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
易寒與庭陵君同牀共枕,海蘭並沒有給他們兩人單獨各安排一個房間,而是讓他們住在了一起,這一夜,兩人聊了很多的話,在易寒眼中,庭陵君就是庭陵君,在庭陵君眼中,項剛就是項剛,兩人都心領神會的感受到彼此心中的喜悅歡暢,因爲朋友二字。
海蘭早早就過來,立即給兩人安排活幹,直呼其名道:“庭陵,你今天把靈狐小閣所有的路道都清掃乾淨,項剛你隨我來。”
庭陵君連忙道:“我們是一起了,就是幹活也要在一起,你憑什麼把我們分開來?”
海蘭沉聲道:“就憑你現在是靈狐小閣的下人,你沒有跟我討價還價的資格,還不快去,否則我就讓你幹更髒更累的活。”
庭陵君冷聲道:“海蘭,你給我記住,一年之後,我再收拾你。”
海蘭輕輕笑道:“你能熬過一年再說吧。”
易寒遞給庭陵君一個安慰的眼神,庭陵君只能作罷,虎落平陽被犬欺,又有什麼辦法。
易寒跟着海蘭走出下人居住的院子,易寒出聲道:“海蘭姑娘”
話還沒說完卻立即被海蘭冷聲打斷:“你別告訴我,你又肚子疼!”
易寒啞然一笑,“我是問,你要帶我去哪裡?”
海蘭沉聲道:“不要多話,到了就自信知道了。”
易寒只等耐心的跟隨海蘭前往目的地,憑着自己與婢女有不少相處的經驗,要與海蘭處好關係也不是一件難事,就看他易寒肯不肯了。
海蘭帶着易寒一直東邊方向走,經過一片茂密安靜的林叢,易寒突然感覺到自己要去的是什麼地方。
果真,穿過林叢,映入眼前的是一所清幽雅緻庭院,這正是上次他與庭陵君闖入的庭院,戚嫣居住的院子。
易寒好奇道:“海蘭姑娘,昨天你所說的規矩中不是有一條,就是這裡我不準靠近這個院子半步嗎?”
海蘭淡道:“我領着你前來,自然是不同。”
易寒問道:“小姐要見我?”
海蘭淡道:“你憑什麼認爲小姐要見你,我領你到這裡來,難道不可以是讓你在這裡幹活嗎?”
易寒“哦”的一聲,心中卻暗忖道:“看來戚嫣想先收拾自己,想想,自己也就不小心壓了她一下,莫非就是因爲如此,她恨我比恨庭陵君要深一點,打算先收拾我。”
靜觀其變,小心應付就是,大風大雨都過來了,還能栽在一個戚嫣手上不成。
進了院子,易寒開始再次觀察起這寂靜而又普通的院子來,走到一半,海蘭突然道:“項剛,你這裡等着。”
過了一會之後,海蘭返回,手裡拿着一把修剪花草用的大剪子,淡道:“最近院子裡雜草叢生,你把這院子裡的花草修剪一下。”
易寒爲難道:“可我從來沒幹過這活啊。”
海蘭冷聲道:“你不願意?”
易寒低聲應道:“怕手藝生疏做的不好,被責罰。”
海蘭沉聲道:“對,做的若是不好就要被責罰,你要認真一點。”
易寒只得點頭應下,這活若是輪到庭陵君來,怕是他要樂瘋了。
海蘭離開,易寒拿着剪子,並不着急幹活,而是觀察起院子裡的環境佈局來,先在腦子裡勾畫好一副圖案來,再下手,對於有藝術感的人來說,做事總是有條有序。
易寒雖然從來沒有幹過修剪花草的活來,但是修剪花草並不難,咔嚓一下剪掉冒頭的枝葉有什麼困難的,困難的是修剪起來是否富有美感,易寒就當自己在作畫一般,慢慢的用自己的雙手勾勒出自己腦海中早就想好的圖案。
越幹卻越起勁,越幹卻越樂在其中,全然就當自己是在舞文弄畫一般,恍然不知時間流逝。
不遠處的窗戶打開一條縫隙,縫隙處隱蔽的露出一雙明亮的眸子,從易寒出現在這個院子裡的時候,這雙明亮的眸子就出現,一直在打量着易寒的一舉一動,不錯,這雙眸子的主人就是戚嫣,她安排易寒到這個院子來就是想看他,看着易寒全神貫注修剪花草的模樣,是那麼的動人,那麼的讓人歡喜不已,戚嫣心頭興奮,只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是那麼的活躍,生命是那麼的充盈。
戚嫣手裡拿着一個包裹,裡面是一條男人所穿的棉襠,原本這條棉襠充滿了酸臭,經過她雙手親自清洗之後,這棉襠已經乾淨還散發着淡淡的清香,戚嫣早就打算將這條棉襠物歸原主,可是她卻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去靠近項剛,甚至不敢靠近他,她就像一個懷春的少女,不敢向愛慕之人表達自己的情意,顯得那麼的嬌羞怯弱,只能在暗地裡偷偷的看着他。
也許別人會想,她是靈狐小閣的主人見一個下人有什麼不可以的,可在戚嫣的心中,她就是羞於與項剛面對面相處,這是什麼樣的心理,這是少女情懷,現在的戚嫣不一樣,她動了芳心。
好幾次戚嫣都鼓起勇氣走出屋子,她不知道該和項剛說什麼,也曾想過無論說什麼都好,能說說話就可以了,可內心就是有一股莫名的激動和顫慄讓她的身體僵硬,一想到要近距離面對他,她的心就酥麻身體就變得軟弱無力了,甚至她能想象到面對項剛時說不出一句話來的窘迫和尷尬,因爲心生愛慕,就讓人一個人的行爲舉止在一瞬間發生了極大的轉變,這是多麼奇妙的事情啊,情如毒藥,此話不假,戚嫣已經中毒不深了,而且在許久以前她就中了毒。
看着他露出歡快的笑容,戚嫣多麼想走到他的跟前,問一問他爲什麼如此開心,是否能與自己分享,可是她就是如此的不爭氣,她都開始懷疑自己就是戚嫣了。
一個上午,易寒幹了一個上午,戚嫣就在屋子裡偷偷看了一個下午,這是多麼無趣的事情,可她樂在其中。
易寒感覺有些肚餓,朗聲喊道:“海蘭姑娘。”
戚嫣心中暗暗爲項剛着急,有些惱海蘭怎麼還不快點出現。
易寒連續喊了幾聲之後,海蘭才姍姍而來,有些不耐煩道:“什麼事情。”
易寒笑道:“中午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去吃飯,下午再過來。”
海蘭沉聲道:“我說過你中午可以回去吃飯嗎?你把活先幹完再說吧。”心中暗暗道:“讓你膽大包天闖入小姐房內,我可是要好好替小姐出一口氣。”
屋子內的戚嫣聞言,卻是表情一訝,我可沒有吩咐海蘭這麼做,怎麼能不讓他吃飯呢,卻是不知道海蘭爲了替她出氣而自作主張故意修理折磨項剛。
易寒有些無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現在自己可沒有與她頂嘴的資格,她說什麼就什麼吧,雖然對方有些過分,但也不是不能忍受,誰讓他先前要幹出得罪別人的事情來,得罪了別人就要付出代價。
易寒只得忍着肚餓,繼續幹着活。
屋子裡的戚嫣看他頂着中午的太陽,餓着肚子幹着活,特別是看他額頭上的汗水直灑落,垂眸蹙眉,心中別提多心疼不捨了。
戚嫣一刻都不願意等,立即讓人叫海蘭給叫到屋子來。
海蘭臉上有些油煙,雙手還溼漉漉的,剛纔忙慢着準備午飯,卻被戚嫣叫了過來,問道:“小姐什麼事情?”
戚嫣道:“你讓他到東邊的廂房休息一下吧,對了,給他送去飯菜。”
海蘭好奇道:“誰?”
戚嫣沉聲道:“項剛!”
海蘭訝異道:“爲什麼?”沒有理由啊,小姐讓他們來靈狐小閣當下人就是爲了折磨他們,怎麼可能反過來對他們這麼好。
戚嫣冷聲道:“這需要爲什麼?”
海蘭忙退了下去,來到正在院子裡修剪花草的項剛身邊,只見他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卻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到來,心中有些好奇,幹這活,真的有讓他這麼開心嗎?
朗聲喊道:“項剛!”
易寒回頭,問道:“海蘭姑娘,什麼事情?”
海蘭淡道:“你到東邊的廂房休息一下吧。”
易寒笑道:“不必了,我把這活幹完再說吧。”
海蘭心中暗罵下賤,卻道:“你難道肚子不餓嗎?”
易寒高聲應道:“早就餓了,可是海蘭姑娘你不准我去吃飯又有什麼辦法,只得老老實實的把活先幹好了,讓海蘭姑娘你滿意了,再去吃飯。”
海蘭冷聲道:“你怎麼這麼賤骨頭,我現在讓你先停下去休息,你就去,廢話那麼多,以後再敢跟我頂嘴,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易寒莞爾一笑,並不當回事,往往兇言兇語的婢女反而有一顆熱心腸,笑道:“好吧。”
在海蘭的指示下,易寒來到東邊的廂房休息,坐了下來,喝了口水,又擦拭起滿臉的汗水來,自嘲道:“是否我天生就是下人的命,爲何我乾的如此輕鬆愜意。”
突然門被推開,一個婢女端來了飯菜。
這待遇可真是讓易寒驚訝萬分,怎麼剛纔不准他去吃飯,這會卻主動給他送來飯菜,這待遇可是天差地別,這讓易寒不禁懷疑起她們的居心來,這飯菜裡面該不會是放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毒藥?春藥?還是瀉藥?
婢女放下飯菜道:“吃吧,吃飽之後纔好幹活。”
易寒一番感謝,待婢女離開之後,看着桌子上香噴噴的飯菜卻不敢動筷,終還是忍受不了飢餓的摧殘,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大吃起來。
臨近黃昏,海蘭出現,不悅道:“怎麼你幹了一天才剪了這麼一點。”
易寒忙道:“我可沒有偷懶,慢功出細活嘛,我想把院子的花草剪的更漂亮一點,小姐看了高興,說不定肯寬容我的罪行。”
這還像人話,“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明天一早再過來。”
辛勞了一天的易寒帶着愉悅的心情離開。
悄悄偷偷看了一天的戚嫣打開房門走了出來,她今天看了項剛一天,卻其他事情也沒做。
走到易寒剛纔修剪花草的地方,望着天邊黃昏美麗的景色,心情卻惆悵黯然,沒有了他,她的生命好似瞬間變得暗淡無光,爲什麼自己會如此不爭氣,連走出房間和他說話的勇氣都沒有,因爲他在自己心中是那麼的高大,自己在他面前卻是那麼的渺小。
靜靜的站着,直到天色暗了下來,想到他明天一早又會出現,這才充滿期待的露出微笑,心中暗暗道:“明天我一定要和他說話!”
回到住處,庭陵君呼天喚地的喊苦喊累喊腰痠背痛喊這不是人該活着的生活。
好在易寒一番寬慰,庭陵君才心裡平衡了許多。
庭陵君突然大喊道:“壞了,我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易寒好奇道:“什麼事情?”
庭陵君道:“過幾天就是太后的生辰,我可是打算準備一副桃花圖送給她作爲賀禮,現在可怎麼辦?”
易寒道:“公子,你現在處境特殊,相信太后能夠理解的。”
庭陵君卻決定道:“不行,我一定要做到。”
易寒無奈道:“公子,現在我們練習的筆墨紙硯都沒有,又如何能夠作畫,再者說了,我們現在又不過國公府,無法在桃樹面前攀摩。”
庭陵君沉吟片刻之後卻靈機道:“這靈狐小閣也有桃樹,至於這筆墨紙硯嘛,這靈狐小閣也有,只要我們能夠弄到就可以了。”朝着朝易寒眨了眨眼。
易寒低聲道:“公子,我們可是待罪之身,可不要再惹出什麼亂子來的好。”
庭陵君道:“項剛,你不是早就說了,我們可不是守規矩的人,你我都找找機會,偷一些筆墨紙硯來,這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我想她們不會太注意的。”
易寒只能點了點頭,在情在理,他都該幫庭陵君一把。
連續三日,戚嫣都只是在屋子裡悄悄打量項剛,她膽小嗎?當然不是,只不過每個人的心中都有自己害怕的東西。
眼前院子裡的花草修剪了一大半,戚嫣終於大膽的走出屋子,朝易寒所在的方向走去。
專心修剪花草的易寒突然聽到輕柔的腳步聲,習慣性的望了過去,在一瞬間他看到了戚嫣,這個女子的容貌實在是美,美的你認真打量,多看上她一眼,就會被她的美麗所窒息。
戚嫣輕輕邁着蓮花小步,風姿綽約,飄然若仙,美眸瑩瑩如水,只不過她的表情很冰冷,清冷自若的從易寒身邊走了過去,望都不望易寒一眼。
易寒有些失神的看着戚嫣從自己的身邊走過,看着她娟秀冷若冰霜的側臉,就似看着寒月裡獨放芳香的梅花,一下子他被戚嫣的風姿迷住了,難道安卑的男人對她如此瘋狂,他確實有這個資本。
想到自己現在的低微的身份,易寒回頭,繼續老老實實的修剪花草,就憑現在自己的身份,他那裡有資格去與戚嫣親近,雖然心中有那麼一點想,可是他卻又自知之明。
戚嫣看到了項剛在盯着自己看,心中暗暗歡喜,等待項剛主動和自己說話,可項剛只是盯了一會,卻又轉過頭去修剪他的花草,這讓戚嫣很幽怨憤怒,轉身怒喝道:“項剛!”
這聲嬌喝可把易寒嚇了一大跳,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又得罪她了,惹她如此生氣,轉身忙卑微怯弱道:“小姐,什麼事情?”
戚嫣的一雙眸子雖然美麗動人,可這會卻冷冰冰的盯着易寒看,讓易寒感覺到比冰雪還要強烈的冰冷感,庭陵君說的沒錯,戚嫣還真是冷若冰霜,只聽戚嫣冷聲道:“項剛,你剛纔爲什麼一直盯着我看。”
啊!你這會才反應過來,我還以爲你懶的看我一樣,把我當做透明的呢,面對戚嫣一雙冰冷眼神的逼死,“那是因爲因爲”易寒竟吞吐起來了,他的風流放.蕩那裡去了,主要是他心中有顧慮,不想再惹惱戚嫣,累的庭陵君一併遭罪。
戚嫣心中暗暗鼓勵道:“大哥哥說啊!把你想說的話都說出來!”
易寒吞吐道:“那是因爲小姐你長的美麗動人,小人情不自禁的就盯着看了。”
戚嫣聞言,心中像突然盛開的花朵那般愉悅,卻冷冰冰的問道:“那你又爲何扭過頭去不看了。”
易寒應道:“小人發現不該這麼盯着小姐看,所以就扭過頭去了。”說着又垂下頭去,心中暗忖:“這女子眼神真是犀利,害得我都不敢多看她幾眼。”
戚嫣沉聲道:“擡起頭,我現在要你看着我。”
易寒心中訝異,照戚嫣的吩咐做,露出想看仔細又不敢看的太仔細的神情來,只聽戚嫣道:“好好看清楚一點。”
易寒應了一聲,“小姐,我已經看清楚了。”
戚嫣問道:“看清楚我是誰了嗎?”
易寒應道:“看清楚了,小姐是靈狐小閣的主人。”
戚嫣問道:“那你下次看到我能不能認出我來。”
易寒感覺這個問題十分的奇怪,應道:“我當然能認出小姐來。”
戚嫣問道:“三十年後呢?”
又是一個奇怪的問題,易寒沉吟道:“應該能認出來吧。”
戚嫣冷聲喝道:“到底能不能認出來?”
易寒又被她突然一喝給嚇到了,堅決道:“能!”
戚嫣突然露出微笑,“好,你把我的話給記清楚了,若忘了,可別怪我。”
戚嫣突然發現自己失態了,轉過身去,心中怦怦直跳,只有兇巴巴的跟大哥哥說話,自己纔不會那麼的緊張。
易寒以爲她要離開了,禮貌道:“小姐,慢走!”
戚嫣突然轉過身來,繃着俏臉,笑顏又變成冷若冰霜了,“說誰我要走了?”
這可真讓易寒無言以對,心中暗忖:“你不走,突然轉身幹什麼?”嘴邊應道:“我胡亂猜的。”
戚嫣冷聲道:“以後不要亂猜。”
易寒點頭,卻沉默起來,沒有多語,心中巴不得這個美女快點走遠,這會真的感覺十分的不自知。
兩人突然安靜下來了,戚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她又不能表現的太親近,心中有些無奈,爲什麼其他的男人想方設法的想與自己交談,偏偏他有這個機會卻不努力爭取呢,難道真的自己主動熱情去勾引,想到這裡臉上頓時飄去雲霞,有些不好意思。
戚嫣一副清冷自若的表情突然又原路返回,這讓易寒有些好奇,她不是要出院嗎?
走了幾步遠的戚嫣突然停下道:“我要走了,你不懂禮數嗎?”
易寒道:“我以爲小姐還不打算走,不敢隨便亂猜。”
戚嫣道:“我現在要走了,你應該說些什麼?”
易寒忙道:“小姐走好。”
戚嫣道:“下一次我不想看到你做出任何不知禮數的舉動來。”
待戚嫣走遠,易寒還在揣摩她剛剛說的那些話,她的意思是以後我每次見到她都必須跟她打招呼嗎?
回到屋子,戚嫣高興的像個雀躍的小女孩,沒坐一會又站了起來,站了一會又坐了下去,她真不知道怎麼形容心中的喜悅了,有些嬌羞的自語道:“不知道什麼事情大哥哥才能像以前一樣親我一下。”
海蘭突然走了進來,戚嫣立即又變得冷若冰霜,淡淡問道:“海蘭,什麼事情。”
海蘭問道:“小姐,是這樣的,過幾天就是太后的生辰,不知道小姐打算怎麼準備,我看小姐好像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所以特意來提醒小姐,希望能提前做好準備。”
戚嫣道:“我倒把這件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以前我都是舞劍給母親祝興,今年卻要想些不一樣的。”說着卻思索起來。
海蘭道:“小姐你文武雙全,舞劍是武,今日不如從文方面下工夫吧。”
戚嫣突然喜道:“有了,母親喜歡桃花,我就做一副桃花圖送給她如何?”居然跟庭陵君想的是一樣的。
海蘭應道:“這個主意好,太后見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戚嫣道:“把我的筆墨紙硯和書案都搬到後花園的桃樹前,我要畫一副生動栩栩如生的桃花圖。”乾的也是跟庭陵君一樣的事情。
海蘭應道:“好的,我現在就去辦。”突然卻轉身問道:“小姐,你的書案可不輕,這裡離後花園也不近,我搬不動。“
戚嫣隨口應道:“你不會讓下人去做嗎?”
海蘭腦子突然靈光一閃,院子裡不就有一個現成的勞力嗎?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項剛,放下你的活,跟我來。”
易寒應道:“海蘭姑娘,什麼事情?”
海蘭沉聲道:“你隨我來就是了,不要問那麼多。”
海蘭領着易寒往西廂的屋子走去,進入一間屋子,看了屋子了的佈局擺設,明顯是一間書房,易寒眼尖,立即盯上桌子上的筆墨紙硯來,庭陵君不是想要這些東西嗎?自己剛好偷偷拿上一些。
海蘭出聲道:“把書案上的東西全部移動到別處。”
易寒邊照做邊心想,難道是想讓我來打掃整理書房,這會自己就更有機會了。
易寒道:“好了。”
只聽海蘭道:“你把書案背起來。”
“什麼?”易寒有些意外,解釋起來:“海蘭姑娘,這書案背後是窗,光線充足,可不太適合挪移位置。”
海蘭道:“誰說我要挪移位置了,我是想讓你把這書案給背到別的地方去。”
易寒無奈,這可真是奇怪的舉動,好端端的把書案搬走幹什麼,只有一個理由解釋的通,那就是書房想換個地方。
易寒背上書案,突然“啊”的一聲,海蘭緊張道:“可別把書案掉下來弄壞了。”
易寒出聲道:“還真有些重。”
海蘭沒好氣道:“不重,你們這些下人哪有活可幹,走吧,撐不住就停下來,可千萬別弄壞了書案。”
易寒心中苦笑一聲,真是沒有良心。
一會之後,易寒才發現,海蘭居然讓他把書案背到後花園去,幸虧他練過,否則真的活生生被累死,這可真是折磨死人的手段,這麼遠,怎麼也得用馬車來運啊,偏偏就是讓他來揹着,不是想專門折磨他又是什麼。
戚嫣朝後花園走去,突然看見項剛迎面走來,一副氣喘吁吁的模樣,走近才發現他的衣衫已經被汗水給打溼了,露出十分好奇驚訝的表情。
易寒有氣無力的向戚嫣打了招呼,也沒有多話就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戚嫣匆匆趕到桃樹前。
海蘭正忙着吩咐下人婢女把作畫所需的東西搬過來,還不忘搭建一個可遮陽避雨的竹製帳篷來。
突然聽見小姐冷聲責問道:“是誰把這書案搬過來的?”
海蘭好奇道:“不是小姐你讓我搬過來的嗎?”
戚嫣陰沉着臉,冷聲道:“你讓他搬過來的?”
海蘭感覺自己沒有什麼做的不對,卻見小姐臉色不悅,不知道因爲什麼,應道:“小姐,這書案這麼重,不讓他一個大男人來搬,我怎麼搬的過來啊。”
戚嫣冷聲道:“以後不準讓他幹髒活累活。”
海蘭剛要問爲什麼,卻看見小姐氣沖沖的離開,心中一陣怪異,“小姐爲什麼對項剛這麼好,小姐讓他項剛在靈狐小閣當下人難道不就是爲了折磨他嗎?”看着戚嫣遠去的背影,海蘭是一頭霧水。
易寒累的腰痠手軟的返回自己的住處,剛剛回來的庭陵君看見他的模樣,趕緊上前問道:“項剛,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看起來如此勞累。”
易寒把過程說了出來,庭陵君大怒道:“實在是欺人太甚,還把我們當人看嗎?簡直就把我們當畜生一般使喚。”
易寒淡道:“公子,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倒是因此而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庭陵君好奇道:“什麼奇怪的事情?”
易寒道:“爲什麼她們又把書案搬到後花園的桃樹下呢,我剛纔還看見海蘭在吩咐人搭建起一個臨時的帳篷。”
庭陵君問道:“這說明什麼呢?”
易寒沉吟道:“我估計,戚嫣也和我們一樣抱着同樣的心思,要畫一副桃花圖送個太后,而且她是很認真的要做好這件事情,卻不是在敷衍。”
庭陵君驚訝道:“戚嫣文武雙全,若她也送一副桃花圖作爲賀禮,憑我的畫藝肯定會被她比了下去,本來這賀禮就圖個特殊,現在戚嫣也這麼做,那我所作的桃花圖,太后肯定看不上眼。”
易寒道:“公子不必擔心,我肯定你作的桃花圖肯定會讓太后另眼相看。”
庭陵君喜道:“莫非你有什麼好主意?”
易寒道:“這件事情日後再說,眼前有一件好事,那就是我們可以借戚嫣的地方來作畫。”
庭陵君道:“怎麼可能,戚嫣怎麼肯借給我來作畫?”
易寒笑道:“我們晚上偷偷摸摸的去,神不知鬼不覺,誰又會知道呢?”
庭陵君大喜道:“好主意!”
突然門外一陣喧譁。
只聽戚嫣冰冷而響亮的聲音遠遠傳來,“項剛呢?”
屋內兩人心驚,戚嫣怎麼來了,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一塊去了,“就是又有什麼地方得罪她了,戚嫣是興師問罪來了。”
不一會兒,便看見院內的一個下人將戚嫣領到屋門口,戚嫣對領路之人道:“你先下去吧。”
戚嫣看都不看庭陵君一眼,盯着易寒看:“項剛你跟我走!”話剛說完也不給易寒迴應的時間,轉身就走。
庭陵君和易寒兩人用眼神對視了一眼之後,易寒立即追跟了上去。
院子裡的下人表情驚訝萬分,要知道在此之前,小姐可從來沒到過這院子一步。
一路上,戚嫣冷冷不語,易寒忐忑不安的跟在她的後面,心中疑惑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又得罪她了,莫非自己在在放下書案的時候,弄壞了她的書案。
一直走到接近她住處的那片寂靜的叢林裡,戚嫣突然回頭,盯着易寒看,也不說話。
易寒在她的逼視之下不得不出聲弱弱道:“小姐,我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你了?我可記得我剛纔見到你的時候有向你打招呼的。”
戚嫣突然透出手帕,“你的臉有些汗跡,擦一下吧。”
易寒那裡敢拿她的手帕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跡,戚嫣見項剛動也不動,冷聲道:“拿着,若我一會看見你臉上還有半點污穢,我就讓你在泥裡面滾上一天。”
易寒硬着頭皮從戚嫣的手上接過手帕,特別小心翼翼的避免觸碰到她的香手,這女子越來越讓他看不透了,難道因爲此刻的污穢不堪的容顏污了她的眼,還不是給你幹活才成了這副模樣,又或許她想用心理戰術來折磨我到神經失常,想入非非到瘋癲了。
戚嫣毫不猶豫刺庭陵君一劍的手段讓易寒相信她話的真實性,邊跟在戚嫣的後面,邊擦拭自己臉上的汗跡,待覺得差不多的時候,卻發現原本潔白散發着淡淡清香的手帕這會卻變得又髒又臭,易寒頓時有些困惱,這還怎麼還給她啊,可又是她讓自己擦得乾淨,否則自己又怎麼會弄髒她的手帕,弱弱喊道:“小姐。”
“什麼事情?”戚嫣冷聲應道,卻沒有停下回頭。
“手帕還你。”
戚嫣突然停下轉身,朝項剛望去,發現他變得乾淨了許些,心裡微微感到安慰,嘴角隱蔽的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淡淡道:“你不必到泥裡滾一天了。”
易寒不太敢正視她,並沒有發現戚嫣嘴角的笑意,說道:“小姐,手帕還你。”
戚嫣這才朝他遞來的手帕望去,對於手帕上的污穢視若無睹,淡淡道:“我不要了,你自己留着吧。”
易寒道:“這是小姐你的手帕,小的怎敢”
戚嫣冷聲道:“留着!”見項剛縮回手去,這才轉身繼續前行,卻暗暗偷笑起來,“大哥哥原來這麼怕人兇着,大哥哥,日後你就知道,我並不是又兇又惡的,我是害怕讓你知道我對你的情誼啊。”
易寒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將她手帕弄着如此污穢,她怎麼會肯收回去呢,也好,等我洗乾淨再還給他就是了,突然想到,對了,她叫我幹什麼呢?
其實就是戚嫣本人也不知道叫他來幹什麼,早些時候見他受苦受累,心裡難受,只是想辦法補償他一下,自己心裡纔會好受一些,她就是這麼的偏心。
進了院子,戚嫣突然停下問道:“知道我叫你來幹什麼?”
易寒一頭霧水,心裡暗忖:“我怎麼會知道你打什麼主意。”嘴邊應道:“小人不知,請小姐明示。”
戚嫣心撲通狂跳,淡淡問道:“你知道你有什麼東西落在我這裡嗎?”
易寒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戚嫣突然厲聲喝道:“大膽項剛,你可知道你對我幹了什麼污穢不堪的事情嗎?”
又來,就算易寒有一個大心臟,也經受不住戚嫣時不時突然冒出來的驚嚇啊,佯裝驚嚇,“小姐,小的是與公子闖入你的閨房,可這件事情不是已經早有定數嗎?否則我和公子現在也不會在這靈狐小閣爲奴啊。”
戚嫣淡淡道:“那你想起有什麼東西落在我這裡了嗎?”
易寒一臉冥思苦想,真不明白她這幾話是什麼意思,戚嫣見他說不出來,提醒道:“放在我的被子裡。”
易寒恍悟,立即應道:“棉襠!”
戚嫣冷冷道:“你總算想起來了。”
可那棉襠是庭陵君的啊,易寒陪笑道:“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戚嫣冷聲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這個問題在易寒看來十分的可笑,當然是要捉弄你了。
“說!”戚嫣又冷冷喝道。
易寒脫口道:“我和公子想戲弄小姐。”
“想戲弄我”戚嫣輕輕一笑,“很好,項剛你倒是有幾分膽色,我就給你一次機會。”
易寒問道:“什麼機會?”
戚嫣淡道:“把你的東西從我手上再取回去,我佩服有膽色的人,你若真有,這件事情我就不計較。”
這件事情不是就早有了定論嗎?怎麼還要舊事重提,不過他也沒有資格反駁,誰叫她是小姐,自己是下人呢。
戚嫣也不管易寒答應不答應,轉身冷淡道:“跟着!”
一直走到了戚嫣閨房門口,見戚嫣推門走進房間,易寒卻在門口停了下來,他可是識趣的很。
戚嫣卻淡道:“進來。”
易寒卻道:“小姐這是你的閨房,小的不方便入內。”
戚嫣淡道:“你不是已經進來過嗎?”
易寒就是要等戚嫣說出無關緊要的話來,免得一會又被她落實了罪名。
易寒走了進去,只見戚嫣朝牀榻方向指去,“看見牀頭那包袱了嗎?”
易寒點頭。
戚嫣道:“裡面就是你的東西,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