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冰涼的宮裝被扔過來,冷冷的砸向我的頭。
“什麼人?”我問,已有有些慌亂,這人絕不是冷珏。我胡亂的撥開兜頭蓋了我一身的衣服,想要看清來者是誰,一雙大手卻在這時牢牢的固定住我的手,將我的身子拖到池邊仰躺着。
“是誰?”我悶聲悶氣的問,在他手下掙扎。
他一語不發,只用手指在我身邊隨意划着什麼。這種感覺太詭異了,我看不見任何東西,本能的從心裡生出恐懼來。“放開我,你是誰?來人……”
我想喊人,可話剛剛開口他便捂住了我的嘴,沒有任何解釋,低沉切近的喘息聲讓我渾身發毛,直覺得想起七年前的第一次看到南諾天時的場景,不……
比那更恐懼。
他的手探到水中,我屏住呼吸,強迫自己快速冷靜下來,他不是來殺我的,如果是也不會這樣浪費時間。
我在心裡分析完,隨即冷靜了一點,他也鬆開了我的口。
看來,他很會揣摩人的心理,他知道我下一秒會想什麼。
這很可怕。
“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我是什麼人?如果你膽敢再往下一寸,我會讓你死無全屍。”我冷冷的道,他的手已探到我小腹。
他冷笑,冰涼的笑聲是我從沒有聽到過的。在我快要發瘋的時候,他說話了。
“我回來了。”低啞黯沉的語聲響起,我渾身定住,再也沒有任何掙扎的勇氣,只能怔怔的坐在那裡。
他抽回手,冷冷的起身向後門走去。
廣濪宮後殿有暗門,是隻有我與孝文太后知道的秘密。
我像是突然清醒過來一樣,胡亂的扯下頭上衣服,最後映入眼簾的是他修長挺直的背影,再沒有往日溫文與儒雅,我直覺自己看到了邪惡的蛇。他來去自如穿梭在這個房間,穿行在宮裡。
回想剛纔的情形,我纔想起,原來他不停在我身上劃的是南宮月。
我喃喃念着這幾個字,像是突然被人抽離了靈魂,不能思考,不能回憶,只能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止不住戰慄。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聽到身後傳來凌亂的腳步聲,靜急切的跑進來,
“公主你沒事罷?怎麼這麼久不叫人?”
我呆滯着不說話,身後另一道語聲插進來,“你下去罷。”
靜抱着我的手一點點撒開,回身看着南諾天,只好低着頭退下。
南諾天走過來,蹲到我身後的位置,“你臉色不好?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我聲若蚊嚀的道。
他雙手扶上我的肩膀,“傾城,南宮月回來了。”
“是嗎?”我一動不動的道,連語聲都是冷的,他有些意外的看着我,“難道你一點都不感到意外嗎?”
“他是雍王,回宮也屬正常。”
他冷笑,“可是孝文太后這次讓他回宮是爲死去的景太妃和三皇子超度,這個
理由不是太牽強了嗎?”
我笑不出來,只牽了牽嘴角,“這說明孝文太后心慈仁厚。”
“你是說朕狠心嗎?”他突然沉下臉來,甩開我起身,我轉身看着他試圖解釋些什麼,可是一看到他冰冷的眼神,我就什麼放都說不出來了。
“景太妃與孝文太后婆媳一場,就算不爲景太妃,那三皇子總是她的孫子,就那麼死了,用皇家陣仗超度一下也不爲過,何況……皇上不是已經穩
定江山了嗎?你又何必緊張?”
“我緊張了嗎?”他冷笑着道,看我的眼神已經變回最初的冰冷。
我嘆氣不說話,開始有些後悔跟他說了實話。
他是一個那麼自負又自傲的男人,怎麼能容得下別人說他緊張害怕呢?我在心裡苦笑,或許他不是緊張,是後悔了。
南宮月回來了,卻變得邪惡的讓人害怕,所以他後悔當初放了他。
我不再說話,拿了一旁的衣服站起身,胡亂的披在身上,他從身後抱住我,呼吸已變得粗重起來,明顯壓抑着怒火“爲什麼你總是這麼咄咄逼人?”
“所以我有時候不得不受麼懲罰。”我如實的說着,每一次惹惱南諾天的下場都十分不好過,可我像是沒心沒肺的人一樣,一再的重犯這樣錯誤。
他鬆手將我按到地毯上,隔着一層濡溼的衣料在我身上揉捏。
“傾城,你很聰明,朕喜歡你的聰明,可同時也更討厭。”他用低沉的嗓音道,加重手上力道,用蒼勁有力的手指關節處堅硬的骨骼箍着我的身子,我疼的皺眉,卻不願哼聲,我知道冷珏就在外面。
“說話。”他冷冷的逼問,用牙齒咬着我柔軟的脣。
“皇上讓我說什麼呢?說對不起剛纔只是我一時失言?還是恭喜你第二個孩子快要出世了嗎?”我勉強擠出一抹笑,仰頭直視他,他眸子裡顏色變
得陰暗了些,傾身逼近我的臉,“你嫉妒了?”
我搖頭不說話,只是在他身下微笑。
我何償會嫉妒她?那個短命的。
他直盯盯的看着我的臉,情緒在臉上變幻莫測,似乎在思考着什麼,“看着我,說你在想什麼?”他問,手指挑起我下巴。
“什麼都沒想。”我聽話的看着他。
“撒謊,你的表情明明就是有心事。”
聽他這樣說,我便垂眸笑了,“可能我們想的是同一件事,我也猜不到皇上的心思,你看不懂我,我也看不懂你,這樣很好。”
他笑一聲,不再說話,同往常一樣,按步就般的進行着他的步驟,讓我體會到痛苦的滋味,似乎是對我剛纔說真話的懲罰,我沒有反抗,也不掙扎,長時間的磨礪下,我已經明白順從可能會減少一些不必要的痛苦的道理。
殿裡氤氳霧氣,連月光都變得昏濛濛,我看着他,這個沉浸在愛慾裡的男子,突然覺得有點陌生,原來……我從沒有看清過南諾天,他的一舉
一動都透露着神秘,心思更像是重重大山後的迷霧,可我要何時才能撥開,我在心裡苦笑出聲。
究竟是從何時起,我也開始這麼留意他的情緒好壞了呢?難道我愛上他了嗎?我搖頭輕笑,從很小時我就懂得愛很可怕,而我這輩子也註定了不會愛上任何人。
就像他寵我,也不一定是因爲愛。
南宮月的氣息還殘留在眼前,可下一秒我已在另一個男人身下承歡,我緩緩閉上眼,不願意認清這事實。
不願相信我原來不過是個懦弱的女人,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南宮月此次回宮的理由並不牽強,孝文太后有她足夠的理由,只“祖孫”二字就讓南諾天連駁回的理由都沒有,只好爲南宮月擺壇設法。
“從前花那麼多功夫在廟裡做和尚,原來也不是一點用都沒有。”我冷笑着道,坐在妝鏡前上妝,靜跪在身後爲我梳頭,把長髮在頭頂綩成一個簡
單的髮髻,用玉釵固定。
“雲湖公主說的不錯,這一天總歸是要來的。”靜低聲嘆氣,找了一副和玉釵同樣款式的耳環幫我戴上。
我臉上笑容沉了沉,沒有接話。
靜看出我的沉默,笑着道:“公主怎麼了?你從昨天起神色就不對,一直若有所思的樣子,是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我搖搖頭,並沒有把昨天南宮月潛進廣濪宮的事說出來,“沒什麼。”我淡淡的道。
靜不信的看着我,“公主說謊的時候臉上都擺着呢……心虛。”
“死丫頭。”我低低斥了一句,從鏡前站起身,“我只是在想冷珏,從昨天開始就沒有見到過他了。”
靜笑着道:“公主原來是擔心這個呀!皇上好像把他另派出去使喚,冷大人昨天告訴奴婢要回公主一聲的,奴婢給忘了。”
這麼多天了,她還是沒有改口,一直稱冷大人。
我若有所思的道:“派差事?能有什麼差事?”難道是監視着南宮月嗎?我暗暗在心裡猜測着,在一旁的鸞榻上坐下。
靜低着頭收拾桌上的釵環,一邊道:“不知道這次雍王爺要住多久?”
“頂多不過半個月,南諾天是不會讓他多住的。”我冷冷的道。
“可是過了這半個月,不知道下次還能不能再見到他了。”靜擔憂的說着,語氣裡充滿了捥惜,我轉身看她一眼,已經明白了她話裡意思,笑着道:“靜,連你都看出皇上後悔當初沒有殺了南宮月嗎?那你覺得南宮月好還是皇上好?”
“奴婢只是覺得皇上昨天表現過於激動了些,聽王公公說晚膳時皇上因爲一道菜不合口胃就把桌子給推翻了,皇后娘娘也嚇得不敢說話,至於他們倆誰好?奴婢覺得是雍王罷,他雖然不適合做皇上,可是看他對雲湖公主的態度就知道一定是個好男人,可以託付終身的,而皇上嘛!皇上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但是……太霸道了,有時候讓人很害怕。”她想了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