹嗎?殺死善良無害的人,爭寵奪權,這纔是你們最大的樂趣。”
“纔不是,你不要血口噴人。”她極力否認,我笑一聲,已無力再與她鬥
嘴,撐着扶手站起身,靜隨即過來摻扶。
“等到天黑就會有結果,現在說什麼都沒用。”我冷冷的丟下話,轉身向外走去。
景太后追了兩步便被侍
衛攔下,隔着長矛道:“姒傾城,你真的要這麼做嗎?難道一點都不看在太子的臉面嗎?”
我停了步子,轉身看着她,“這跟太子有關係嗎?”
她咬着脣掙扎了半天,終於說道:“雲湖可是太子深愛過的女人。”
我恍然驚醒,一絲薄涼笑意浮上眉梢眼底,“原來如此。”
“姒傾城,你倒是說話呀?”她緊張的看着我的臉,我卻不再說一個字,默默的往外走着,臉上笑容高深漠測。
景太后站在門裡喊,“姒傾城,你不要把事做得太絕了,你可要好好想想……”
我頭也不回的出了萬壽宮,靜跟上來道:“公主,非得這樣嗎?”
“現在看來是了。”我冷聲道,覺出異樣後才轉身看向她,“你哭了?”
“公主,以後再不要做那樣傻事,昨天看到公主口吐鮮血突然倒下……奴婢還以爲再也見不到公主了呢?”她哭着道。
我把她抱進懷裡,“傻瓜……”
“就算是爲了權利也不行。”
聽到這句話,我突然覺得無地自容,這世上能瞭解我的人只有靜一人,我要權利,不惜一切代價,可是她不讓我死。
“好,我答應你。”我違心的道,或許這樣能讓她暫時高興起來。
她聽到我的答案,立刻欣喜的直起身子問:“真的?”
我點點頭,“真的。
此時臨近正午,再過幾個時辰就可以分出勝負,我將手裡的白瓷瓶握得緊緊的,在手心攥出汗來。
“走罷。”我說,慢慢往前走着。
靜擦了眼淚跟在我身旁。
好久都不曾這麼安心過,彷彿一切都結束了,我的心也像是尖埃落了地,悄無聲息,又讓人覺出些許失落。
我相信此刻這個消息早已通過孝文太后在宮中的內線傳到了太白山,也相信南宮月也已知道了這個消息,可我不知道他現在會做何反應,只是憑直覺想……我是該留下雲湖的這條命來讓玉淑妃看着,讓齊王看着,他們的寶貝女兒如今的下場。
可我心裡知道,我是想留給南宮月。
回到宮中,就看到許多宮人出現在碧落居,當中坐着貴妃娘娘。
我福身請安,“臣妾給貴妃娘娘請安,不知貴妃娘娘帶這些人來幹什麼……。”
她笑着迎過來,親自將我扶起來,“本宮是來恭喜妹妹的。”
我微一怔,笑着道:“何喜之有?”
“皇上已經擬了聖旨,擇日就封妹妹爲修儀,本宮叫這些人來是給妹妹搬家來的。”
“修儀?”我微微有些吃驚,倒不是這次擢升,昨天晚上南諾天就告訴我要
“獎賞”我,只是不知道會這麼快,必竟現在結局還沒定,大皇子究竟是誰的孩子總要一見分曉,我低頭想了想,笑着道“現在搬家是不是爲時過早,
大皇子……”
“大皇子現在在本宮那裡,由
瑤瑤看着,想必他們耍不了什麼花樣,傾城,
我們是勝算在握。”她打斷我道,臉上揚着濃濃的喜意。
我知道這不是爲我。她喜的是她自己,喜的是終於鋤掉了雲湖那個小妖精,還有自己不日就要坐上母儀天下的寶座。
我擡頭看看她,知道多說無益,於是笑着道“那就有勞娘娘費心了。”
有了我的首肯,貴妃娘娘隨即吩咐宮人搬家,自己則拉着我往外走,“你這裡不清靜,跟着本宮到鳳鳴宮坐坐,今天中午我讓廚子做你喜歡的菜。”
我笑笑不語,只能跟着她走。
到傍晚時分,皇上親自駕臨鳳鳴宮,宮中內侍帶出大皇子出來,果然看到原本湛藍的眸子已變爲褐色,他似乎對這個結局早有預料,顯得並不吃驚,只是仰天笑了一聲,“這下你可以告訴朕你是怎麼知道這個秘密了罷?”
我笑而不語,將手中白瓷瓶打開,緩緩走向大皇子。
大皇子跟着月瑤公主玩了一下午,情緒相對穩定了些,見我走近也不排斥。
我笑着道:“大皇子,該點眼藥水了。”
大皇子看了看那個再也熟悉不過的白瓷瓶,並沒反抗也沒拒絕,而是熟練的仰起臉。
我用棉棒沾了一點藥水滴到他眼睛裡,不消片刻,那褐色的眸子便消失不見,重新換上了藍色深瞳。
貴妃娘娘睜大了眼睛,就連月瑤都忍不住好奇的走過來問,“你手裡拿的什麼?”
我直起身子,笑着道:“常年不見天日的峽谷裡,毒蛇盤踞的地方會長一種血藍,用這種常年見不光陽光的花汁兌成藥水,可以暫時性的改變物體的顏色,不光眼睛,頭髮也可以。”
月瑤一臉佩服的看着我,“這些你都是怎麼知道的?”
貴妃娘娘也在一旁嘖嘖稱奇。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太白山峽谷中就有這種血藍,只是我從前沒想到而已。”
南諾天一直在旁沒說話,聽到我說太白山時卻笑了,諷刺的道:“好一個血藍,果然是孝文太后育人有方。”
我擡頭看向他,他臉上沒有一絲驚訝的表情,也不爲此而感慨,只是讚歎孝文太后育人有方。
“皇上也不差啊,忘情水也不是世間多得的奇藥。”我不知從哪來的勇力,脫口而出道。
他轉身看着我,一步步逼近,直到快到帖到我身上才停下,“你真是越來越讓朕感興趣了。”他冰涼手指挑起我下巴,挑釁的目光帶着濃濃的戲謔。
當着貴妃娘娘,我的臉刷的紅成一片,低下頭道:“現在真相大白了,還請皇上示下。”
他輕笑不語,轉眸看着還一無所知的大皇子,喃喃的道:“不知道南宮月此時在想什麼?原本以爲這是朕的兒子,呵,原來我們都是代替品。”
他自嘲的笑笑,轉身往殿外走去。
我彎下身子躬送聖駕,無意間的一瞥,卻看到了貴妃娘娘恨意的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