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毫不猶豫的先拆開了蘇洛的書信,看完之後才明白蘇洛爲何會給他寫信,不是因爲掛念他,沒有隻言片語提到兩個人之間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字裡行間完全就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莞爾一笑,自言自語道:“蘇洛,你又何必用這種商量的語氣,你對我向來是說一不二,說出來的話就沒有打算讓我有反駁的餘地,可如今爲何爲何對我像個陌生人一般”,靜靜着着出自蘇洛之手那娟秀的字跡,思緒卻飄到過去。
在蘇洛與易寒相處的一年裡,她一直把易寒當做懵懂少年看待,她一直用其理智而有成熟的心智去引導易寒成長,卻不知道易寒外表雖是隻是個少年,其心理年齡已經成熟,他懂的人情世事要比別人所估計的多的多,他有時候會說出一些不符合他年齡的話來,作出讓人感覺驚訝的舉動來,這一點從小看他長大的易天涯深有體會,易天涯一直把易寒當做天才,因爲有時候他的行爲實在是老道圓滑的讓人不敢相信。
易寒爲了平衡自己的性格優點,便嘗試性做一些放。蕩不羈的行爲來,他不喜歡別人看着他的眼神帶着驚訝,還有那每一次用相同的口吻對着他問道:“爲什麼”。
他超前的思想做起那些在世人眼中認爲惡俗趣味的事比別人要容易的多,漸漸的他卻有些上癮了,不拘小節,無傷大雅,他喜歡這種自由自在的感覺,你們敢想不敢做,便讓我將人性醜陋的一面**裸的展現出來。
漸漸的易寒在人前的形象漸漸發生了變化,此刻他不單單是個天才且是個怪胎,他做出來得事情讓人不敢想象他真敢做出來。
他雖有點無恥,但也從來不作出傷天害理的事情來,這也是易天涯能容忍他到現在的原因,否則以易天涯鐵面無私的性格早就將他打死,想來有其優必有其劣,他易天涯年輕時候也不正是個風流種。
有一種人讓人又愛又恨,看着他俊俏的少年面貌很容易便讓人產生親近的感覺,可是當他露出微笑從容淡定的向婦人說出一些大膽調戲的話,又恨不得生生把他的嘴給撕了,怒火剛起,他好生甜言相勸,又讓人對他生不出半點氣來,吳寡婦就是經常被他弄的一會怒一會喜,有的時候不想理睬他,他便會自言自語的講出一些奇怪的故事來,聽着他動聽的聲音,漸漸的便會被他吸引到故事中去,聽着聽着心便跟着憂傷,不知不覺的落淚,就在這個時候他又能突然說出一個笑話,惹得你撲哧一笑,心情一下子便明朗,吳寡婦受夠了這種心理折磨,調戲她的靈魂比調戲她的**更讓她難受,她怕了這個易家公子了,攪的她每天晚上孤零零一個人就想着男人,相信受害者不止她一人,但撮合吳寡婦與牛三才偏偏又是這個易家公子,可以說易寒壞事也做,好事也做。
吳寡婦害怕見到易寒,牛三才卻特別喜歡易寒,有一次他還專門提上三斤土薯上門道謝。
這個在別人眼中頑劣不化,放。蕩不羈的易家公子,專門折磨女子敏感的心靈的易家公子,終於有一天迎來了他的剋星,這個人就是蘇洛。
在剛開始,易寒使出那些手段對付蘇洛,每一次她不是微微一笑,眼神中充滿暖意看着他,就是一臉威嚴,讓易寒無論如何也繼續不下去。
有時候易寒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女子,可她優雅的舉止,輕而不嬌的聲音,還有難得一次露出的溫暖微笑,所有的一切都證明,她是個真真實實的女子。
蘇洛對易寒又縱容又嚴肅,她給易寒一種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感覺,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若真的要形容出來,那便是“依戀”“溫暖”,就算她的斥責都讓你如沐春風,易寒不是因爲害怕她而尊重她,他是因爲尊敬她而尊重她,這讓他驚訝,他竟然會對一個年輕的女子產生這種感覺,那所謂的先生二字根本不足以約束他,他在心裡更願意接受這個女子是他姐姐,蘇洛卻從來不準易寒用姐姐稱呼她,一旦說出這兩個字,她便會真的變臉,沒有一點緩回的餘地,甚至她會寒着臉三四天不與易寒說上一句話。
自認情場老手的他偏偏無可奈何,蘇洛軟硬不吃,若想用悽慘的故事哄騙她傷心落淚,撲到自己懷中想都別想,她不會傷心落淚,反而會較有興趣的點評故事中一些不合理之處,這讓易寒爲之氣結,這個女子的心難道是石頭做的。
靜夜,風依舊,夜依舊,夜空茂密的星羣,一個落寞的身影靜靜的站着,彷佛與周圍環境融合在一起,風吹落了她頭上的綸巾,任由一頭秀麗的長髮隨風飄揚而無動於衷,她是恍然未覺還是懶的動上一動,根根似漣漪的青絲翩然蕩入易寒心懷,瞬間他感覺這個世界五彩繽紛。
他手裡拿着從山谷狹縫中採來的一束束鮮紅的野玫瑰,這是這深山裡他認爲最美麗的花,今天他心血來潮突然想去採來送給蘇洛,只是那些易摘的地方都被上山打獵砍柴的農夫摘去,所剩的就是那些生長在夾縫,峭壁處的野玫瑰,因此他也吃了一些苦頭,不過沒有空手而歸卻讓他興奮不已。
易寒輕輕的走近蘇洛,要將自己煞費苦心採來的花送給蘇洛,長髮蕩起輕拂着他的臉龐,帶着淡淡的清香,一把冷冷的聲音卻突然傳來:“爲何這麼晚纔回來”。
易寒聽到這冰冷無情的語氣,整顆心瞬間沉到谷底,剛剛滿腔的熱情化爲寒雨,他愣愣無神,一言不發。
蘇洛緩緩的轉過身,明亮的眸子凝視着易寒,她看到易寒滿是塵土的臉,眸子慢慢往下,映入眼中是那破碎不堪滲出點點血跡的衣衫。
易寒英俊的臉在漾澄的夜幕下,露出那燦爛的微笑,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高舉手中的野玫瑰,“送給你”。
那鮮豔美麗的玫瑰,此刻在蘇洛眼中卻沒有易寒掌心手背那一道道傷痕來的耀眼,那種欲滴的鮮紅比世間任何顏色都要深刻,蘇洛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最溫馨最心悸的笑容,那雙神采飄逸的眸子卻在淚水的滋潤下卻變得更加晶瑩清澈,終於一滴眼淚從她眼眶涌出,滑過她冰雕玉琢的臉龐,落花一般飄灑落地,孤傲難防的姿容在清輝的淚痕下變得柔性如水。
無聲的寂靜,夜色的深邃似在不斷刺破了她堅硬的孤傲,將她細緻溫柔的一面展現出了的時候,易寒震驚世間竟有這般溫柔如水的女子,她明潔純淨讓人生不出任何褻瀆。
易寒因此呆癡而失神,蘇洛無聲無息的擡起她那雙修長而又潔白的手擦拭易寒臉上的污泥,喃喃地說:“傻瓜,若是你出了什麼意外,我不能原諒自己”。
易寒能清楚的看見蘇洛那白皙纖細的手指,還有映着血色嫣紅的指甲,他能清楚的看清每一個細微的部位,每一個輕微的擺動,自己臉上的污穢慢慢的轉移到那隻原本潔白無瑕的手,這雙手離他太近了,這是自從認識蘇洛至今她對自己做過最親暱的舉動,對自己說過最動聽的情話,他的心噗通噗通跳的飛快,這是他生平最驚心動魄的一刻,直到她的手離開。
易寒知道自己錯了,蘇洛的內心比任何女子都要溫柔,他情真意切的喊了一聲,“蘇洛姐姐,你爲何哭”。
蘇洛露出貞靜而端莊的微笑,深潭一般的眼睛注視着易寒,“小寒,我很高興”,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衣服脫下來,我給你縫補一下,去洗個澡先,我去給你準備傷藥”。
易寒望着遠去的一彎倩影,一瀑青絲,這才發覺花還沒送出去,忙喊道:“蘇洛姐姐,你的花”。
清音飄來,“花已經種在我的心中”。
易寒從回憶中回到現實,自從那一刻開始,他與蘇洛之間總有異樣莫名的感覺,可蘇洛從來不面對,甚至不准他說起這方面的話,直到自己給她寫了一份情書,她卻毫不猶豫的離開了,喃喃自語道:“姐姐,你的心到底想些什麼,爲何我們之間越來越陌生”。
易寒依依不捨的看着蘇洛娟秀的字跡,就恍若看着她的人一樣,突然間他的眼神變得神采飛揚,他看到蘇洛所寫的字跡,每一個字的收尾都有微微的顫痕,那就表示她在寫這封信的時候,心情一定很激動,激動到要艱難的控制自己的手,蘇洛並非對自己無情,但爲何字裡行間吝嗇露出半點關切之意呢?
想到這裡,易寒心中有了主意,自己再不能這般遷就她了,他要下猛藥,提筆寫了一份絕情書,信中控訴蘇洛的冷漠無情,絲毫不體諒自己的感受,憤怒失望充斥字裡行間,最後寫到斷師生之情,姐弟之情時卻猶豫不決,若蘇洛真的敢與我決斷,那我豈不是自找苦吃,思索良久,遲遲不敢動筆。
他應該相信蘇洛對自己的感情,這樣耗着生不如死,還不如來個痛快,毅然落筆,他的思緒已經有點混亂了,一會東一會西,這個人對他太重要了。
將信放入信封之中,喃喃道:“姐姐你要勇敢一點,不要讓我失望,師生戀算的了什麼,就算天下人唾棄你,辱罵你,有我護在你的前面”,易寒對蘇洛還是很瞭解的,蘇洛是個不會在意別人眼光的人,可是如今卻只能用師生之戀不合世俗倫理來解釋,他之所以這麼做,心裡還是堅信蘇洛不捨得自己,她對自己的溫柔,給自己的關懷不會騙人的。